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清明到來之際，王氏帶著李絮來鎮上買了些香燭黃紙回去，之前沒分家那幾年，李家是統一一起去祭拜的，如今李絮一家分過出來，便他們自行去，可以和張氏他們分開了。

  香燭店裡是難得的門庭若市的場景，每年也就這個時候，香燭店裡人滿為患。

  往年張氏是算好人頭買香的，這樣能最大化的省錢。王氏不同，手頭有錢了，她花錢是不會縮手縮腳的。

  加上王氏和李貴這次決定要去娘家祭拜一次，要買的就更多了。以前王氏起過回娘家祭拜的念頭，都讓張氏給打消了。張氏的念頭是，都嫁進李家了，還想回娘家祭拜？那在張氏那是絕對行不通的。

  王氏挑了一把捆好的香，還有兩沓黃紙，交給老闆算錢。老闆看也沒看，就道，「二十文。」

  王氏想也沒想的拿出了錢來遞給老闆，接著就和李絮一人拿了一沓黃紙出了香燭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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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道上，李絮提出想去楊寡婦店裡看看，王氏點頭說好，她也好奇生意如何。楊寡婦不容易，王氏也想她那店鋪生意能紅火。

  便由李絮帶路，七拐八拐到了楊寡婦店鋪前，門口進出的人不多，但望里看是基本坐滿的。

  王氏捏了捏鼻子，「哎喲，這味飄的夠遠的。」

  李絮笑道，「娘，飄的遠才好呢，這叫千里飄香啊。」

  「該叫飄臭才對。」王氏也笑了。

  看完楊寡婦的店鋪經營狀況，母女倆都挺為楊寡婦感到開心的，生意好便有賺頭，有賺頭便有攀頭。

  在經過碼頭這邊時，李絮想起了什麼，拉著王氏往裡邊走，王氏問她做什麼去。

  「娘你忘了？二叔家還在碼頭那邊擺攤呢。」李絮道。

  曾經在碼頭擺攤的是李絮一家，就被李三郎覬覦，借著縣衙的勢力作威作福的奪了去，最後滷味攤子變為李二叔一家經營。

  滷味方子，李絮並沒有好心的分給李二叔一家，只不知沒有滷味方子的李二叔一家，如今攤子上的生意經營的如何了。

  王氏記起這些事，咬了咬後槽牙，有些事情什麼時候想起來，都是讓人忍不住咬牙切齒的。

  她們沒有靠的很近，遠遠一看攤子還在，攤子上坐的人卻很少，除了兩個埋頭吃東西的人，剩下的就一個支著腦袋瞌睡著的李二叔。

  看樣子，這攤子轉手到李二叔手裡，是沒落了呀。

  沒落那是正常的事，李二叔也想靠著這攤子好好掙些錢，可是當初李絮一家留給他們的滷汁只夠用一個月的，滷汁日漸減少，李二叔心中危機感越重。

  他讓王氏想辦法研究出滷汁的配方，然而劉氏原本就不擅廚藝，嘗不出滷汁里有什麼材料，更別說還原了。

  直到滷汁用完那天，李二叔和劉氏才瞎搗鼓出一鍋他們自認為的滷汁來，看著黑漆漆的和李絮家做的差不多，裡面加入菜蔬，撈出來後的模樣，也和之前的差不多。

  就這麼勉強用著，食客也都不是傻子，一嘗味道就都知道了，李二叔眼看著生意一日比一日差，先前還覺得煩躁，後來都麻木了。

  如今家中張氏和李老頭又一門心思的關注李三郎家，趙氏的孩子下個月估計就要臨盆了，張氏還怨他這做叔叔的一點表示都無。

  李二叔想，他也想要表示一下，但他有錢嗎？！

  大哥分家後越過越好，三弟有爹娘支持，花了大筆錢進縣衙，也是混的風生水起。而他這李二叔，什麼都不算，夾在中間還被討人嫌。

  家中呆的不舒坦，每日李二叔就借著出來擺攤的時間，歇口氣。

  「娘，要是這攤子當初沒被破壞，如今我們自己開下去，絕不是這般近況了。」李絮感慨道。

  王氏不大讚同的看了她一眼，「怎麼說也是你二叔，別說的這樣絕對。」

  王氏這又是要心軟了，這可不行啊！

  「娘你可不能心軟啊，當初攤子被搶的時候，二叔家可是什麼都沒說，就接手過去了的，要是二叔家有想過我們一家人，是不會如此的。」李絮道。

  王氏笑了，「想什麼呢，娘不會心軟的，娘能幫的了他們一時，幫不了一世啊。」

  說完也不再看攤子那邊，拉著李絮回了小河村。

  李絮路上想著王氏的那番話，其實王氏還是那個善良的王氏，但是她越發明理了，她不是不想幫家人都過上好日子，可是王氏也了解家人，知道李二叔一家是肉包子打狗那類型，幫了也沒用。不如不好白費力氣。

  可李絮不知道的是，李二叔已經找上了他們家最容易攻破的一個口子，那就是李貴。

  李貴和李二叔畢竟是兄弟，李貴又重感情，怎麼看都是最好說話的那個。早在幾天前，李二叔就尋了機會來和李貴談話，李二叔目的有兩點，滷汁的方子還有借錢。

  滷汁的方子，李貴是肯定不能給他的，李絮一家人都認定滷汁是李絮所有，李絮不鬆開，不會輕易給別人。

  李二叔一個目的達不到，只好厚著臉皮向李貴借錢，他和李貴說的天花亂墜，說他有了錢準備去別的縣上進一些貨來河西鎮賣，他早打聽好了，鄰縣的養蠶的人多，絲綢比之河西鎮的便宜不少，只要他去進一些來，保證大賺一筆。

  到時候就給李貴分些紅利。

  李貴先是問李二叔，要多少錢。

  李二叔獅子大開口，說要十兩，他還加上自己的解釋說，絲綢不是便宜貨，要多些本錢才好。

  李貴被李二叔張口就是十兩嚇了一跳，開什麼玩笑，十兩銀子哪是那麼容易就能拿出來的。

  眼看李貴就要張口拒絕，李二叔趕緊把額度降下來，降到了八兩。

  李貴面無表情，八兩難道就是個小數目了？

  李二叔嘆口氣，好像他做了多大讓步似的說——五兩。

  有十兩和八兩擺在前頭，這五兩都顯得是個小數目了。李貴表情有一絲鬆動，李二叔知道機會來了，又開始說起這樁買賣如何如何好。

  李貴不勝其煩，只說要回去考慮考慮，說著便離開了。

  李貴糾結的是，要不要將李二叔來借錢的事和王氏說一聲。可以預見的，和王氏說了，她必定是不答應的。

  李貴到底是顧念親兄弟的，就沒有說，想著先過了清明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