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長命鎖上的毒

  蘭妃蒼白的小臉上，表情越發悽苦，叫人望而生憐。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臣妾和常姑娘無冤無仇，她為什麼要如此對臣妾？皇上你可要為臣妾做主啊！」她抓著皇上的衣袖，哀求道。

  皇上的臉上殘留著震驚，眼中已經是怒氣洶湧：「常離離！枉朕如此看重她，她竟做出這種事！」

  太極宮中，宴席主位已經空了，徒留下席位上觸目驚心的紅，還有滿宮殿的達官貴人。

  幾乎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面露憂色，或真或假地為皇上擔憂。

  常離離卻安靜地坐在座位上，小口著吃著面前的美食，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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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同樣坐在一旁，表情淡然小口酌酒的孟聿修，她奇道：「你怎麼這麼無所事事地坐在這裡啊？旁人都在為皇上擔憂呢，你就算做做樣子，也得擔憂一些啊！」

  她是湊近孟聿修小聲地說的，孟聿修不僅沒聽她的忠告，還肆無忌憚地露出笑容來。

  常離離立刻正襟危坐，恨鐵不成鋼地道：「你想引火燒身，可別殃及我這魚池。」

  孟聿修一手支著下顎，好笑道：「我看你也沒做樣子啊，別人都沒心思吃東西，你倒是吃得多。」

  「我這是不浪費……」常離離話音未落，突然感覺背上一個龐然大物壓了下來。

  她來不及驚呼出聲，就聽見一個脆生生地聲音喊道：「離離姐，好久不見啊！」

  常離離露出頭疼的神情，把陸茗從自己的背上拖下來，無奈道：「你就不能注意一下場合嗎？如今我可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

  「是啊是啊！」陸茗坐在常離離身側，不客氣地拿起一塊糕點吃了起來，「如今你可不是尋常人物了，想去軍造處見你一面都難。」

  常離離這才想起，她去軍造處的這幾日，的確沒見到陸茗，照她的性子，不可能這麼安分的。

  過了一會她才想起，孟聿修肅清軍造處，把軍造處變成了軍紀嚴明的地方，怕就是這樣才不許陸茗隨便出入了吧。

  「不過你那天在圍場可真微風啊！」說著陸茗就要手舞足蹈。

  卻有公公前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抬眼一看，那熟悉的尖利的聲音正來自常離離熟悉的廣德公公。

  「常姑娘，您跟老奴走一趟吧。」

  他說的話雖客氣，臉上卻無絲毫恭敬，就如同常離離是這宮中做錯事的宮女。

  常離離一臉莫名：「啊？我？什麼事啊？」

  孟聿修臉上的笑意褪盡，緩緩將酒杯放在桌子上，方才還蕩漾著春水般溫柔的眼眸，此刻如寒霜般冰冷，不好的感覺從他的心底湧起。

  「走吧，常姑娘，陛下還等著你呢。」廣德公公有點不耐煩地說。

  陸茗眨巴著眼睛，將咬了一口的糕點放回盤子裡，拍了拍手，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疑惑問道：「怎麼了？」

  饒是她這麼個小迷糊，也感覺到了有事發生。

  常離離有些發懵，起身離開了席位。

  周遭竊竊私語的聲音越發地大了，眾人的目光在常離離的身上不斷掃過。

  廣德公公帶著常離離沒走出幾步，便停了下來。

  他轉身無奈地對孟聿修道：「大將軍，皇上要召見的是常姑娘，您就在此地歇息吧。」

  「我一同前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孟聿修語氣冷硬地道。

  「可皇上只讓老奴帶常姑娘去，您跟了去，老奴可不好交代啊！」這個見風使舵的老傢伙，賠著笑臉說道。

  孟聿修不屑：「皇上問起來，便說是我要去，你如何攔得住我？」

  廣德公公知道這尊大佛得罪不起，識趣地住嘴，抬腳往前走去。

  常離離方才發懵的同時，心裡還是有些慌的，看廣德公公這樣子，不知道出了什麼事。

  不過她有預感，這麼一去，八成是要背什麼黑鍋。

  但是看著身旁的孟聿修，方才他那決絕的模樣，真是說不出得俊逸威風，此時轉頭看向自己，目光卻柔和起來。

  四目相對的瞬間，她心裡的慌亂被心悸取代，她紅著臉移開了目光。

  待到了蕙蘭殿，便明顯能感覺殿中沉重的氣氛。

  蘭妃抽泣的聲音不大，卻在這大而寂靜的宮殿裡格外突兀，美人垂淚，叫人不忍。

  想起方才殿上發生的事，常離離隱約知道發生什麼事了，再看皇上那悲憤神色，她更加確信了，蘭妃肚子裡的龍胎，出事了。

  她跪倒下來，小聲給皇上行禮，小臉卻有些發白。

  她不知道自己和這件事能扯上什麼關係，但是看著一邊看好戲似的，看向自己的蕭淑兒，那嘲弄、涼薄的目光，心裡開始發毛。

  孟聿修地位尊崇，本可以不必跪下行禮的，此時卻隨著常離離一同跪了下來。

  皇上本目光凌厲地看向常離離，此刻將目光移到了孟聿修的身上，冷冷的，探究的目光。

  「太醫，把金鎖拿上來。」皇上冷冷道。

  他那居高臨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姿態，讓常離離手心冒出冷汗來。

  問題出在金鎖上？她心裡開始焦灼不安，可是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長命鎖上能弄出什麼花樣來。

  孟聿修卻是不驚訝，只是眉頭皺得深了。

  他不待太醫有所動作，搶先道：「皇上，這長命乃是在微臣府中的鍛造爐里打造，材料也是微臣親自去採買，不知有何不妥？」

  常離離詫異地看了孟聿修一眼，低頭覺得挺愧疚的，總覺得牽連了孟聿修。

  她知道他是想護著她，可她卻覺得皇上怒氣更甚了。

  「太醫，告訴孟聿修有何不妥！」皇上厲聲道。

  太醫雙手微微顫抖，將長命鎖拿到眾人面前，接著取出了銀針，銀針貼在金鎖上靠了一會，等再拿下來時，靠著金鎖的那一邊，已經可見明顯的黑色。

  孟聿修目光冷肅，抬頭審視般地看了蘭妃一眼，只見她依偎在皇上的懷裡，哭得越發厲害了。

  再轉頭去看蕭淑兒，對上孟聿修目光的那一刻，她的臉色變得哀怨和憤恨。

  孟聿修收回目光，握緊了拳頭。

  「這……有毒……」常離離似在感嘆，又似在詢問，有沒有毒她自己最清楚，這是有人存心害她。

  「不是我做的，不是臣做的，皇上。」她抬頭目光坦然堅定地看向皇上。

  雖然知道這樣的辯解無力，卻是不想一絲反抗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