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晚飯

  蘇冬仙是蘇桃的大姑，嫁在隔壁鎮子裡，兩口子開了一個雜貨鋪子，日子過的倒不錯。蘇春仙就嫁在隔壁村，那家窮的，怕是好幾年都聞不到肉味了。

  蘇陳氏也點頭，蘇家這兩個姑子倒是都不錯，難得有這種席面，是該叫上她們一起的。當下，蘇根水也顧不上種田了，趕緊吩咐自己幾個兒子分頭行動，去給姑姑們傳口信。這去隔壁鎮子上，走路得半日呢！

  「二虎，你去找大姑，晚上就留大姑家了，明日跟她一起去縣裡，聽見沒有？」

  蘇二虎點了點頭，忙不迭的跑了。大姑家日子比家裡好多了，時不時還能混上白米飯吃呢。大虎去小姑家，可就屁都撈不著了。

  蘇杏兒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鬧哄哄的場面，這怎麼就跑偏成這樣了。這些人去了，明日那福滿樓里得成什麼樣啊。她悄悄挨到蘇桃身邊，捅了捅她的胳膊，「姐姐，這啥情況啊，這可怎麼收場啊！」

  蘇桃長嘆一口氣，「順其自然吧。」農村里這種場面，也是她萬萬想不到的啊。

  田邊鬧了半日，太陽漸漸西斜，遠處已經有裊裊炊煙升起。蘇老二扛起鋤頭，滿面紅光的看著自家閨女，「走吧，丫頭們，回家吃飯去。」蘇陳氏也是一臉笑容的將提籃收拾好，而後一手挎著籃子，一手挽著蘇桃的胳膊。一家幾口在眾人的目送中往村東頭走去。

  「蘇家最近真是走了什麼大運啊！」

  「是啊，聽說蘇傻妹也不傻了，你瞧見了沒有，那雙大眼睛看起來可機靈了。她剛剛跟我兒子在田埂頭說了一會子話，聽起來腦子清楚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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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福滿樓啊，二兩銀子的席面，也不知道得用什麼肉做出來！」

  「啀，李得華家那幾個，真要跟著去？這臉皮也真的厚，平日裡都不來往的。」

  「哈哈哈，福滿樓有的吃，換你你不趕著去？」

  眾人當下都沒有了幹活的心思，早早的歇了手腳，三三兩兩立在原地嘮起磕來。

  立夏剛過，傍晚的田間還帶有一絲涼爽的味道。那陣陣議論聲順著風聲往前飄去，鑽入蘇老二耳中。

  他凝神聽了一會，愜意的眯起眼睛。是啊，我們老蘇家，可是要時來運轉了。大閨女嫁了縣太爺，杏兒也不傻了，再有了那三十兩，小北能治好病，那自己這輩子，可就算沒有白活一場了。

  蘇老二隻感覺渾身鬆快，他將鋤頭扛在肩上，兩隻手搭在一起輕壓著前頭，一邊走一邊哼起歌謠來。

  「梨花白，種大豆 ～

  樟樹落葉桃花紅哎～

  白豆種子好出瓮嘞……」

  太陽自西照過來，將幾人的影子重重疊在一起，拉的老長。蘇杏兒跟在後頭，頑皮的踩著父母的影子。蘇桃慢吞吞綴在最後，瞧著前頭時不時發出的陣陣笑聲，也情不自禁的彎起了嘴角。這樣的日子，似乎也不是那麼糟糕啊。

  然而，這美好溫情的畫面不過持續片刻，便被打破了。蘇杏兒震驚的看著眼前堆在一起的亂七八糟的菜葉子，看著依稀是好幾種不知名的野菜。旁邊只有一個破了個豁口的小碗，裡面裝著一個碗底的糙米，那米仔細瞅都能數的清有幾粒。蘇杏兒發出一聲慘痛的哀嚎。

  「就這？我們晚飯就吃這個？」

  「你這丫頭，哪日不是吃這個的，今天倒新鮮起來。」蘇陳氏輕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快去燒火。」

  「娘，我不要，我想吃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