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松花蛋

  一天的時間須臾而過。剛到五點，余麟就迫不及待的向會展中心趕去。

  這次胡強沒有一起去。其實今天一整天余麟都沒有見過胡強，甚至不知道他去了哪兒，當然，他也沒有刻意打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隱私，越是關係好，就越要保持距離，這是余麟的宗旨。

  今天的會展中心完全變了樣，展出的東西也由昨天季秋琳的書畫變成了沈化岡的玉器。

  至於昨天出售的書畫作品，將在季秋琳見面後，由其本人一一親手交給買家，以示答謝。

  余麟對玉器的興趣明顯比書畫濃厚的多，而且也能看出一些門道。

  沈化岡在玉雕界的名氣很大，余麟曾多次聽張運通提及過，今天能親自見到他的作品，深感不枉此行。

  作為鴻運珠寶的股東之一，余麟曾多次去過加工廠，但那裡生產的多是鐲子、吊墜之類的常見首飾。看了沈化岡的作品，余麟才算見識了真正的玉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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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欣賞過來，余麟被其中一件玉雕作品吸引了。其實這件玉雕作品並不是最好的，甚至可以說是最難看的。

  作品雕刻的是一顆松花蛋，蛋殼整體灰白，上面遍布黑色斑點。鴨蛋頂端的蛋殼被打開了一塊，露出了裡面晶瑩如墨的蛋清。若不是體型巨大，絕對會被認為就是一顆破殼的蛋。

  真正吸引余麟的並不是松花蛋的雕工，而是這塊翡翠。嚴格來說，這並不能算是一塊翡翠，稱之為原石更為合適，一塊半賭的原石毛料。

  不過這塊原石中的翡翠質量太差，不僅顏色漆黑，而且各色斑點密布，更麻煩的是，裡面的翡翠還是分層次的，像沉積岩一樣堆積在一起。

  而鴨蛋的這個造型，恰好是巧妙利用了這些特性，把一顆松花蛋雕刻得栩栩如生。

  此時，余麟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鴨蛋內部的結構上，在本應是蛋黃的位置，有白、青、黃、黑等幾種顏色組成的一團小翡翠塊，雖然每種顏色的翡翠體積都不是很大，幾乎沒有利用的價值，但它們的位置卻非常巧妙，猛然看去，就像兩個並行的小人。再配上周圍層次分明的各種顏色，天然的一副油墨山水畫。

  「先生，您要購買這件作品嗎？」一個職業般的詢問打斷了余麟的沉思。來人正是昨天的那名服務人員，帶著同樣的職業笑容。

  看了看下面的標價，還是2000港幣，余麟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了。松花蛋雖然把沈化岡的技藝展現的淋漓盡致，但畢竟雕刻的對象是一塊廢料石頭，收藏價值不大。

  付完錢後，余麟迫不及待的又回到了松花蛋前，繼續研究裡面的翡翠。他心中已經有了一個想法，就是重新「雕刻」這幅作品，把裡面的翡翠做成一副山水畫。

  「嘖嘖嘖，眼光不錯嘛！」正在余麟構思畫作時，一陣輕蔑的笑聲從身後傳來。不用回頭，余麟也知道，說話的是周從錦。

  在周從錦的一旁，還有一男一女兩名青年。男的個頭很高，絕對超過一米八，一張國字臉稜角分明，濃眉大眼，再配上白皙的皮膚，絕對配得上英俊瀟灑四個字。

  相比之下，女孩則矮上一些，但也只是相對而已，粉白色的連衣裙上，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在頗具規模的胸前，在尚存一絲稚氣的臉蛋上，櫻桃小口塗著淡淡的紅，略厚的耳垂吊著閃閃的粉。尤其是一雙大眼睛，俏皮的左右閃動，給可愛的臉龐增添幾分靈動。即使不仔細看，也能從兩人臉上看出幾分相似，很明顯，兩人是兄妹。

  「這是你朋友？」說話的是哥哥。

  「朋友？我可高攀不起！」周從錦陰陽怪氣的說道，「大陸仔的眼光果然獨特？」

  「這顆松花蛋雕刻的很傳神，這種廢料也算是物盡其用了。」欒文煜點頭稱讚道。他和妹妹欒文萱是專程來給沈化岡捧場的，自然說的都是好話。

  「你知道，今天展出的玉雕作品中，最便宜的是哪件嗎？」周從錦問完，不等別人回答，便指著松花蛋大笑道：「就是這個蛋了，哈哈哈……」

  欒文萱仔細看了下松花蛋的價格，再看看余麟，靈動的眼睛閃了幾下，好奇的問向周從錦：「然後呢？」

  「這位仁兄昨天還賣了一幅畫，你們知道價格嗎？」周從錦反問了一句。

  「季老先生可是書畫大家，他的字畫至少也得好幾萬吧？」說話的是欒文煜。

  「錯！價格也是2000元。那是畫展中唯一一副不是季老的作品！」周從錦說完，肆無忌憚的大笑起來。

  「這些大陸仔是想錢想瘋了，昨天花2000港幣，買了一副畫，今天又花2000港幣買個松花蛋，真是笑死我了。想撿漏也是要本錢的，就2000元，也想撿漏，哈哈哈……」

  「那幅畫是季菁菁的吧？」欒文萱的問話讓周從錦的笑聲戛然而止。看到周從錦的臉色，欒文萱的眸子閃動了幾下，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幾人的對話自然完全落入余麟的耳朵，他此時才知道原來「丁香」姑娘名叫季菁菁。季菁菁，季秋琳，應該是爺孫無疑了，余麟在心中暗自揣測。

  不過聽到對話的可不止余麟一個人，其他遊客也都投來了鄙夷的目光。

  被這麼多人指指點點，余麟的面子上也有些掛不住，不過就此離開，那確是不可能的，而且他一直在琢磨雕刻作品呢。

  「先生，今天的拍賣品可以現場領走的。」服務生似乎看出了余麟的尷尬，提醒了一句。

  「行，那我直接裝到包里，可以吧！」

  在欒文萱驚詫的目光中，30餘斤的「松花蛋」直接被余麟裝進了背包。也幸好這段時間身體得到了很好的鍛鍊強化，要不然他還真不一定能背得動。不過儘管如此，背包還是被墜得拉直的在背後。

  「切，這破石頭，扔到大街上也沒人要，居然還當成了寶貝！」周從錦輕啐了一句，對余麟的鄙夷更盛了幾分。

  余麟懶得理會周從錦，但也不會就此離開，當然也不可能背著這麼一塊大石頭到處參觀，於是找了一個座椅停了下來，聚精會神的雕刻起這塊玉石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著，余麟就像老僧入定一般，一動不動。周從錦曾幾次想上前挑釁，但對方卻理都不理，也只能得悻悻離開。

  余麟則像融入了會場之中一般，不再被任何人關注，只有欒文萱偶爾瞄過一眼。

  「季老、沈老來了！」一陣突如其來的嘈雜聲把余麟驚醒過來。抬眼望去，兩個頭髮花白的老人被攙著走了過來。也就是在這一刻，余麟的目光被完全吸引了。

  吸引余麟目光的自然不可能是兩個老頭，而是攙著老人的姑娘。再具體點，是走在後面摻扶著瘦弱老人的姑娘，儘管前面的姑娘比她的個頭更加高挑，身材更加火爆，妝畫的更濃，身上的紅色晚禮服也更加艷麗。

  余麟那熾熱的目光自然也吸引了對方的注意，當她看清台下的余麟時，頓時也愣住了，腳步不由遲緩了幾分。

  對這個遲緩感受最深的自然是被她攙扶著的老人，季秋琳很快發現了四目相對的兩人，隨即也放緩了前進的腳步。

  季菁菁的出現幾乎讓余麟失去了意識，他下意識的站起僵直的身體，向木偶一樣被牽著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