第3章 小羽毛
2024-06-02 07:23:15
作者: 暖小喵
全套檢查還有一項腦CT沒做,輪到秦羽可時已經快十一點半,她躺在設備上,蔣遇也匆匆從樓上趕來。
腦CT設備啟動時,觀察屏前的蔣遇神情凝重,目不轉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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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上映著他的身影,白大褂內的軍襯工整筆挺,從側面看,眼角眉峰盡顯英氣,薄唇肅然的抿成直線。
隨著屏幕上的畫面變化,蔣遇眉心印出深深的川字。
CT操作員按照蔣遇要求,調整角度,此時的蔣遇端著手肘,握拳抵唇,盯著左腦內的一塊陰影,眼底忽的一沉。
秦羽可的檢查結果,全部做了加急,蔣遇拿到時,正是下午五點鐘。此時,已到飯點,醫護人員陸續交替去吃晚飯,與蔣遇同值班室的王醫生從門外進來,「還沒去吃呢?」
蔣遇看燈箱上的CT片,「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今晚你夜班。」
「好,一會兒就去。」
蔣遇應完,王醫生開始收拾桌上的東西,臨走前例行交代特殊病人情況。
「32床的病人今天剛入院,車禍致顱腦損傷,手術清淤減壓,盯著點。」
「知道了。」
王醫生路過他,「我走了,別忘了吃飯。」
「嗯。」
蔣遇一眼不眨的看著腦CT片子,與轉院前拍的片子做對比,腦幹處的陰影面積明顯比之前小,說明此處的淤血有消散跡象,蔣遇不自覺得鬆口氣。
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蔣遇一回頭,看到羅嘉瑞進來。
「忙著呢。」羅嘉瑞輕車熟路的拉過一把椅子坐他對面。
蔣遇關了燈箱,「有事?」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羅嘉瑞說時,放下手裡的筆錄,「過來問份筆錄,到你這坐會兒。」
羅嘉瑞是申城刑警大隊的,與蔣遇是髮小,兩人一個軍區大院出來,關係鐵的很。
「你來了正好。」蔣遇說,「婉姨昨兒個還給我打電話,問我院裡有沒有未婚適齡女青年。」
「……」又來了,羅嘉瑞頭疼的很,「你怎麼回的?」
蔣遇一本正經的點點頭,「有,」
「嘶……」羅嘉瑞皺眉,嘶了聲,那邊蔣遇笑得蔫壞,羅嘉瑞瞬間明白,拿起桌上的病志就要拍人,「拿我逗樂是吧。」
蔣遇輕而易舉的避開,搶下他手裡的病志,「別給我弄亂了。」
結果,把旁邊羅嘉瑞帶來的筆錄弄散了,筆錄第一頁散在蔣遇眼皮子底下,上面詢問人一欄的名字刺目的很,秦羽可三字讓蔣遇揚起的唇角繃直。
「她怎麼了?」蔣遇下巴一點。
羅嘉瑞低頭,「秦羽可?她你病人?」
蔣遇輕嗯一聲,臉色比剛才嚴肅。
羅嘉瑞拾掇筆錄,「她是816運鈔車搶劫殺人案的受害人,也是我們的目擊證人,過來問點情況。」
聞言,蔣遇眉心擰起。
「怎麼回事?」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的。
羅嘉瑞說:「當時車上裝了一千兩百萬現鈔,在銀行門口被劫匪事先安置好的土炸彈給炸了,押運員全死了,附近趕到的民警跟劫匪發生激戰,當時擊斃四個劫匪,民警也犧牲了,剩下一個劫匪受傷,把她挾持做了人質,開運鈔車跑了,後來找到翻在路基下的運鈔車,她被卡在駕駛室昏迷不醒,錢和劫匪不見了。」
蔣遇脊背一涼,心裡五味陳雜。
羅嘉瑞離開後,蔣遇默默的在辦公室里坐了很久。
他想起很多事,也想起一個熟念於心的人。
那時,芳華正好,時光青蔥。
高一入學儀式上,他第一次見到秦羽可,她穿著白襯衫白色運動褲,長長的馬尾扎在腦後,代表新生在主席台上發言。
陽光下,她明媚的像白孔雀,讓蔣遇移不開眼,也第一次察覺出有女生這個物種的存在。
他們分在一班,尖子生班,她是全校第一,他是吊車尾進的尖子班最後一名。
緣分很奇妙,他與她同桌。
他轉過上身,擺出一副桀驁不馴的樣子,手臂搭在桌沿處,吊兒郎當的叫人,
「秦羽可?」
「?」
她轉頭,美眸清澈如水洗,薄唇如桃花粉潤,素淨的臉沒有瑕疵。
蔣遇從她的瞳仁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心撲通撲通狂跳,臉也越來越熱,聚集好的氣勢,瞬間垮了,不自在的撓撓鼻尖,說:「那什麼……做了我的同桌,以後我罩著你。」
「……」
本以為她會給點反應,結果人面無表情的抱著本英語書走了。
「哎,你……」蔣遇指著她背影,「你再走一步試試?!」
班級內瞬間鴉雀無聲,秦羽可站在門口,回頭看著他,一臉你很煩的表情,白了他眼,走出教室。
「哈哈哈……」同學起鬨大笑,蔣遇卻滿不在意,把英語書往書桌上一拍,嘀咕:「走著瞧!」
懵懂的少年,感情似烈火,炙熱、狂狷,也乾淨的如喜馬拉雅山上的雪,純潔、沒有雜質。
「蔣醫生,蔣醫生,」
蔣遇忽的回過神。
門口護士喊:「32床的病人有情況,你快去看下。」
蔣遇連忙起身,「來了。」
血壓突然下降,心率也不正常,經過近一個小時的搶救,情況穩定,蔣遇走出病房,人有些乏累。
他邊揉著脖頸邊往咖啡機走,這時候,來一杯熱咖啡最好不過了。
投了硬幣,接杯熱咖啡,蔣遇握著紙杯走到盡頭的露台,靠著欄杆放風。
餘光,他看見秦羽可的病房亮著燈,母女倆正在談話,但氣氛貌似不太好,她媽媽的表情很嚴厲,好像在訓斥她,秦羽可則坐在床上,將臉別向一旁,明顯抗拒。
蔣遇從她臉上看到冷漠而陰沉的神情,這不是他記憶中女孩的樣子,那時的秦羽可,是個像羽毛一樣柔軟的女孩,他還給她起了綽號就叫『小羽毛』。
夏夜的風徐徐而來,帶走汗意。蔣遇靜靜喝著咖啡,看窗戶內的人。想起也是如此的夏夜,他們下晚自習並肩往學校外走。
「看你蔫兒了吧唧的,就像根羽毛,」蔣遇對她一揚唇,「以後就叫小羽毛吧。」
「不要。」
「為什麼?」
「沒為什麼。」
看人小跑著離開,蔣遇追上去,「小羽毛,你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