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你活下去

  蘇皖前前後後查了無數遍吃食，用度，皆是沒查出個所以然來。

  游封今日醒了一次，迷迷糊糊吐了口血後又暈了過去。

  「蘇小姐，王爺可有好轉的跡象？」子長在旁邊焦急地問道。

  蘇皖無奈地搖了搖頭，忍著淚將手帕在盆里浸泡，輕輕擦洗著游封的臉頰。

  「王爺尋找的醫士可是江神醫？」蘇皖問道。

  子長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蘇皖竟然知道江神醫的大名，「正是，不知道蘇小姐是從哪裡得知江神醫的名號的？」

  「江神醫大名鼎鼎，醫界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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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長聽著蘇皖的話，雖然有幾許疑惑，但並未放在心上。

  「江神醫大約什麼時候到。」

  子長的面色露出難色，「最快也要三天。」

  蘇皖擦拭的動作停住了，按游封目前的狀況來看，三天根本支撐不住。

  上一世她雖一心想辦法為游封解毒，但也沒有什麼見效，主要還是靠江神醫。

  蘇皖知道自己不能慌，目前能救游封的人只有她自己。

  可是她又該怎麼救呢？

  蘇皖從未感覺如此力不從心，從前的藥物對游封的毒症毫無療效。

  而目前首選的藥材就是以毒攻毒。

  雪迎花！

  雪迎花與極寒之物共食就會有劇毒。

  要選什麼極寒之物呢？

  蘇皖看到了桌子上游封的藥盒，游封中的是熱毒，所以解藥必定屬寒性。

  那這盒子裡的解藥必定能用。

  「子長！快！快去看看我之前冰藏的雪迎花還在不在！」

  蘇皖的臉上久違露出點欣喜之色，子長見狀也心中瞭然，連忙取來了冰藏好的雪迎花。

  等到全部準備完成時只差最後一步，試藥。

  是藥三分毒。

  尤其中極寒之物的解毒藥，常人服用，必定對身上有極大的傷害，更何況這藥的安全性還不確定。

  可能一口下去，命就沒了。

  蘇皖也不敢確定自己的想法是不是正確的，但只要一試，試藥人能保住命就證明這藥是對的。

  情況緊急，她只有一賭。

  「蘇小姐，讓我來吧，只要能救好王爺我願意豁出去我的性命。」

  「不可！」蘇皖直接怒斥道。

  「王爺的命，是命，你們的命就不是命了嗎？你有想過生你們養你們的父母嗎？」

  子長沒想到蘇皖能這麼說，一時著急，回懟道「我自幼無父無母，是王爺看我可憐收留我，所以我自小在王爺身邊長大，這條命本就是他的，況且我相信蘇小姐，這藥一定沒問題！」

  蘇皖連忙大聲打斷道，因為緊張，渾身上下微微的顫抖，就連說話也帶有尾顫。

  「愚蠢，我才疏學淺，瘟疫一事我只是好運罷了，而且真正救大家的是醫館張醫士最後抓的幾味藥，而這次，沒有張醫士，只有想拼死一試的我，我根本就是在賭！」

  蘇皖拿起手中的藥，看了眼昏迷不醒的游封，哽咽道：「你陪伴他多年，你若有意外，他的身邊也沒有人照顧，如果因為我的自大而丟了性命，我這輩子都原諒不了我自己。」

  「你出去吧，如若我到天亮沒有走出屋，就證明我命該死，怨不了別人，可能我真是欠你家王爺的。」

  良久，子長向蘇皖行了個大禮，抹了把淚走了出去。

  蘇皖呆呆地看著床榻上的男人，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不斷哽咽著，沖男人喊著：「游封，我究竟欠你什麼，兩輩子都甩不掉你嗎？偏得讓我還你條命才可以嗎？」

  「上一世，我視你如為此生最重要的人，我把我的真心都給你，而你是怎麼對我的？我不求大富大貴，我只求一生順遂，這輩子，我只想離你遠遠的。」

  蘇皖哽咽道自己都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她雙手捂著臉蹲在游封旁，那瘦弱的脊背，隨著哭泣的動作，猛然抽搐起來，淚水無聲地順著指縫滑落。

  良久她抬起頭，抹了把眼淚，自嘲道：「我以為老天爺看我可憐，所以才讓我重活一世，可沒想到竟是如此結果，可能我上上輩子欠的你血債，所以兩輩子都還不完。」

  她拿起錦盒中的藥，低喃著：「我不怕死，但是我不想和你死在一起，無論結果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撐下去，哪怕死，也要死得晚一點。」

  「黃泉路上，我不想和你作伴。」

  下一秒，蘇皖把藥丸放在嘴裡，咽了下去。

  ……

  子長在門外著急地等待，可屋內卻沒有任何動靜。

  直到天亮，就當子長終於按耐不住想推開門時，房門開了。

  蘇皖慘白著臉，嘴角還有乾涸的血跡，明顯經歷了一場生死劫。

  「蘇小姐，你？」子長看到蘇皖這番病弱的樣子，明顯愣住了，仿佛眼前的人，下一秒就會昏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我沒事，藥給你家王爺吃下了，按日程明天江神醫就會到，我先回屋躺一會，如果你家王爺醒了，不要跟他說起這事，我不想讓他感覺是他欠我的。」

  「可是？……」聽到這子長有點疑惑，她不明白為什麼不把她捨命救王爺一事告訴他，倘若王爺知道了，必定會重重賞賜她。

  「子長！」蘇皖看出子長所想，一時著急，嘴邊又擠出幾滴血來。

  子長見狀連忙嚇住了，跪在地上重重謝恩，並保證自己會告知府里上下，絕不透露此事一句。

  蘇皖鬆了口氣，強撐著力氣，回到了寢殿，沉沉地睡了過去。

  ……

  「她呢？她在哪？回朕的話！」游封扯下頭上的發冠，滿是瘋癲地往蘇皖的寢宮跑去。

  扯下發冠時不小心散落了兩株鬢角的頭髮，此刻盡顯狼狽，毫無帝王威嚴。

  蘇皖站在游封面前愣住了，她從未見過游封如此模樣。

  而她也發現，現在所處的是上一世，而且別人看不見她。

  就當蘇皖回憶現在是何時時，柳青青出現在游封面前。

  柳青青一身貴妃裝扮，滿是矯揉造作，看到游封的模樣先是愣了一下，自以為遇到了好時機，隨後一臉憤憤地說：「皇上，蘇皖這個賤人真是有辱皇家顏面，和親當日居然飲毒酒自盡了，按臣妾來看，應該把她扔亂葬崗去，這樣也好給江北朝交差呀！」

  蘇皖頓時驚住了，沒想到她竟然回到了上一世自盡的當日。

  蘇皖聽著柳青青如此惡毒的話，冷笑一聲，沒想到她到死都不放過她。

  而游封聽完柳青青的話後，雙目猩紅，重重地扇了柳青青一個嘴巴。

  瞬間柳青青的嘴角流出血跡，右臉也紅腫了起來，要不是身邊的侍女扶住了她，恐怕她早就摔倒在地上。

  蘇皖也嚇了一跳。她沒想到游封竟能做出如此舉動，實乃不解。

  下一秒，游封狠狠掐住了柳青青的脖子，怒吼道：「是不是你這個毒婦害死的她，是不是你，我讓你給她陪葬！」

  柳青青只覺得胸口要爆炸，說不出話來，眼淚大顆大顆地低落，只能輕輕的搖著頭，表示否認。

  正當柳青青失去意識時，游封一把把她甩在地上，發瘋似的喊著：「朕不讓你這麼痛快的死，我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來人，把她扔到廷尉府，所有酷刑全用一遍，隨後丟出去餵狗！」

  柳青青聽到游封的話，嚇得回過神來，連忙爬到游封的腳邊，哭求著他，可下一秒就被游封踢了出去，重重的吐了口血。

  隨後游封頭也不回地往蘇皖寢宮跑去。

  蘇皖看著游封快跑的背影愣在原地，他從未見過游封如此瘋癲模樣，而且是為了他，她甚至在想現在的眼前可能就是一個自己的幻想。

  想到這蘇皖跟了過去。

  寢殿門打開著，侍衛站到門外，大氣都不敢出。

  蘇皖跨過殿門，看著游封抱著自己已經冰涼的身體痛苦著。

  男人懷中的女子嘴角流的血跡還未乾，男人捧著她就如同一件珍寶。

  「皖皖，皖皖你醒醒，我是騙你的，我怎麼可能讓你去江北朝和親呢，你是我的，誰也搶不走，你醒醒，醒過來好不好？」游封輕輕擦去女子嘴角的血跡，輕輕啄了一下已經冰涼的唇。

  此刻的男人已經完全瘋癲，他扯著身上的黃袍，含糊的說道：「你不是不喜歡皇宮嗎，我不當皇帝了好不好，我們一起去田園，山間，只要你喜歡我們就去好不好？」

  「只要你醒過來，醒過來就好，我求求你，醒過來……」

  就在這時外面有大臣來勸，大臣從未見過這等場面，雙腿抖得不行，但還是顫抖著說道：「陛下，您先節哀，此事必有出入，毒酒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待老臣調查清楚，定給您一個答覆，您乃九五至尊，不能失態啊，陛下，江北朝那裡還等著消息呢！」

  大臣的話點醒了游封，游封看了一眼散落在地上的酒杯，低念道：「沒錯，她這裡絕對不會出現毒酒的，就算她想喝，沒人敢給她，肯定是有人，有人害她！來人！我讓你們說究竟是讓是誰害了她，倘若不說，我讓你們全宮的人陪葬！」

  蘇皖看到這泣不成聲，她發現她現在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只覺得現在的游封好可怕，她害怕地後退了幾步，可她的心卻針扎似的疼。

  她痛得捂住胸口，眼淚無聲地流下，她想離開，離開這個虛假的夢境。

  「奴婢知道，是皇后！是白小姐！是她派人送來的毒酒，她告訴皖公主，說她已非處子之身，嫁到江北朝尤辱陛下顏面，所以才讓她死的，求陛下饒我一命，全是皇后乾的！不管奴婢的事。」

  游封聽後怒目圓睜，揚起頭狂叫了一聲。

  這一舉動嚇壞了在場的所有人。

  蘇皖深吸口氣，看著瘋批的男人，顫抖著嘴唇想開口罵他，瘋子，可怎麼也說不出話來。

  「來人，誅太傅一家九族，把白池兒改為賤籍，讓她看著行刑，隨後丟到廷尉府同柳青青一樣。」

  「陛下！不可啊！」門外的眾大臣聽到游封的話頓時嚇住了，連忙跪在懇求他收回成命。

  就連蘇皖也嚇到了，跌坐在地上。

  游封並沒有理睬重大臣，反而溫柔地對著懷裡的女子說道：「我不會有其他皇后，我的妻只有你一個人，我騙了你，我跟你道歉好不好，我都是騙你的，騙你的。」

  男人輕哄著懷裡的女子，沒有了剛才的暴戾，滿是溫柔。

  蘇皖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心臟苦痛了一下，想爬到游封身邊，可心臟的痛感讓她呼不過來氣，直到意識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