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同樣驚訝的還有李絮，早就王氏說起過，大舅媽身體欠佳，和王大郎成親多年後都沒懷上子嗣，這次好不容易懷上了，怎麼就保不住了呢。

  「之前大嫂一直喊腹痛，大哥就去請了鎮上的大夫來看，大夫說大嫂這一胎很危險，大嫂原本身體就弱可能會撐不住，大哥就想請大夫把一胎放棄掉，大神說什麼也不願意把大哥給急的不行....」王二郎將事情原委說了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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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都說撐不住了，大嫂還堅持什麼，命最重要啊！」王氏嘆道。

  「二姐你來了也是正好，進去勸勸大嫂吧。」王二郎道，這幾天家裡都籠罩一層陰雲，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說不準就要失去了，而堅定的想要守護孩子的母親也是家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捨棄哪一個都讓人心疼。

  王氏點點頭，心情沉重的往裡屋走去。李絮讓李月李誠在院裡陪著王二郎，自己則跟著王氏一起進了裡屋。

  屋裡光線有些昏暗，但看的清，床邊圍坐著兩個人，其中一人似乎在啜泣，「大嫂...這孩子沒了還可以再要，命可就一條啊。」

  「孩子啊，大郎可不能沒有你，你就聽了大郎的話吧。」另一個蒼老些的明顯是周氏。

  聽過周氏中氣十足的聲音，也聽過她懟人很激烈的聲音，像這般慈愛憐憫的還是第一次聽見。

  「娘、弟妹。」王氏慢慢走到床邊。

  周氏聽見王氏的聲音，很快反應過來，「快來勸勸你這犟脾氣的大嫂。」李絮一家進屋後的反應，早都傳進屋裡了，因此周氏對王氏的出現一點都不覺得驚訝。

  「娘我知道的。」王氏答道。

  王氏拉了拉李絮的手，李絮很上道的說道，「大舅媽，我來看你了。」

  床上的大舅媽終於有了點反應，扭過頭看向李絮，即使光線昏暗似乎也能看到她哭紅的眼眸。

  「絮姐兒...弟妹，你們來了啊。」甚至聲音都帶著鼻音。

  「大嫂，你聽我說一句，大哥和你的孩子緣一定沒這麼脆弱，這次孩子沒了還會有下次的。」王氏規勸道。

  王氏身體好，一連生了三個孩子，說這話還是有些說服力的。

  大舅媽陳氏開口道，「弟妹，我清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的身子，沒了這個一定就沒了下一個...」

  李絮很想問一句值得嗎？換做是她，一定是不願為一個未出世的孩子，付出良多的，不值當。但在講究多子多福的古代，不生孩子的人勢必要成為異類的。

  這就要從根本解決問題了，大舅媽陳氏一定想保下這個孩子，便療養好她的身體，這樣就不用為難到底是要保大的還是小的。

  「娘，咱村里不是來了個神醫嗎，聽說什麼都能醫好，不如我們帶大舅媽去看一看吧。」李絮道，話語聽著稚氣的很，但沈棠醫術好的事，不僅是李絮知道，王氏也是清楚的。

  死馬當活馬醫，王氏當即對陳氏和周氏道，「娘、大嫂，絮兒說的沒錯，那大夫醫術當真不錯，咱村里好些身上患頑疾的人，都給治好了。不如就讓大嫂和我們一起回去，讓那大夫看看吧。」

  現在是誰也勸不動陳氏放棄孩子，周氏想不如就讓陳氏跟著女兒王氏回去，讓陳氏給王氏嘴裡的醫術好的大夫看一看，說不準能會有奇蹟呢。

  如此大舅媽陳氏也說好，她是最不想放棄的人，奈何力不從心，李絮提了這個建議，倒是最後的救命繩，她一定要抓住了。

  周氏的意思是讓李絮一家人呆一晚上再走，面的擦黑趕路有危險，王氏想的也是這樣。

  於是，趁著天還亮的時候，李絮和王氏出了裡屋，和李貴道，「當家的，趁天還沒黑，咱們快上山一趟。」去祭拜王家的祖先。

  李貴點點頭，王氏家人是早上就去過的，此時就王二郎跟著一起去，他是怕好些年沒上山祭拜的王氏會不認得路。

  小河村那是嫁人後每年必去，王氏是認得路的。小山村這邊，嫁人後是第一次來，王氏也沒自信能不能找著，畢竟事物是不會一成不變的。

  有了王二郎的帶領，這一路就順暢了。

  而王二郎的心情看著也是好了不少，他和王大郎兄弟情深，先前是替王大郎難受，現在有了一線轉機，家中氣氛就發生了變化，從暮然的死氣沉沉到破開塵土瀉入陽光，兩種感覺有極大的區別。

  李絮跟著王二郎身邊，「小舅，你可聽說一家張記雜貨鋪嗎？」她儘量撿些輕鬆的話題。

  「聽說了。」王二郎點頭，「剛開鎮上開了沒多久，生意卻是極好，裡頭賣的叫什麼肥皂的，一塊要五六文，卻還都搶著要買。」

  「小舅我也聽說這什麼肥皂的，是用豬油做出來的，賣五六文可不算貴了。」李絮道，假裝她是個吃瓜群眾，其實是在為高價肥皂洗白。

  「可那一塊還沒巴掌大。」王二郎嘖了一聲，「你小舅媽聽著新奇，讓我去買一塊回來，我進那雜貨鋪拿那肥皂比了比手，再看那價錢，只猶豫了一下，就讓別人買走了。」

  說起來，那次沒給小舅媽梁氏買回的肥皂的王二郎，被小舅媽生氣的要求下，打了兩天的地鋪。

  如此說來，張年的雜貨鋪生意也是極好的。

  李絮不知道的是，如今書生圈裡早掀起一波艾草皂的熱潮，家中有錢的就想法設法從李絮這買走精緻些的艾草皂，家中條件差些的就有尋找到張記雜貨鋪里，價錢至少能低個三分之一。

  現在是誰身上每點艾草香，那都是落伍了。

  也因為這批書生湧入張記雜貨鋪，張記雜貨鋪的名聲也因此打開了，張年當初裝飾雜貨鋪時也是用了點心思的，算不上精緻典雅，倒稱得上有韻味。

  因此附庸風雅的書生們也不排斥逛一逛，也有出手闊綽的書生一出手就買下一隻牛皮書包。這樣一日就能掙到一兩銀，是在打著燈籠都難找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