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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有緣人

2024-06-02 01:47:52 作者: 酒歌萌萌噠

  「周念,吃飯了!」

  稍頃,房門打開,周念黑著臉走了出來。他端坐到飯桌前,視線朝桌上一掃,頓時渾身僵硬。

  那握著筷子的手骨節分明,青筋爆起,他似用了極大的力,才能控制住手不再發抖。蘇桃裝作沒有看見,默默的夾了一筷子鱔排到他碗中,「你嘗嘗這個。」

  周念僵著臉,動作極慢的將筷子送入口中,只嚼了一嚼,他就不動了。

  「怎麼了,不好吃嗎?」

  

  周念低著頭,默然無語的吃完飯。

  「碰!」

  又是一陣關門聲傳來,蘇桃原地一震,這是什麼個情況啊?自己白辛苦大半個時辰,怎麼這頓飯吃完,他都沒有反應的?她以前千辛萬苦學的這道菜,他是不是已經忘了?薄情寡義!蘇桃心下一陣氣苦,她惡狠狠的嚼著飯,將筷子重重往桌上一拍,也木著臉回房了。

  屋內,周念抱著懷中的玄鐵弓,小心翼翼的擦拭著。

  「婉兒——」

  一陣壓抑低沉的嗓音響起,周念略帶哽咽的伸手撫著玄鐵弓上的那個婉字,他將臉貼向弓淵,痛苦的閉上眼睛。

  這一生荒腔走板行到末路,不如隨逝者而去。

  可是他不敢,他想到腥風血雨的那個晚上,他自死人堆里爬出來。大漠中滿目瘡痍,他拔劍四顧,心下一片茫然。遠處濃煙四起,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他不知該往何處去,他將劍拄在地上,像被拋棄的絕望獨狼。

  遠遠的,一位老道踏歌而來,給他指了一個方向。

  「去吧,你的有緣人在等你。」

  他渾渾噩噩的朝前走著,跋山涉水,一路又一路。鞋底的血泡結了迦,和鞋子粘在一處,他渾然無覺。直到來到這裡,他心中突然就安定下來。

  於是,寒燈紙上,梨花雨涼,他等風雪,一年又一年。

  「婉兒,你真的會來嗎?」

  周念伸手捂住臉,有晶瑩的亮碎自指尖閃過。

  幸好思念無聲,

  否則震耳欲聾。

  ……

  翌日一早,天剛蒙蒙亮,蘇桃便開始忙碌了。那何首烏浸泡了一夜,她將其撈出,切成均勻的薄片。再用黑豆三斗,每次用三升三合三勺,用水浸泡一個時辰。她伸手撈出黑豆,放入指中輕輕揉捏,見豆子都泡軟了。這才燒火備鍋,準備開始蒸。

  蘇桃正燒著火,杏兒推門進來了。

  「姐,你一個人忙的過來嗎?我來燒火吧。」

  蘇杏兒幾步走到灶間,驀然瞪大眼睛看著蘇桃手中的火摺子。

  「好啊,鳥槍換大炮啊你!」

  蘇桃淺笑一聲,從灶下摸了摸,掏出一個火摺子丟給她。

  「拿著吧,沒有忘記你的份。」

  蘇杏兒滿意的接過,將那火摺子舉到眼前仔細端詳起來。

  「嘖,這以後燒火可省不少功夫了。」

  蘇桃笑著搖搖頭,站起身開始麻利的幹活。她將砂鍋內鋪黑豆一層,首烏一層,重重鋪盡,再上鍋蒸熟。等豆熟了後,取出去豆,將何首烏曬乾,再以豆蒸。如此九蒸九曬,方算炮製完成。

  「姐,這也太麻煩啦!」

  「何首烏性苦有毒,需得這樣才能徹底去除毒性,是麻煩了一些。」

  蘇桃伸個懶腰,捶了捶肩,「杏兒,你想跟著我學製藥嗎?」

  「可千萬別,這種精細活我做不來,我給你打打下手就是了。」

  蘇杏兒聞言,趕緊搖頭,一副嫌棄的表情。

  「那你可有想過,往後要做些什麼?」

  「我早都想好了,等我攢點銀子,我就去開餐館。我先開它十家八家火鍋店。」

  「火鍋?是鍋子嗎?」

  「差不多,又不完全一樣,姐,等下次咱們找銅匠打個鍋子,我給你做一頓嘗嘗。」

  說道火鍋,蘇杏兒立馬開始神採風揚起來,兩人一邊議論著,一邊手腳忙個不停。直到日落西山,才終於勉強完成了兩蒸兩曬,約好明日一早繼續過來幫忙。蘇桃送蘇杏兒到門口,又轉頭去看後山的荒地。這地上已是一片齊整,原本的砂土看著泛著濃厚的黑色,一瞧就是臥滿了碳肥。

  等明日秧苗送來,盯著小姑她們栽好苗,自己就能好好歇一陣了。蘇桃伸個懶腰,回到院中給那幾株胭脂扣澆水。

  「嘎吱」一聲,房門打開,周念背著一個包袱走了出來。

  「我有事出去一趟,後日回來。」

  他往前走了幾步,腳步一頓,「你若是晚上害怕,就回家去住兩日。」

  蘇桃往前追了兩步,盯著他的背影,「你去哪裡?」

  周念轉回身,冷冷的看他一樣,腦門上就差寫了幾個字:「無可奉告」。蘇桃咬著牙,略帶幽怨的看了他一眼,周念避開她的視線,頭也不會的轉身走了。

  「什麼嗎!」

  蘇桃踢了踢腳邊的石子,只感覺自打知道他是常平,自己心裡就沒有一日是舒坦的。又恢復到了以往那樣整日圍著他轉的心思。

  她雖裝的忙碌,腦子裡卻時不時的就想知道他在做什麼,結果這人倒好。她在這百爪撓心,他無動於衷,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什麼時候也要叫他嘗嘗這滋味才好!

  周念來到縣衙,守門的老頭見到他,頓時笑著恭維道:「喲,我們的獵熊大英雄來了。」

  周念擺擺手,「常伯,你別取笑我了,鄭典吏可在?」

  常伯點點頭,周念熟門熟路的自側門進去,拐了兩個彎,來到一處掩了翠竹的書房門口。

  門內一個留了山羊鬍的中年人正攤坐在椅子上喝著茶,他一手打著扇子,一手握著茶杯,身前的案几上攤了幾份文書,看著好不愜意。

  聽到腳步聲,鄭典吏正襟危坐的抬起頭來,待看清來人,他鬆了口氣,又懶懶的跨下身子朝後躺去。

  「是你啊,你倒是準時。」

  周念掩上門,在他面前自找了椅子坐下來。他垂著眼,看著神情落寞寂寥。沉默了片刻,他一抬手,手心一團銀光閃閃的東西朝對面飛去。

  鄭典吏忙不迭的接過那錠銀子,他小心翼翼的朝四周看了眼。門外蟬聲陣陣,人跡悄然,一絲風氣也無,只有悶熱的空氣時不時的朝內湧入。

  他放下心來,將銀子塞入懷中,轉身從後頭的柜子上取了一疊冊子丟給周念。

  「哎,我說你啊,早點死心吧。」

  周念翻著冊子,黯然不語,稍頃,那薄薄的冊子便翻看完了。他合上冊頁,微微閉上眼睛,再睜開眼時,眼中無波無瀾,漆黑的瞳仁瞧不出絲毫情緒。

  「多謝了。」

  鄭典吏看著他離去的背影,深深嘆了口氣,人間自是有情痴,都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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