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李書的算計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妧想到上一世的事情，心中暗暗有些警惕起來。不過，在沒有弄清楚李書的用意之前，她還是決定，先不要貿然說話。

  而李書也似乎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並沒有注意到李妧有些異常的神色。

  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斟酌用詞，然後又看了看李妧，面上掛著慈祥的笑臉。

  「是這樣……前兩日的事情，你也知道。你阿姐不懂事兒，惹出了些笑話，傳了出去。」

  李妧打量著他的神色，小心的試探道：「其實，也不過是我們姐妹間的一些口角罷了。也不知道是哪個碎嘴的，把這事兒給傳了出去，還傳成了這樣……」

  李書聽她這樣說，心中倒是鬆了一口氣，同時又對李妧生出些讚賞來——這個小女兒，果真善解人意！

  他目露讚賞的點點頭，道：「正是！你們小孩兒家拌嘴，為父不過是去勸解了兩句，誰知傳到外頭就那樣難聽了！甚至連咱們府里故意苛待你的話，都傳出來了。」

  說著，他長嘆了一聲，似乎很是無奈，然後又接著道：「雖然那些身外之名，為父也不是很在意，不過總歸還要交際，也不能讓人看笑話。這回賞花會，你除了去散散心外，正好也把這次的誤會解釋解釋，免得外頭人一直誤會著。」

  

  李妧聽到這裡，心裡頭跟明鏡兒似的。

  什麼同女郎們結交、打發時光？通通都是藉口，後面這句，才是李書的真實目的！

  這是想讓她出面，去闢謠呢！

  這些想法不過是一瞬間，李妧沒有猶豫，便點頭應道：「父親放心，阿妧也早就想著，這事兒要找個適當的時機解釋一下。明明沒有的事兒，卻平白的讓人家嚼舌根。」

  這樣體貼、為人著想的話，聽在李書的耳朵里，只覺得慰貼極了。

  再看李妧，更是順眼了不少。

  方才他心中有事兒，倒是沒有想別的。這會兒放鬆了下來，再看李妧，卻是發現了端倪。

  只見她身上穿著的衣裳半舊不新的，顏色也暗沉。從那短了一截兒的群擺來看，這衣裳還小了一號，再細看，穿在身上也有些緊了。

  此時雖然流行寬袍大袖，追求灑脫，不過……卻不是喜歡這樣的窮酸啊！

  雖然李妧容貌極好，穿著這樣的衣裳，也不損她的美貌。

  卻因為這衣裳緣故，無端的生出些小家子氣。

  李書看了一回，眉頭不知不覺的皺了起來，嫌棄道：「年歲漸長，該是注意些儀態了。雖然是在府里——也不能打扮成這樣就出來，成何體統？」

  「到時候的賞花會，要是也這樣，豈不是丟了我們李府的臉面？」

  「我……」李妧似乎沒有想到他會這樣說，面色一變，尷尬的紅了臉，雙手更是因為緊張絞在了一起。

  她看了李書一眼，眼神中滿是糾結，隨後似乎是下定了決心一般，咬著唇，顫聲道：「阿妧不是有意如此，只是、只是……這件衣裳，比之別的，已經是最好的了！」

  話音一落，她已是窘迫的就要哭出來了。

  李書沒有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原因，再看看小女兒委屈的模樣，想到她剛剛的貼心，也有些後悔自己的話說重了。

  有意想要說兩句軟話，可是他高高在上慣了，哪裡拉得下這個面子？

  李妧飛快的瞥了他一眼，眼眸里的委屈之下，暗藏洞悉，又吸了吸鼻子，柔柔的道：「原本去年就應當做衣裳的……不過，母親為了家事繁忙勞累，估計是一時漏了我們院兒，阿妧也不好去問，讓母親煩心。」

  「等會兒回去，我看，要不我就先去求阿姐借一件衣裳給我，先對付過去，總歸不能在賞花會的時候，給父親丟臉。」

  這話，聽起來像是說徐氏管家辛苦，實則，卻是在給李書上眼藥。

  果然，李書原本就有些尷尬，覺得李妧那樣懂事兒，主動說要去給家裡的名聲澄清，他卻不分三七二十一的對她一頓數落，實屬不該。

  正有些懊惱呢，再聽到李妧說的原委……

  原來竟然又是徐氏！

  想起之前丟臉是因為李嫤，這次尷尬又是因為徐氏！

  李書心中升起一股無名火來，冷哼一聲道：「什麼繁忙？整日裡也不用她做什麼事，就是管個家，也管不好，真是無用至極！」

  李妧低下頭，做出謙卑又恭敬的模樣，實際上，卻是怕李書看見她眼裡的笑意。

  她這個父親，果然是耳根子軟，這不，隨便挑撥兩句，人家又記在心裡了。

  嗯……而且，她雖然樂意在李書面前裝成善解人意的樣子，不過，李書要罵徐氏嘛……那就多罵兩句吧！

  李書絲毫沒有察覺到李妧的心思，憤憤的罵過徐氏一通後，才憤憤的道：「去找你阿姐借衣裳，像什麼話？難不成我們李府連幾件新衣裳也做不起了嗎？等會兒我便吩咐你母親……」

  他原本是想說，吩咐徐氏趕緊叫人給李妧做衣裳。然而想了想，五日後的賞花會可是要緊的很。

  可要是徐氏這個婦人再出什麼么蛾子，耽誤里李妧出席宴會，那豈不是錯過一個澄清的好機會？

  李書想到這裡，也不提徐氏了，只是對著李妧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先回去，把身子調養好，準備參加賞花會。至於其他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他既這麼說，李妧自然是乖巧的應好，然後同他行了個禮，便轉身出了門。

  在她同文碧踏出院子的時候，聽到後頭傳來李書召喚林叟的聲音。

  文碧有些好奇的回頭望望，只見林叟進了書房，並且隨手關上了門，便什麼也看不到了。

  李妧卻很是淡定，不緊不慢的往回走著。回到內院的時候，面對著來往的僕婦們好奇的目光，亦是目不斜視，一路回了自己那個偏僻的小院兒。

  李書的動作顯然快得很，在她們回去還不到一個時辰，便有位僕婦過來了。

  李妧認出這是林叟的妻子。

  在她的身後，還跟著一位裁縫。

  林嫗是位看上去很慈祥的婦人，簡單的解釋了一下來意，果然是李書吩咐了找人來給李妧做衣裳的。

  李妧亦十分的配合，乖巧的叫量了尺寸，又選布匹花色、款式，足足忙活了一下午。

  好不容易弄完，正想著休息一下，卻又有人捧著個匣子送來了。

  文碧接過的時候，甚至沒有拿穩、險些掉在地上——這匣子竟然有些重量！

  待人走後，迫不及待的打開一看，只見裡頭放了好些頭面首飾，大約有十來件兒，件件都是嶄新的，且精緻得很。

  就是李妧見了，也有些驚訝。

  沒有想到，她這個父親，這次出手竟然這樣大方？

  轉念一想，也就想通了。既然是要她出面闢謠，總得下點兒血本。要不然，就是她說的再好，光看她的穿著打扮，也不像是在家裡沒有受慢待的樣子。

  再有……這些東西都是李書的人送來的，一看就沒有經過徐氏的手。

  只不過，徐氏耳目可是靈通的很，這會兒她同李嫤，恐怕是早就得到消息了吧？想必這會兒正氣得跳腳吧？

  李妧看著那些首飾，臉上也流露出真摯的笑容來——能得這麼多好東西，還能噁心噁心人，這樁買賣，穩賺不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