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早已安排好的屠殺

  常離離大驚，猛然站起來。

  雪亮的短刀朝他的頭上砍去，孟聿修下意識拿劍去擋。

  刀劍相接，留下尖銳的餘音，幾把刀一起砍下去，被擋住以後卻依舊往下施力，只一瞬，孟聿修聞見一聲脆響，近在耳畔。

  他詫異朝劍身上看去，發現這把上乘的長劍，竟出現了裂痕，裂痕迅速擴散。

  楚墨煜提起長槍，俊逸的臉上殺氣畢現，刺向砍向孟聿修的幾個黑衣人。

  黑衣人不得已閃躲，將短刀從孟聿修的長劍上撤了下來。

  孟聿修藉機躲過緊隨而來的旁的黑衣人的攻擊，卻沒有拿長劍去擋。

  

  尖叫聲四起，席位上的百官、閨女們，都驚慌地朝圍場外跑去，皇上和蕭淑兒以及蘭妃，都被侍衛們層層圍著，往圍場外撤去。

  長劍垂在身側，孟聿修仍舊有些恍惚，將手中長劍拿起來看，可還未舉到眼前，長劍便斷裂開來，小半截劍刃掉在地上，中間一段變成了碎片，留下殘破的劍身。

  他瞳孔微縮，用剩下殘破了劍身，擋住了朝自己砍過來的刀，原本就殘破的劍身，也支離破碎。

  楚墨煜正和幾個黑衣人周旋，此時他也愣了一下，手中的攻勢便遲疑了，留下了顯而易見的破綻，可黑衣人竟沒有對他出手。

  「孟聿修！」常離離的臉色有些發白，驚慌地叫了一聲，就要往場中去。

  陸茗一把抱住了她：「離離！你不會武功，不能過去！去了會拖後腿的，我們先出去吧！」

  她說著拉住常離離要跟隨人群出圍場。

  常離離卻掙脫了她的手：「我要去幫他！」

  她說完摸向自己的袖中，卻是什麼也沒摸到，霎時愣住了。

  袖箭被她放在府里了，這一趟出來她換了衣裳，不方便便沒有攜帶。

  她想著會用不到這東西，畢竟有孟聿修在。

  此時她的手心，溢滿了冷汗。

  再看向孟聿修時，他已經拿了武器架上的刀，可不到片刻，刀也被砍斷了，再之後是長戟，再之後是斧。

  可無論他換上什麼兵器，都會被黑衣人手上的刀如同切菜一般砍斷。

  「到底是什麼兵器……」常離離臉色蒼白地呢喃。

  武器架上的武器，越來越少，孟聿修若是逃不掉，敵人便是瓮中捉鱉。

  而另一邊，楚墨煜愣了一瞬後，眼中露出疑惑，看向了那些黑衣人，對上黑衣人的目光後，他的臉上露出困惑和幾分不滿。

  可剛才還在全力對付黑衣的他，卻收斂了攻勢，眼見孟聿修所拿武器一一被砍斷，他也拿起武器，用這些武器正面迎上了黑衣人的短刀。

  人數懸殊，武器上更是毫無勝算，孟聿修也多年未經此惡戰。

  「孟聿修！」用盡全力的喊聲從宴席上傳來，孟聿修在用殘缺的長槍擋住短刀時，被喊得轉頭去看。

  卻看見另有黑衣人朝自己砍來，他全力去躲，卻已經躲閃不及，刀在他的臂膀上留下一道口子，鮮血瞬間染紅了他灰色的衣裳。

  看見他手臂上顏色迅速暗下去的一塊衣衫，常離離只覺得心中猶如火燒，焦灼與驚恐將她湮沒。

  她不是害怕這些來勢洶洶的黑衣人，而是害怕孟聿修就這麼死了。

  看著孟聿修灰色的身影在許多黑衣人之間時隱時現，她害怕得手腳都開始發抖。

  「放開我！放開我！」常離離掙扎著。

  陸茗使出渾身力氣抱住她，勸說道：「離離姐，他們會殺人的！不能過去啊！」

  皇上已經退出了圍場，卻有大半侍衛受命折返回來，意欲解救孟聿修，可他們的武器，在刺客面前，也如同紙糊的一般。

  而身手不如孟聿修的他們，很快血濺當場。

  「軍隊！咱們快回去讓你爹調兵……」常離離反手抓住陸茗的胳膊，絕處逢生般的道。

  「太……太遠了，來不及的離離姐。」看著她的樣子，陸茗的眼睛泛出紅暈，不忍地道。

  看著一地的武器碎片，還有地上侍衛橫七豎八的屍體，陷入苦戰的孟聿修如一柄折不損的曠世奇兵，縱然如此也不曾敗下陣來。

  「武器……」常離離蒼白的唇角微動，突然她的眼睛亮了亮，「還有兵器！還有兵器！你放開我，我不過去，我不去場中，你放開我。」

  她失神卻執拗的模樣讓人心疼，陸茗剛一鬆開，她轉身便朝圍場外跑去。

  陸茗錯愕了一瞬，驚恐地拔腿去追：「離離姐，等等我啊！」

  右臂的傷口並不深，卻一直在流血，手邊也已經沒有了可以利用的武器，他感覺力氣正順著鮮血流逝。

  他被譽為常勝將軍，自從坐上了將軍的位置，這樣的苦戰，還是第一次經歷，縱然是曾經那一次武器被砍斷的決鬥，也未曾如此。

  這不是戰爭，這是一場早已安排好的屠殺。

  餘光里，常離離紅色的身影已經不在宴席上了，他心裡的不安也消退了。

  他的動作更加凌厲迅速，躲閃，進攻，以魚死網破的姿態。

  幾個黑衣人被他踹倒在地上，他的身上也添了新傷。

  這時那些黑衣人對視了一眼，一齊朝孟聿修攻了過去，孟聿修只能躲閃，而下一瞬，他身後方才倒下的兩個黑衣人，突然跳了起來，朝孟聿修砍了過去。

  孟聿修只感覺身後蓬勃的殺意襲來，可想要做出反應，已來不及。

  他的心中卻是想著，常離離此時應該是安全的吧。

  突然，身後有鏗鏘之聲響起，劍吟聲如美玉的脆響，連綿不絕。

  身後的兩柄刀，沒有砍下來。

  孟聿修轉過身，倏然睜大了雙眼，一抹紅色纖細身影筆直地立在那裡。

  她的手上拿著一柄長劍，纖細長劍泛著寒冰似的顏色，劍身流光四溢，覆滿了細緻的雲紋，精美絕倫。

  而她一手拿著劍柄，一手握著劍身，握著劍身的手流下鮮血，將她纖細的微微顫抖的手腕，染上觸目驚心的顏色。

  那兩個刺客還在施力，長劍跟著常離離的手臂，抖得越發厲害。

  「離離！」孟聿修語氣里有他自己都未曾察覺到的震驚和心疼，他的眼眶有些熱，閃電般的抓住了她的兩隻手。

  他一隻手抓住劍柄使力，另一首溫柔地將她抓住劍身的手拿起來，然後摟住了她的腰。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她如此纖細瘦弱，殺氣從他的眼底，如濃墨暈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