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方姨娘卻也不是吃素的，大喊著讓車夫趕緊過去把沈石軒拉回來，車夫頓了一頓才有了動作。

  車夫到底是個成年男子，幾步就要跨到沈南山面前，長臂一揮就要把沈石軒扯回來。

  「住手！」一道喊聲。

  客棧大堂內的人目光全聚了過來，李絮摘掉弓箭上的布，搭上箭支，鋒銳尖頭直指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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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夫頓時手指一抖，在碰到沈石軒的衣擺那一刻收了回來。

  他也不知道怎麼地，突然手就軟了。對方不過是個小姑娘，拉弓的手甚至還有些抖，可是她身上抖露出來的氣勢，卻不由得讓他一怔。

  客棧大堂內的人，除卻車夫，大致都認得李絮。

  沈南山目光聚焦在李絮身上，他全然想不到李絮會出現在這裡，且在危機時刻她出手阻止了。

  他以為她是不同的，不想她比他想的更甚。

  方姨娘滿眼不可置信，「你...你是李家的那個丫頭！」

  李絮扯了嘴角淡淡一笑，「是我。」

  「你怎麼敢拿弓箭，你是瘋了嗎？」方姨娘依舊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李絮不說話，手上動作也不見放鬆，方姨娘色厲內荏，「你現在把弓箭放下，我保證不把你今天做的事說出去。」

  呵，這話不是該由她來說嗎，李絮心想。

  「要我放下也可以，你和他向外走兩尺。」李絮抬起下巴指指車夫，示意車夫和方姨娘離沈南山他們遠一點。

  李絮軟硬不吃，方姨娘又探不出她的究竟，方姨娘算不准李絮會不會突然發起瘋來，將箭射出來。

  好日子才沒過幾年，沈石軒又未長大，她還得好好活著！方姨娘如是想著。

  方姨娘和車夫依言後退幾步，離的沈南山他們兩尺遠才停下。

  李絮的手臂其實已經酸漲的不行，但是她不能放鬆，她看向樓梯上的冪籬姑娘，微不可見的點點頭。

  李絮腦海突然冒出一個念頭，冪籬姑娘和沈南山住一起？她忍不住污了。

  樓梯上，冪籬遮蓋下的沈棠二話不說，快速走下樓梯，她幾步到了沈南山身前，來不及和沈南山多交流，她抬起素手就要去探沈石軒的脈門。

  「她是誰？」方姨娘看到沈棠出現，又折騰起來，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就敢碰她兒子！

  「我是個大夫。」回答她的是一道清越的女聲。

  「女大夫？別是看我見識少，你快放開我兒子，不許碰他！」方姨娘再次叫囂道，說著話她人往前走了幾步。

  沈棠淡定的探著沈石軒脈門，並不理會方姨娘的叫囂，只是探脈需要花點時間，沒有那麼快就能出結果。

  「站住！」李絮的聲音再次響起，她移動了弓箭瞄準的方向。

  方姨娘後背一僵，她咬牙切齒回頭望李絮，「李家丫頭，你真要我槓上是吧？」

  李絮笑，「是姨娘你不聽勸啊。」

  「你給我等著！」方姨娘咬牙道。

  樓梯上的掌柜目睹這一幕接一幕的，實在是心力交瘁了，他這客棧何德何能「請」來這麼多尊大佛啊！他嘆了口氣，還好先前攔住了要下來看熱鬧的房客，不然場面就更亂了。

  掌柜想早點結束這場鬧劇，小心翼翼的走下來，陪著笑臉和方姨娘說道，「您放心，沈姑娘醫術很好的，鎮上不少夫人小姐都來請沈姑娘探病呢！」

  他這話音一落，方姨娘死瞪住他。

  李絮則是差點忍不住笑出來，這掌柜真是會說話，夫人小姐？那沈石軒算哪一類呢？

  沈棠那邊探脈結束，她唇角微微上揚，「你吃了山蔥？」她沒摘冪籬，眼神卻準確落在沈石軒身上。

  沈石軒聞言笑意淡去，「你不是大夫嗎？怎麼不說如何治病，要說我吃了什麼？」

  「我治不了不要命的人。」沈棠搖搖頭，緩緩直起身，「吃了山蔥，輕則嘔吐暈厥，重則死亡。」

  「你胡說什麼，什麼死不死的！」方姨娘再次大喊，這會她是真的不管不顧了，幾步過去就要抓住沈棠，她想扣住沈棠的肩膀，沈棠一個閃身躲過，方姨娘的手揮中沈棠的冪籬。

  冪籬應聲而落，方姨娘揚起另一隻手，原本想藉此給沈棠一個巴掌，卻實實在在的停在了半空中。

  「是...你！」方姨娘像是看見極恐怖的東西。

  沈棠神色淡漠，「原來你一直沒忘記我娘長什麼樣啊。」

  娘？方姨娘回過味來，「你是那賤人的女兒？你不是讓老爺趕出去了？怎麼會在這裡，你和弟弟在搞什麼？！」

  等等！弟弟？娘？李絮腦子拐了好幾彎，最後得出一個結論，哇靠，沈南山這小子搞德國骨科啊！

  刺激刺激，看不出沈南山平時挺正經，私底下....

  沈南山要是知道李絮如此出格的腦洞，只怕要一頭撞死在李絮的箭頭上了。

  「你放心。」沈棠眯起眼，「冤有頭債有主。」

  方姨娘對沈棠這張和她娘親長得極像的臉，有天然的自卑和怨恨。沈地主這麼多年過去，都不省了她做正室，這一直是她心裡過不去的坎。

  心裡堵了一股鬱氣，方姨娘瞪著沈棠，「你娘鬥不過我，你也一樣！」

  沈棠淡笑一聲，「南山把人放了吧。」

  方姨娘看沈棠並不正面回應，表面是一派得意，心裡卻忍不住的犯嘀咕。

  直到沈石軒回到車夫的背上，方姨娘在李絮和沈南山的逼視出了客棧，所有人才鬆了一口氣。

  客棧掌柜自是最為開心的，他終於能開張做生意了！

  李絮手上也鬆了勁，頓時整個人就像虛脫了一般，差一點就滑倒在地了。

  在她就要滑倒在地時，一個挺拔修長的身影快速移動過來，兩手撐住她的肩膀。

  「沒事吧？」

  頭頂是少年關切的聲音，李絮抬眸，「當然有事。」

  出乎少年意料的回答，一般人不都會回答沒事嘛。

  少年的動作則更加出乎李絮的意料，他一手繞過李絮的肩膀，腰一彎就要將李絮抱起來。

  「你等等！」李絮立馬出手阻止沈南山的動作。

  有他這樣的嗎，這麼多人在，她不要面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