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欺客

  王氏和李貴自是不會怪罪李絮的，反倒是老臉一紅，老夫老妻了還讓大女兒撞見秀恩愛，怪不好意思的。

  李貴尷尬的咳了聲，「咳...我就先帶絮兒去鎮上了。」

  「好，可看著點絮兒。」王氏儘量平靜的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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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

  一路走來鎮上，李絮感覺自己已經是氣不喘臉不紅了，大概是她已經習慣了沒有汽車代步，全靠兩條腿走的生活了。

  早上的尷尬也在路上慢慢消解了，李貴帶著李絮直奔錢莊，福氏錢莊是河西鎮唯一的一家錢莊，大概是那些商賈看河西鎮太小，不願來這投資開辦錢莊。

  導致福氏錢莊一家獨大，偶爾也會有店大欺客的情況在。

  像李絮父女倆穿著樸素的，人家連多個眼神都欠奉，接待他倆的是個歲數挺大的老者，話不多說就拿了小秤來秤李貴帶來的銅錢。

  「老先生，我這都在家數過，是五貫。」李貴笑說。

  老者瞄了他一眼不說話繼續做著自己的事，李絮皺眉什麼人啊，好好和他說話擺什麼架子啊！是把自己當個腕了嗎？

  然而李貴都沒說什麼，李絮就只有耐心等待了。

  終於是等到那老者慢悠悠的把銅錢數完，李絮的耐心的也快耗盡了，才等到老者說了句，「五貫銅錢，是要全換作銀子嗎。」

  「是。」李貴回答。

  老者便起身把銅錢拿進裡頭的屋子裡，過了好一會才出來，他走過來將手裡的銀兩遞給李貴。

  李絮看著李貴手裡的銀塊，從穿越到現在她還沒怎麼見過銀兩呢，大多時候都是接觸的銅錢。

  李貴點了點，又點了點，發現不是他數錯了，確實是少了。

  「老先生，我的五百文該換成五兩，這裡只有四兩半，這....」

  老者慢悠悠的抬起五根手指，「500文手續費。」

  哇靠！他怎麼不去搶錢啊？！

  李貴臉色白了白，「老先生，我生在小河村，算得是河西鎮的人，可從未聽說福氏錢莊要收這般多的手續費！」

  「未聽說？哼，你來過幾次錢莊？如何就能斷定沒有這樣的事！」老者不屑的哼笑。

  李貴脾氣好，但也不是隨便讓人欺負了去的軟蛋，再說這錢關乎兒子上學堂的束修費用，他怎麼忍的了！

  「一百文手續費，剩下的退還回來。」李貴變了臉色，也不叫老先生了。

  老者嘖了聲，「一百文，你當老朽是叫花子啊？」

  「你別給臉不要臉！」李絮終是忍不住了，拍了桌子罵起來。

  老者多年來練就了一身厚皮，但到底沒被個小姑娘指著罵過，再加上他這種上了年紀的老人，最是重男輕女，便越發覺得被辱了去。

  「小蹄子閉上你的嘴。」老者冷冷道，「和你爹趕緊滾，這不是你們這些窮鬼該來的。」

  「我呸！你可要點臉吧，口口聲聲說我們是窮鬼，那拿窮鬼錢的你是什麼？窮鬼他兒子啊？天底下也就兒子好意思拿爹娘的錢！」欺負到頭上了。

  「你你你！」這大年紀被說是兒子，老者氣的手都抖了，「給我等著。」

  錢莊畢竟是別人的地盤，這樣一鬧竟是把掌柜給招來了，加上錢莊裡其他客人的圍觀，李絮頓時成了錢莊裡的矚目點。

  老者把掌柜拉過來，和他倒了一通苦水把李絮塑造成了沒教養的鄉野丫頭。

  人又多是護短的，掌柜就明面客氣實際暗諷的要「請」李絮和李貴出去。

  「別想糊弄事，把五百文完完整整拿回來，我和我爹自然會離開。」李絮絲毫不懼。

  「小姑娘你別的鎮打聽打聽，手續費不止我們這樣收，別的錢莊都是如此。」掌柜這拙劣的說辭，李絮聽了只是冷哼一聲。不就是看她不可能去別的鎮上打聽嘛，光腳不怕穿鞋的。

  「如果你不怕被笑話的話，我會去別的鎮上打聽。到時候再把事情和他們一說，掌柜爺爺你覺得他們會笑誰？」李絮笑了，極盡嘲諷。

  掌柜怎麼會不知道這事傳到同行耳里，他們福氏錢莊絕對會成為一個笑話，可是事情到了這一步，他人都已經得罪了。

  「呵，小姑娘你以為誰會信你說的話？」

  「聽過三人成虎嗎？黑的都能說成白的，真事說多了信的人只會更多。」

  掌柜額頭冒了冷汗，這小姑娘油鹽不進，而且比他冷靜的多，他一個錢莊掌柜居然比不過一個鄉野丫頭，越想越覺得煩躁。

  這不行那不行，那就別怪他使用武力了。

  「行，你們不走，我請你們走！」

  他看呆了的小廝去後院尋了庫管來，錢莊裡存了那麼些錢，每個人看守只怕早就被搶光了。因此雇來的庫管都是些高壯又有點武藝在身的壯年男子。

  「來，請這位姑娘還有她爹出去！」掌柜一聲令下，那倆庫管就開始過來推搡李絮和李貴，他倆力氣太大，李絮不是他們的對手，李貴想護著她的同時也是抵不過他倆的力氣的。

  「福氏錢莊這般辦事，總有一天會敗在貪字上，不要忘了貪字頭上一把刀！」李絮加重了最後三個字的語氣。

  言語確像一把刀子扎入了掌柜和老者的心窩，掌柜又下令把人趕緊趕出去。

  一時間錢莊門口門內都熱鬧起來，門外的趕來看裡頭那麼大動靜是怎麼了，然後就看到兩個大漢幾乎是押著一對父女倆出來。

  有人開始對福氏錢莊指指點點，也有人對李絮和李貴指指點點，李貴這時候開始有些後悔帶李絮來鎮上了，被這麼多人圍看，絮兒的名聲可怎麼辦。

  李絮從剛開罵起，就沒想過名聲這件事，壞了就壞了，難道還要把她浸豬籠了不成？

  這邊熱鬧實在是大了，引來了巡邏的衙役的注意力，他們過來一看是這麼一出，就上前來阻止大漢再半押著李絮和李貴。

  「怎麼回事？」有衙役問，這被押出門的情形，好像一般多是在賭場門口啊，這裡可是錢莊啊？！

  碰上官兵了，李絮哪還會隱瞞，把在錢莊裡的遭遇說了，兩個衙役聽完對視一眼，福氏錢莊出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但是錢莊有錢，很多事情用錢就擺平過去了。有的時候他們也能撈點好處，因此遇上事一般睜一隻閉一隻眼的。可是現在這邊這麼多人，想糊弄過去就有些難了。

  「小姑娘，你還小有些事你不懂，不如你先和你爹回去，等我回去和縣太爺說了，再給你們個交代。」

  李絮咬了咬後槽牙，又想糊弄過去，沒門！

  「官差大哥，那些都是我爹娘辛辛苦苦賺回來的錢，他們每天雞沒打鳴了就起床來鎮上做點小買賣，晚上到了天擦黑才回來，他們掙點小錢太不容易，你們可憐可憐我們一家吧。」李絮說的聲聲泣淚，聽的周圍人好不同情。

  她聲音有孩子的稚嫩，再看李絮和李貴確是穿著普通的不能再普通，這樣的人家，福氏錢莊卻要沒掉他們的錢，還要不要點臉皮了！

  「小姑娘別怕，叔給你撐腰！」突然人群里有人爆出一句。

  「對對對，還有我！」

  ...

  除了要給李絮撐腰的，還有認出李貴的滷味愛好者，他們不能失去滷味，滷味不能失去老闆！而且他們不相信做出那樣美味的老闆，會是壞人！

  一呼百應，衙役被弄的有點蒙蔽，這次好像和一起遇上太不一樣了，他們猝不及防啊。

  換作以前，他們倆穿著官府隨便說幾句話，當事人就會善罷甘休，哪裡會有像今天這一出鬧劇。

  衙役有些下不了台，對著這麼多人的質問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另一個衙役也及了，湊在前一個衙役耳邊說，「不如去把縣令大人請來吧。」

  事到如今好像只有這個辦法了，衙役立刻大聲說道，「大家稍安勿躁，我馬上去把縣令大人請來，由縣令大人來做決定。」

  說著他就擠出人群，往縣府那邊去了，縣府不在河西鎮，而在離的不遠的河中鎮，那兒比河西鎮大的多了，也繁榮的多了，因此把縣府建在了那。

  。

  大概過去半個時辰，眾人的熱情消散了些，圍觀群眾也了些，但當縣令的轎子出現時，人們又再次沸騰。

  縣令看著四五十歲的樣子，留了山羊鬍，眼睛狹長促狹，一看就是個精明的性子。

  「就是你們要告福氏錢莊？」縣令居高臨下的問。

  李貴初見到縣令，心裡哆嗦了一下，先是行了禮。

  縣令默默受了李貴的禮，他來時還以為是個什麼難纏厲害的角色，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可他哪裡真正難纏厲害的，另有其人。

  「說說，要訴什麼冤？」縣令不咸不淡的問。

  李絮拿眼覷著這縣令，裝傻？路上那衙役肯定已經和他說了經過的，再到這邊，正義路人說的話已經把事情交代清楚了，可這縣令卻還在問，顯然這又是個攪屎棍。

  「爹，我來說。」李絮示意李貴。

  「我們不訴冤，只是要把福氏錢莊告上公堂！告他們欺騙客人，告他們恬不知恥貪沒客人錢財，林林總總可夠縣令大人探案？」李絮直視向縣令，眼神堅定絲毫沒有懼色。

  縣令盯著李絮看了好一會，最後笑道，「小姑娘，你可知道上公堂可是要請訟師的，請個訟師的錢可比五百文多的多了。」

  「哪有如何，我就是有了錢，沒有尊嚴又有什麼用。再說福氏錢莊的人多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不上公堂怎麼讓他們知道什麼是錯什麼是對！」

  振振有詞，要不是這福氏錢莊和他有那麼點關係，他還真不想管。

  「我相信大人，你既是我們河西鎮的婦母官，一定會給你的子民一個交代吧。」

  頓時在場的人眼神刷的移過來，讓縣令頓時壓力山大，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實在難受。

  「周縣令，這樣簡單的事情，你都處理不了嗎？」忽的人群中有少年的聲音想起。

  被點名的周縣令扭頭一看，他頓時一個頭兩個大，但又不得不去迎接，「梁公子，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這裡人這麼多，不如我請公子去別處喝一杯。」

  「不不不，我今兒可不是和周縣令來敘舊的，我是來誠心的問，這件事有那麼難處理嗎？」梁榮比之周縣令還矮上不少，畢竟還在長個的演技，但在氣質上卻是一點不輸的，甚至隱隱壓過周縣令。

  「.....不難。」梁榮是京城來的公子兒，若只是富賈家的兒子便不算什麼，偏偏是個京官後代，周縣令想往上爬，就更要打好和梁榮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