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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江湖春點

2024-04-30 21:43:13 作者: 酒香半城

  張近正把欠條兒找出來還給了我,

  我馬上給撕了。

  我剛從張近正那兒出來,就接到司馬玉給我打來的電話。

  他在電話里問我,書找得怎麼樣了。

  我說還在找,讓他不要著急

  他似乎非常著急,說如果找不到,就馬上把那本書還給他,這件事他不用我做了。

  我感覺以到他的言語中似乎有些異樣。

  難道他覺察出什麼了?

  這可麻煩了。

  現在,必須先穩住他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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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主意,我對司馬玉說道:「司馬,本來我不告訴你,但是看你這麼著急,我就跟你說一下,我現在已經找到第三本的下落了。」

  「在哪裡?」

  「在陸厚德的手上。」

  司馬玉在電話那頭半天沒說話,有聽不清的嘀咕聲,應該是在電話那頭跟誰商量著什麼。

  過了一會兒。

  他對我說:「你有辦法拿到嗎?」

  我故意裝作有些為難地說:「陸厚德是誰,你應該清楚。我倒是有個辦法,只不過,需要時間。」

  「什麼辦法?」司馬玉似乎非常著急。

  「我和陸厚德的女兒陸秀雯是好朋友,我想通過她把那本書給偷出來,你再把這本書給複印下來,再偷偷地還回去。」

  「好好好,這個辦法不錯,你要加緊呀,我這邊著急。」

  聽得出來,司馬玉在電話那頭聲音有些激動。

  掛了電話,我心裡暗暗慶幸,總算是暫時忽悠過去了。

  只要再等兩天,老周那邊的書做出來,把書給司馬玉和張近正一送,這件事就算了了。

  可是,現在缺3000塊錢。

  如果兩天內,不籌到3000塊錢,老周那邊的書就不會給我,我會有更大的麻煩。

  第二天,我去出攤兒。

  因為是星期天,古玩市場的人非常得多。

  一個戴著一條大金鍊子,穿著一身紀梵希的胖子帶著幾個人牛X哄哄地走到我的攤兒前。

  幾個人雞一嘴鴨一嘴的大聲議論,這個是真,那個是假的,這個值多少錢?那個值多少錢?

  胖子抱著兩條粗壯的胳膊,用腳指了指我攤兒上的一個仿元青花的碗,很跩地問:「這個碗多少錢?」

  我一看他囂張跋扈的樣子,心裡一喜:送錢的人來了。

  古玩市場藏龍臥虎,你是條龍來這兒得盤著,是只虎,你得臥著。不管多牛X的人來這裡都得收著。

  像胖子這樣不知天高地厚,囂張跋扈,用腳跟人打聽價兒的,一看就不懂行里的規矩。

  一準是個棒槌,而且還是那種暴發戶式的傻棒槌。

  這種傻棒槌在我們賣古玩的人的眼裡就是一隻肥得冒油的「肥羊」。

  現在有肥羊送上門來,我豈能放過?

  我故意把那碗往懷裡一抱,瞄了他一眼,「朋友,你小心著點兒,碰壞了,你賠不起。」

  這是賣古玩的套路,像他這種還沒入門的棒槌,最怕拱火。

  他怕什麼,你就得給他餵什麼。

  果然,他一聽我這話,有些火了,大聲地嚷嚷,「多少錢呀,我賠不起,老子別的沒有,就是有錢,你說,你這個破碗多少錢?」

  我故意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淡淡地說了句,「十萬。」

  胖子一愣,他可能也沒想到這個碗這麼貴。

  他哼了一聲,轉身就要走。

  「哎,朋友,你懂不懂規矩呀,怎麼話也不說就走了?不懂規矩就別瞎問。」

  他轉回身,一臉怒氣地盯著我,「什麼規矩呀?」

  我斜了他一眼,「你是行里人嗎?」

  「沒錯,我當然是行里人,怎麼了?」

  我這是故意架他,只有把他架在「行里人」的架子上,才可以把戲唱下去。

  我點點頭,「既然是行里人就應該懂得,你既然打聽了,就得出個價兒來聽聽。」

  旁邊幾個和我一起賣古玩在旁邊故意架秧子,「是啊,老闆,既然你打聽了,行里的規矩你就得出個價兒,轉身就走那都是棒槌的路子。」

  胖子漲紅了臉,分辯道:「就這麼個破碗,他要十萬,打劫呀?」

  我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朋友,你覺得價兒不合適,你還個價兒聽聽嘛,你就算還一分錢,我也不嫌少,更況像你這樣的大老闆也不會做那麼丟份兒的事,對吧?」

  我繼續架著他。

  旁邊的幾個人也跟著起鬨嚷嚷:「對對對,你還個價兒聽聽,說不定人家就賣給你呢?」

  胖子讓我和這幾個人架得沒辦法,只得伸出一巴掌,不耐煩地說:「五千。」

  他的想法應該是,我要價十萬,他出價五千,我一定不會賣給他。

  我撇撇嘴,「五千?五千連兒都不夠,這樣,你加點,六千。」

  他愣了一下,應該是沒想到我十萬的東西會降到六千。

  他恨恨地說:「就五千,你賣就賣,不賣拉倒,反正價兒我是出了。」

  我看了看他,「要不這樣吧,老闆,你就再加十塊錢,讓我中午吃碗麵,我也交你個朋友,怎麼樣?」

  他明顯是不耐煩,急於脫身,「就五千,你到底賣不賣呀?「

  我裝作無奈地下了決心的樣子,嘆息一聲,「得嘞,我也開個張兒,交你個朋友,五千你拿走。」

  他愣了愣,似乎也意識到了掉入我的圈套。

  可是,他剛才話已經說出來了,我們這些人都瞅著他。

  他鐵青著臉無可奈何地從包里拿出一疊鈔票,一張一張地數給我。

  5000塊錢就這樣到手了。

  這個碗是我50塊錢收的。

  我裝作小心翼翼地把碗遞給了胖子。

  胖子接了碗,盯著我問了一句,「併肩子,遞個門坎兒吧?」

  聽了他的話。

  我不由得一驚:他這是跟我講「春點」。

  春點是混江湖人的一種特殊的語言訊號,是江湖中人彼此說話的一種特殊手段,也叫「黑話」、「切口兒」。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朋友,你是哪門哪派的?師父是誰?

  我這是遇上江湖人了。

  我有些緊張,看了他一眼,他後面的幾個人個個虎視眈眈,一臉兇相地盯著我。

  我儘量不讓自己露出怯意,裝作很江湖地說:「不好意思,沒門坎,里口來的水滾子。」

  我這句話的意思是:不好意思,沒門派,不過我是本地的地頭蛇。

  他看了看我旁邊的那幾個人,點點頭,冷哼了一聲,「呃,原來是個水滾子,怎麼著,水滾子就欺負我,這個空子?」

  他這句話的意思是:你是地頭蛇就欺負我一個外行?

  我明顯聽出來他話中的威脅味道。

  我看了看,懶懶地問:「你想怎麼著?」

  他重重地拍了我肩膀一下,「招子放亮點兒,敢欺負我的人不是是條子掃,片子咬,你想要什麼呀?」

  條子是槍,片子是刀。

  他的意思是:你看清楚,敢欺負我的人不是槍打,就是刀砍。

  我皺緊了眉頭,「併肩子,你以為你是誰呀?你知道這是什麼地兒嗎?敢在這些玩狠耍橫,報個蔓兒吧?」

  他冷冷一笑,「西北風蔓!老合!」

  他的意思是:他姓冷,盜賊出身。

  我裝作不以為然地樣子,「靠,我以為是幹什麼的,原來是老合,告訴你,少爺我也不是吃素的,我是吃臭的瓢把子,咱們算是同門了。」

  「吃臭的」指的是「盜墓的」。

  「瓢把子」指的是「老大」。

  我只能以橫制橫,沒辦法,遇上江湖人,最重要的是:不能軟,不能慫。

  他撇撇嘴,「既然是同門,你這招子夠昏呀,怎麼做局坑起同門來了?就不怕結梁子嗎?」

  我站了起來,「你想怎麼著?」

  他也站起來,向後身的幾個人拿了個眼色,「併肩子,亮青子,招呼!」

  他的意思是:弟兄們,亮傢伙,動手!

  後面的幾個人馬上沖了上來。

  就在這裡,他們中最後的一個人輕輕地喊了一聲,「併肩子,有鷹爪孫淌過來了,風緊,松人!」

  他這句的意思是:兄弟們,有警察來了,情況危急,趕緊走!

  我抬頭一看,不遠處有兩個巡場的警察走了過來。

  因為這個古玩市場五湖四海,三山五嶽,牛鬼蛇神什麼人都有,所以,派出所經常會派警察過來維持秩序。

  那兩個警察明顯是看出來這幾個傢伙要鬧事,眼睛死死地盯著他們。

  胖子看了看警察,向身後的幾個小子拿了個眼色,似笑不笑地對我說:「併肩子,山不轉水轉,水不轉人轉,你人,我記著了,你這地兒,我也記著了,咱們改日再見。」

  說著,他用手裡做了個手槍的形,對我「啪」的一聲,帶著人轉身走了。

  我暗自感嘆:奶奶的,多虧警察叔叔及時趕到,要不然今天老子要崴泥了!

  一個警察問我,「什麼事呀?」

  我馬上遞給過根煙,「沒什麼事,沒什麼事,警察叔叔抽根煙。」

  警察推開我的手,「好好地做買賣,別鬧事兒呀。」

  「當然,當然,我是良民怎麼會鬧事呢?」

  兩個警察走了。

  旁邊的一個哥們兒問我,「小胡,你剛才和那個胖子嘰里咕嚕的說什麼鳥語呀,我怎麼一句聽不懂。」

  我白了他一眼,「春點懂嗎?我和他說的是春點。」

  那小子一驚:靠,道兒上的人!

  我也奇怪: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有說春點的人呢?

  這幾個傢伙是什麼道兒上的人呀?

  和道兒上的人結梁子,是買賣人第二大忌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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