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孤的龍體自會護著你

  「偏殿的情況如何？」

  墨楚淵赤腳站在寢殿的窗邊，月色將他的背影勾勒修長挺拔。

  「鳳琉璃熬不過今晚。」

  小六如實稟報，見到墨楚淵抬起手，便識趣的退下。

  熬不過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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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楚淵在心裡慢慢的琢磨著，忽而勾起冷笑。

  那不挺好，連皇宮都生存不下去，談何復仇？

  一想到鳳琉璃今早還那麼明艷的討人嫌，下午就倒在自己懷裡一蹶不起，墨楚淵的臉上滿是輕蔑。

  於是一揮手，讓小六退下，轉過身看向窗外。

  高牆沉重，屋檐連綿，四下早就悄然無聲，只有這清冷的月光顯得越發空幽，毫無生氣。

  墨楚淵又想到小六說的「熬不過今晚」，擰著眉心，覺得心裡說不出的空蕩。

  到底是孤親手帶進來的人。

  他可恨的一咬牙。

  也罷，孤要親自看著她咽氣。

  他的臉色似乎帶著狠意，卻連外衣也未穿上，就赤著腳出門。

  墨楚淵來到偏殿，憑著門眼，冷眼的看著在照顧鳳琉璃的青鎖，悄無聲息的走過去，一個手記，青鎖瞬間倒下。

  他攏了攏自己的衣裳，坐在床邊，像是被人逼著來似的不情願。

  而後皺著眉頭，鄙夷的看向鳳琉璃。

  床上的女人睡的很不安穩，眉頭緊蹙，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就連嘴唇也是花白一片，喃喃著什麼。

  縱使耳力極好的墨楚淵也聽不出在說什麼，只是清冷的鳳眸里多了幾分打量。

  他的內心卻在這一刻莫名的寧靜下來。

  他就這樣袖手旁觀的看著，瞥了一眼她身上的一堆被子，覺得有些可笑。

  養心湖的寒氣豈是這些能抵消？

  他看著女人煞白的面容，情不自禁伸出手，輕抬她的下巴，心裡想著這要是換作平時這女人肯定要拍開自己的手，再狠狠的瞪上他幾眼才是。

  墨楚淵一想到那場景，不自覺的勾唇輕笑。

  果然你還是病著的時候，才聽話。

  他眉頭一挑，正要無情的抽回手時，鳳琉璃像是感應到什麼，腦袋朝他的指尖湊近，嘴唇蠕動的頻率也加快了。

  墨楚淵心生好奇，俯下身細聽，就聽見她氣若遊絲的說著「好冷」。

  冷？活該，讓你蠢。

  墨楚淵的神情依舊是高高在上，絲毫不在意對方的生死。

  眸光微轉，似笑非笑道：「要不，你求孤？」

  誰？

  鳳琉璃這下渾渾噩噩的聽見有人說話，眼皮子卻像灌了鉛一樣睜不開。

  好難受，好冷……

  墨楚淵像看戲一樣看著鳳琉璃越發痛苦的神情，當真是鐵石心腸。

  他等了一會兒，見她再無回應，便冷哼一聲收回手，起身就要離開。

  機會，孤是給過你的。

  「不要。」

  墨楚淵沒聽清她的話，又轉回頭看向她。

  「不要走。」

  像貓崽叫一樣，可這回他卻聽得真真切切，也是在這一刻，他的的神情終於動容。

  他輕輕勾唇，漾開一抹連冰川都能融化的笑意。

  早這麼求孤，孤也不是不能救你。

  墨楚淵抬手又撫上她的額間，這灼熱的溫度讓他皺起眉頭。

  怎麼會這發滾燙？

  「難受。」鳳琉璃又低語道。

  「還知道難受？」墨楚淵恨鐵不成鋼道，「自找的。」

  要不是他知道鳳琉璃這會是不可能清醒過來，他還真懷疑這女人是故意的說些話讓他心軟。

  要治養心湖的寒氣，倒也不難，只需要輸入至剛至陽的內力即可，而他墨楚淵正是最好的人選。

  他把上鳳琉璃的脈，冰冷順著指尖傳感，心裡有些驚訝。

  怎麼會這樣？

  他醫術一般，卻也查出鳳琉璃的身體有多處異常。

  如今之計，他只有先替鳳琉璃解了這寒毒才是。

  墨楚淵完全忘記自己來時目的，此刻竟毫不吝嗇的輸入大量內力，滋養起鳳琉璃全身的筋脈。

  頃刻後，鳳琉璃終於停止了呻吟。

  而墨楚淵卻是抿著唇，嚴肅起來。

  這寒毒不好祛了，怪不得小六說她絕活不過今晚。

  墨楚淵鳳眸半眯，像是在思量著什麼，最終嘆了一口氣。

  也罷，除非是孤要你死，否則就算是閻王爺也帶不走你的命。

  墨楚淵心裡一橫，解開衣帶，露出精壯的上半身，墨色的長髮散在身後。

  俊朗的面容，禁慾的神情，簡直很難讓人不心動。

  他側身躺下，扶著鳳琉璃的頭，將人擁入懷中。

  鳳琉璃下意識的朝熱源拱過去，眉頭終於舒展開。

  墨楚淵低頭看她難得一幅乖巧的模樣，像一隻受傷的小獸，乖乖的依偎在自己的懷裡，絲毫沒發現自己的眉眼變得溫柔。

  「睡吧。」墨楚淵聲音低沉渾厚，還在不斷的輸送內力。

  「孤的龍體自會護著你。」

  鳳琉璃因寒毒被困在夢魘中。

  回到了鳳羽山莊被毀的那一日，真真切切的在夢裡經歷了一回。

  在火光連天的夜晚裡，族人和敵兵廝殺，浴血奮戰，她就穿梭在這混戰中，眼睜睜的看著族人倒下，滿目悽厲。

  她不受控制的往前走，終於見到她在這個世界的父親，算是丰神俊朗的第一人。

  鳳琉璃微愣，他手中的鞭子戰意凜凜，一橫一掃皆是神勇無比。

  那不是我的鞭子嘛……

  「小心！」鳳琉璃心臟一縮。

  一隻厲箭風馳電掣的從他身後射來，銳不可當，一箭直擊要害。

  鳳琉璃親眼目睹他的身形一頓，二人的目光在此刻終於交匯上了。

  頃刻，他收斂了殺意，衝著鳳琉璃的方向微微一笑，便直直倒下。

  「不要！」鳳琉璃瞳孔猛縮，心臟像被撕裂成碎片般劇痛，不顧一切要衝上去的時候，自己便陷入一陣黑暗。

  這是哪裡？

  她驚恐的看向四周，卻不見光亮。

  下一秒便被一股深深的寒意包圍，提不起一點力氣反抗。

  她在裡面被困許久，腦子卻一遍又一遍回顧剛剛的所見，最終兩眼一昏倒在地上不起。

  就在她放棄希望的時候，朦朦朧朧的聽見誰在說話，身體就傳來一陣陣熱流包裹著，安撫著她所有的不安，開始變得貪婪想要靠近來源。

  鳳琉璃是被屋裡的陽光刺激到睜開眼睛。

  「我這是在哪？」

  她神情恍惚，用手擋了擋，緩了好久的勁才看清自己的環境。

  青鎖一見床上的人睜開眼睛，激動得想要大叫的時候，又意識到自己的處境捂上了嘴巴，最後小小的喊道：「小姐。」

  「青鎖？」鳳琉璃聲音沙啞。

  「你怎麼在這？」鳳琉璃腦子還是渾渾噩噩的，「我、沒死？」

  「呸呸呸。」青鎖又哭又笑，「小姐活得好好的，不許說不吉利的話。」

  鳳琉璃看著青鎖的臉色便知道，這小丫頭定是擔心受怕的照顧了自己一個晚上。 「辛苦你了。」她虛弱道。

  青鎖搖搖頭，眼淚又止不住了。

  鳳琉璃此刻卻無暇顧她，喃喃道：「昨夜只有你在我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