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最後的心裡話

  馬主任緩緩地說：「幸虧警方及時找到了她們，那兩位受害者雖奄奄一息，但是人還有一口氣……說起來，她們其中的一個，尚有一線良知，脫下衣服系死了傷口，這才避免了失血過多。」

  馬主任低聲說：「小瓊受了刺激，她父母為了方便照料她，把她接來了咱們醫院。咱們這裡也有精神科醫生……」

  

  孟雲似乎聽不清馬主任在說什麼了。她兀自震驚不已，人吃人的事情只從傳說中、書里聽見過，一般發生在災荒年代或者是野蠻的原始社會。現實中這樣的，簡直是極少極少。她也覺得意外，那樣的情況下，人是怎麼喪失了人性，而變成了為了活下去不顧一切的瘋子的？

  孟雲不想評判什麼，她自認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不能感同身受。如果是自己，未必能冷靜，未必能理智地堅守底線。

  所以，她縱是心情起伏，面上也一言不發，她長久地盯著面前的馬主任，思緒卻飄到了千里之外。

  從馬主任的辦公室出來後，孟雲心潮起伏，一方面慶幸元瓊的倖存，另一方面感覺到了人性的血腥與恐怖。她緩步往外走著，心情十分複雜。

  鄭靈靈仍站在之前那個地方等著她，見她來了之後，露也了一個如釋重負的神情：「你總算出來了，我還當你住在裡面了。」

  孟雲有些抱歉：「你等久了吧，我請你吃飯去……」

  鄭靈靈打斷她的話：「你看見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的沒有？他找我打聽你來著。」

  孟雲搖頭：「沒有啊，那人長什麼樣？有說自己叫什麼嗎？」

  鄭靈靈低聲說：「看起來挺斯文的那種，像是比較有素質的事……不過人這種東西，哪裡是表面看得出來的。」

  孟雲覺得鄭靈靈的話說得倒是沒錯。人的本性哪是表面看得出來的呢？壞這個字，通常會被偽善的面孔隱藏起來，它會像心懷詭胎的惡魔一樣，瞬間要了你的命。

  她沒當回事：「別管是誰了，我們先去吃飯吧。對了你喜歡吃什……」

  孟雲的話還沒說完，身後就傳來了一個磁性又溫柔的男聲：「小雲，我終於找到你了！」

  這聲音讓孟雲的腳步一頓，瞬間有一種腳被502黏在地上的感覺……因為這是陸瞬的聲音。他為什麼會來？他可是陸善雲的兒子！

  孟雲深吸一口氣，緩緩轉過身去，看到了一張春風拂面的俊逸面孔……陸學長依舊很耀眼，戴著一副眼鏡的他憑添幾分儒雅，像是電視劇里的斯文敗類，可是一說話一笑又溫柔得讓人無法拒絕。

  「小雲，我昨天去你單位找你，他們說你休長假了。」陸瞬解釋起來：「今天又去了你住的地方，鄰居說你打車來了這個方向，我就試著開車過來尋尋，居然看到了你室友，你說巧不巧？」

  巧？孟雲不覺得，她只感覺毛骨悚然，陸瞬費了這麼大力氣找她，究竟想做什麼？

  「陸學長，有什麼事？」孟雲挺直了脊背，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陸瞬走了過來，臉上溢著笑：「有些話想對你說，可以請你吃個飯嗎？」

  孟雲搖頭，瞥了一眼一旁躲很遠的鄭靈靈：「不太方便，我要陪我朋友回去，空了再說吧。」

  孟雲轉身要走，陸瞬叫住她：「小雲，我父親的事……我想跟你談談。」

  這句話他說得有些幽怨，似有許多酸楚。若是之前平靜無波，孟雲或許就信了。可身後的這個男人，可是對她半利誘半威脅過啊。

  孟雲頭也不回：「大家各有各的立場，他是生意人，我是記者，大家不在相對的面，能說什麼？」

  陸瞬急急地說：「小雲，你以為我父親對這一切茫然無知嗎？他早有警覺，並且提前為我與母親買好了出國的機票。我要對你說的話，是積壓在心裡很久的，你現在不聽就罷了。如果你對我還有一絲絲的憐憫和情誼，請你下午三點前來機場三號候機廳，我會在那裡等你，會把心裡話都告訴你……小雲那裡人那麼多，我不會害你，請你一定要相信我！」

  「小雲，我父親的事情，我不怪你！他做了錯事，而且是傷天害理的錯事！上次找你，我也是為了保護你！我不想你與他成為對立面，我只想帶你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孟雲站在原地停頓了數秒，然後繼續向鄭靈靈走去，身後的陸瞬又補充了一句：「小雲，我會一直等著你來，如果你不來，我也不會離開S市！」

  孟雲沒搭理他，快步牽住了鄭靈靈，往公路外走去。鄭靈靈回頭了好幾次，小聲地說：「那男人一直舉著機票……」

  在回去的計程車上，孟雲心潮起伏，往車外看，陸瞬還站在那裡，他失魂落魄地站在醫院門口，手裡捏著機票，滿臉的失落與絕望，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

  「他看起來，好像挺可憐的。」鄭靈靈幽幽地冒出一句。

  孟雲不為所動：「可憐之人必有可惡之處。」

  鄭靈靈唔了一聲，也沒再說什麼，耷拉著頭看著自己那黑屏的手機，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兩人回了電力公司的宿舍後，鄭靈靈忽然又冒出一句：「孟雲，我覺得你這個人心好硬。那人都哀求成那樣了，你就不能和他吃頓飯？」

  孟雲沉默了一會兒：「靈靈，你不是對這些男人都無感嗎？為啥要替他說話，你根本不知道，我和他之間經歷過什麼……」

  鄭靈靈氣憤不平：「能經歷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他未必也像羅鶯她弟弟一樣，侮辱綁架過我？！」

  「我不是那個意思……」

  鄭靈靈氣呼呼地回了房間，並重重地甩上門，門後飄來了一句：「你們經歷的那些，算得了什麼？全都是惺惺作態！」

  孟雲微微嘆了一口氣，不願意跟她計較，也不想跟她爭吵，她洗了洗臉回了自己房間。打開電腦想要工作，可是對著屏幕，開始了長久的發呆，直到界面變成了屏保圖案，一直閃爍變幻不停。

  中午孟雲沒吃飯，她隱約覺得，自己對陸瞬，其實有一種隱隱地抱歉。雖然他父親是個惡人，可是他是無辜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