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刁難

  「反正咱們都收拾好東西了，隨時跑唄。不過照今天李嫤那個樣兒來看，估計用不著跑了，等著看吧。」

  李妧閉著眼，聲音里不難聽出濃濃的睡意。她將被子又往上拉了拉，直到將下巴也蓋住，將整個人都窩在被子裡，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喃喃的道：「先睡覺吧，這會兒，就是天大的事兒，也比不過睡覺！」

  文碧卻沒有聽懂她的意思，難道李嫤能決定郎主的想法，讓他改變主意，不將阿妧送去給謝安了嗎？

  她還想要再問，可是眼皮子卻不聽自己使喚，意識亦是逐漸渙散，沒一會兒，就傳來了一陣沉沉的呼吸聲。

  主僕二人飛快的便進入了夢鄉，兩人都睡得很是香甜。

  窗外，雪花紛紛揚揚的從天空中飄落下來，落在院中的紅梅上，發出細小的簌簌聲。

  北風呼嘯而過，又帶起一層雪霧。

  在這寒冷的冬夜裡，此時簡陋的屋子裡，竟然也顯得格外的溫暖。

  第二日一早，雖是個陰天，不過下了一夜的雪，卻是將院落里映襯的格外的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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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早就大亮了，李妧同文碧兩人卻沒有著急起來。

  反正如今外頭城中是戒嚴的狀態，又下了一夜的大雪，今日既沒有宴席，也不用幹活兒，早起也沒有什麼事的，便隨著心意睡了一個懶覺。

  直睡到心滿意足了，腹中也感到了飢餓，兩人這才準備起來。

  然而李妧一掀開被子，才一瞬，又連忙將自己給裹了起來，哀嚎道：「這天兒也太冷了！文碧，莫不如咱們接著睡吧，我寧願餓一天，也不願意凍死！」

  「那怎麼行？昨兒咱們就沒有吃晚飯，今天再要不吃，還真要餓壞了。」文碧咬著牙起身，忍著寒冷，抖抖索索的，一邊穿衣服，一邊對李妧道：「你再躺會兒吧，我去廚房裡拿點兒吃的回來。」

  說話間，文碧已經穿戴整齊，起身伸了個懶腰，便出了門。

  「文碧，你真好！」李妧衝著她的背影諂媚的誇了一句，然後又心滿意足的躺回了床上。

  原本以為文碧很快就能回來，誰知卻等了很久、久到李妧都要迷迷糊糊又睡著了的時候，也沒有看到人。

  李妧心裡隱隱有些擔心，不過轉念又想，興許是雪天路滑，耽誤了些許的時間。

  她耐著性子又等了等，卻還是不見文碧回來。

  也顧不得寒冷了，李妧一把掀開被子，三兩下套上衣服，打算出去找文碧。

  不過才穿好鞋，便看見文碧怒氣沖沖的推門進來。

  原本說是去廚房拿吃的，可是手上卻是兩手空空，什麼也沒有。

  李妧來不及問她這個，而是擔心道：「你怎麼去了那樣久？我還以為你出事了！」

  文碧心裡委屈，可是看見李妧臉上關心的神色，忍了忍，不知道該不該說——方才那些人說的話可是夠難聽的，她不想讓阿妧聽了，也跟著生氣。

  可若是不說，這事兒也沒有法子解決……她猶猶豫豫的，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妧看見她的神色，略一猜想，便知道是怎麼回事兒了，頓時一張臉便沉了下去：「是不是廚房裡那些人為難你了？」

  她一語中的，文碧再也忍不住委屈，將方才發生的事情合盤托出。

  「我方才過去，客客氣氣的同廚房裡管事兒的婆娘說，我來拿屬於咱們院兒的分例，她卻對著我一陣冷嘲熱諷的，說用膳的時間早就過去了，這個時候誰還給我們留著熱乎飯呀？語氣十分不好。」

  「我尋思著，這確實是咱們做的不對，不但沒有跟她計較，反而再三的說了許多的好話，又說不必麻煩她們，要冷的也行，咱們回來自己熱熱就是了。人家也不依，又說是沒有剩的了——我分明看到那裡擺滿了，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想是委屈的緊了，文碧說著說著，聲音都有些哽咽起來：「——又冷嘲熱諷的，說是現在戒嚴，府里的人也不准出去，柴火、木炭之類的也要省著些用，哪裡能讓我們這樣揮霍？說來說去，就是什麼也不肯給！」

  李妧聽到這裡，也不禁生了氣。

  那些婆娘居然用這麼個爛藉口來搪塞她們？

  須知這會兒外頭不太平，戒嚴的事情更是常有，又不是頭一遭戒嚴！有著從前的經驗，各個府里誰家不是備著充足的物資呢？

  再者說，就是沒有這件事兒，說起來，府里也有一份兒屬於她們的分例，合該這會兒發下來的，瞧著她們現在的意思，是打算扣著不給了！

  這數九寒天的，要是沒有木炭取暖，也無食物充飢，她們能撐得到幾時去？

  說不得沒有兩日便餓死、冷死了！

  李妧清楚，那些僕婦斷沒有這麼大膽，敢自作主張剋扣分例，定然是因為有人吩咐了，才敢這樣明目張胆的欺辱她們。

  而李書雖然無恥自私，到底是個男人，素來不管府里吃穿這樣的小事，更不會在這等小事上頭做手腳。

  都不必想，這府中，恨不得她死、又有權柄的人，除了徐氏跟李嫤這母女二人，又還有誰？

  想必是經過了昨日，那對母女覺得她遭了李書的厭棄，等不及想要出氣了，卻又怕她還有翻身的時候，因此倒也不敢明著欺負人，只敢在背後暗戳戳的動這種手腳。

  李妧冷笑連連，站起身來，冷生道：「誰給她們的膽子？我倒是要去問個清楚！」

  文碧眼淚連連的，看著李妧生氣的模樣，又有些擔心：「阿妧，要不算了吧……郎主那裡還沒有消氣呢，要是這個時候又鬧出事情來，只怕郎主要更生氣了。」

  「他生氣就生氣唄，總不能因為怕他生氣，咱們就要忍飢挨餓的吧？」李妧滿不在乎的道。

  這樣的傻事，她做過一回了。而這一次，她絕不會再為了討好任何人而委屈了自己！

  李妧伸手拿了一件厚厚的斗篷披上，然後抬腳往外頭走去，一邊朝文碧擺擺手：「我過去看看，你別管了，在院兒里歇歇好了。」

  因為心裡頭帶著氣，她腳下也走得飛快，沒一會兒便消失在院子門口。

  文碧回過神兒來，生怕李妧太過衝動，真的鬧出大事兒，又哪裡放心在屋裡等呢？

  眼看著李妧不見了人影，她著急的跺跺腳，想起屋子裡還放著東西呢，又耐著性子將房門鎖好，才連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