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白玉篇（二）

  最後初九凝終是鬆開他下頜，閉眼嘆氣，「胡管家，讓人幫白公子搬到臘梅院去。」

  臘梅院就在主院隔壁，初九凝這樣安排的目的不言而喻，就是不希望另外十一個人再在她背後針對白玉。

  日子就這樣平靜地過著，白玉在沒進公主府之前，一直以為離國九公主如外面傳的那樣，是一個非常貪戀美色，荒淫無度的女人。

  而如今在他成為九公主逅宮的一員後，他才知道外面的傳言和九公主根本不沾邊。

  九公主貪不貪戀美色他不好說，但荒淫無度簡直就是污衊。

  不過他也很快想通她為什麼要這樣故意包裝自己，想來她也只是表面風光，實則承受的壓力很大吧，畢竟離國一半的兵權都在她的手上。

  幸好她還是公主，若是皇子，只怕離帝早就動手了。

  想到這裡，他腦海里不由浮現出一個小女孩，滿臉涕淚，可憐兮兮的抽著鼻子嘶啞道，「謝謝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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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此，他不由低頭勾唇，誰能想到那個曾經跟隨父王遠赴他國做質子的小丫頭片子，如今居然成了離國赫赫威名的戰神公主。

  若非是公主之身，只怕如今的離帝也輪不到她二哥坐吧？

  畢竟對於先帝來說，當年被選去魏國做質子時，十幾個兒女，可只有他這個九女兒站出來說要和父王永遠在一起。

  那一刻，先帝想必亦是感動到想哭吧。

  且在魏國做質子的幾年裡，父女倆更是相依為命，小丫頭拿著饅頭都捨不得吃，說要帶回去跟父王一起吃。

  所以在先帝被接回離國繼位後，先帝最信任的人就只有九公主，因此先帝在位時，離國幾乎所有兵權都由九公主掌控。

  如今只剩一半，是先帝去世後，初九凝的二哥繼位，她不想樹大招風，　便主動交出了一半兵權。

  白玉覺得，如今的離帝之所以能在一眾皇子中成為繼位人，十有八九還是初九凝向先帝推薦的。

  只是，雖然初九凝是女子，可離國幾百年前也是出過女帝的，所以離帝並不敢掉以輕心吧。

  可離帝也不想想，初九凝若是真的覬覦皇位，早在先帝去世時，掌控離國全部兵權的她拿下帝位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就是不知道初九凝自己怎麼想的？但按照他對初九凝的了解，應該是覺得當帝王太累了吧。

  其實他猜的沒錯，初九凝就是覺得當帝王太累了，她不想那麼累，剩下的一半兵權她也早有想交出去的想法，只是在這之前，她得完成一件事先。

  而隨著邊境再次傳來魏國來犯的軍報，初九凝主動請纓要前往邊境征戰。

  離帝自然應允，初九凝從宮裡出來後就回了公主府收拾準備出發，但對管家說，「你馬上去通知白公子，讓他趕緊收拾東西，和我一同前往邊境。」

  管家也是愣了下，「公主要帶上白公子？」

  這還是公主第一次帶府上人出征。

  初九凝淡淡看他一眼沒有解釋，他低下頭躬著身，「是，奴這就去通知白公子。」

  白玉得知這個消息時，也是倍感震驚。

  初九凝不是答應了他，不會送他回魏國的嗎？

  路上，他問了她，她卻沒有回答。

  直到到達兩國邊境後，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她單獨把他送到魏國境內，「你走吧。」

  他目光複雜的看著她，「公主不是說，只要我在公主府里安分守己，公主府多養我一個人不成問題的？」

  黑暗中，蛐蛐聲蛙聲此起彼伏，她直直的看著只有一個黑色輪廓的他。

  「白玉，你真當我不知道你和我身邊的人裡應外合嗎？」

  白玉垂著的手猛地握緊，雙唇緊抿不語。

  他是真的沒想到，自己小時候認識的那個每次哭得慘兮兮的小丫頭片子，如今竟聰慧得可怕。

  兩人相望一陣，初九凝輕吐口長氣，「你以為我從皇兄手裡把你救下來，只是為了幫肖瀟還恩嗎？姐姐。」

  白玉倒吸口涼氣，原來一開始她就認出他了啊。

  他嘴角苦澀的上揚，他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十幾年不見，她不僅記得他這麼個魏國人，還一眼認出了他。

  「九兒，我......」他想解釋，可是他卻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她轉過身去，「姐姐還是快走吧，另外，十幾年前因為離開得匆忙，走時未來得及向你說聲謝謝，謝謝你，小時候和父王在魏國時，若不是有幸遇到姐姐，父王未必能熬到回離國，那么小的我如果失去父王，也只怕......」

  白玉卻漸漸紅了眼眶，她若是知道，十幾年前的相遇也不過是他被自己的丞相父親授意，刻意扮成女裝去接近他們父女倆，她還會覺得感謝嗎？

  她走到馬旁，利落瀟灑的翻身而上，手握韁繩的看他，「我希望姐姐不要再來離國了，欠你的恩情我還清了，下次再見你我必有一死。」

  說完，她就調轉馬頭，然後騎著走了。

  而白玉並沒有直接回魏國國都，而是來到了此次要和離國開戰的軍營。

  白玉拿著丞相令牌見到了這次戰役的主將，主將認出白玉正是丞相府的小公子。

  白玉主動提出這次由他來當這次戰役的主將，魏國和離國不同，魏國幾乎是丞相一手遮天，所以白玉這樣說了，主將自然不敢有異議。

  而離國和魏國這次交戰整整持續了一個多月，最後離國主將初九凝更是被魏國生擒。

  初九凝被押進了軍營主帳，士兵使勁想把她押著跪下，但她就是不肯跪。

  「跪下！」

  士兵抬腳就準備照著她膝蓋窩踹，坐在主位的白玉開口道，「放開她！」

  魏國其他將軍立刻進言，「小公子，不可！她可是離國最驍勇的戰神公主！」

  白玉拍桌而起，「放開她！」

  押著初九凝的侍衛終是鬆開了她，她這才抬眸對上白玉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譏誚的冷笑。

  「小公子？能被這麼多魏國將軍尊稱一聲公子的，想必除了丞相之子，沒有別人了吧？」

  白玉把帳內其他人都斥了出去，然後走到她面前，「九兒，我知你想兩國不再交戰，只要你嫁給我，我承諾，魏國願與離國簽訂停戰條約，結成聯盟，可好？」

  初九凝目光滿是譏誚的看著他，「據我所知，你們魏國應該是你的父親丞相大人說了算吧？你雖為他的小兒子，但你父親應該更看重自己的大兒子吧？不然也不會派你進離國做奸細。所以你的承諾能有幾分重量？」

  他上前抓住她一隻手，「九兒，你信我！我承諾你的自然有辦法做到！」

  後來，初九凝還是跟著他回了魏國國都，不過他也的確做到了信守承諾，把自己老爹拉了下來，然後扶持新帝，成為新一任丞相。

  本以為他們最後能圓滿，卻不想還是悲劇收場。

  十年後，魏國單方面撕毀盟約，再次和離國交戰起來，初九凝怒斥他不守當初承諾，可他卻推脫是新帝的意思。

  這也就算了，他又怕她向離國通風報信，把她身邊所有的離國人都斬殺個乾淨，心灰意冷的她，也開始設計一步步離開他。

  成功離開他後，她並沒有回故國，而是去了一個海島，卻不想她曾經豢養的十一個面首找到了她，並和她攜手走到人生盡頭。

  白玉到死也未再娶，只是到死都活在後悔中，悔恨自己不該被權力蒙蔽了雙眼，而失信毀約，不然他也不會失去一生摯愛。

  好在，他死後睜開眼，才想起這是他和初九凝玩的一次元宇宙體驗。

  「父親，你沒事吧？」狐思思看著他紅著眼眸醒來，兩隻狐狸耳朵動了動出聲問道。

  他一把將小傢伙緊緊抱進懷裡嚎啕大哭，「思思，爹爹好慘啊，到死都是孤獨一人！你要為爹爹做主啊，嗚哇哇~」

  初九凝因為死在白玉前面，所以狐思思早就聽初九凝把故事經過說了一遍，她此刻心裡只有兩個字，活該。

  哭完後，白玉氣鼓鼓地要去找其他人算帳，明明說好這一世只有他和九兒的，結果那十一個人也跟了去，這不公平！

  另外十一個人表示無辜，他們雖然跟了去，可是他們又沒搗亂，最後是白玉自己選擇背信棄義，然後讓初九凝徹底失望，他們才撿了個大便宜，白玉還好意思怪他們？

  最後狐思思只能寬慰他，至少在他沒失信毀約的那十年裡，他和娘親度過了一段非常美滿的時光。

  白玉能說什麼？只能舔著臉變成狐狸在初九凝懷裡撒嬌賣萌要她疼。

  初九凝沒告訴他的是，其實她和他的這個故事是有劇本，所以他的所有行為不過是按照劇本在執行，而劇本註定是悲劇收場。

  她輕咳一聲，抱著懷裡的狐狸走回房內，「姐姐乖，別鬧，我會好好疼你的，昂......」

  狐思思聳肩攤手，轉過身去，「希望父親這次能爭氣點，儘快添個弟妹吧，唉，小小年紀的我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