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白切雞（下）

  兩分鐘後，

  

  「你要吃點兒東西不？」

  林楊強忍住心裡不適，問道面前的那個工人打扮的阿飄。

  這人應該是墜樓而死的，雖然帶著一頂安全帽，但是安全帽並沒有保住他的腦袋，頭頂和腦後部位的安全帽被砸了一個稀巴爛，碎片混合著白色頭骨碎片和紅色碎肉，看得林楊心裡十分不適。

  所幸他的臉還是正常人的形狀，雖然蒼白了些，倒也沒有辣眼睛的傷口裂痕。

  「你…能…看…見…我？」

  建築工人聲音低沉，說話語速很慢，眼神四散無光！

  林楊點了點頭，「你要不要吃點兒什麼？」

  「你…能…看…見…我？」

  建築工人又重複了一遍問題，語速依舊是很慢，林楊聽著這話有些不對勁兒，也就停下了手裡的活計，仔細瞅了幾眼這傢伙的相貌！

  然後就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這傢伙……

  怎麼看起來是一副智力殘疾患者的樣子？

  難不成是靈魂被重創過？！

  「你叫什麼名字？」

  鍋里的水已經燒開了，林楊不能久等，立刻提起了系統特供的三黃雞，開始了三提三放的工序！

  「雞……雞……雞……」

  這傢伙依舊是言語不清，如果不是他指著自己手裡的雞，林楊都會以為這傢伙是姓雞了。

  「知道了，待會兒你也有！」

  見這傢伙如此模樣，林楊也就歇了探究原委的心思，這種事有女王大人在場，還輪不到自己處理！

  三提三放後，三黃雞的表面已經已經是一片金黃Q彈，再小火微沸燉煮十五分鐘就可以拆雞上菜了，雖然不同的雞燉煮的時間是不同的，但是智能小管家在訓練空間，和廚房裡提供的都是相同品質的雞。

  信都三黃雞，全國農產品地理標誌！

  林楊經過了四十八小時訓練後，也摸清楚了燉煮的最佳時間。

  大概就是十五分鐘！

  趁著這時間，林楊開始調配了蘸汁，無非就是香菜蔥姜之類的一個混合。

  蘸水很快就弄好了，但是雞還要十分鐘才熟！

  所以……

  「有什麼事？」林芳淡淡開口。

  林楊把林芳叫回了廚房，意思是讓她處理一下眼前的事情。

  「這個人你把他帶走吧！」林楊道。

  林芳笑了笑，笑容有些意味深長。

  「我是可以帶走他，但是你不想知道他背後的故事嗎？！據我所知，外面那傢伙可是你的熟人！」

  林楊沉默了！

  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這隻阿飄的出現，確實讓林楊對莫凡的認知有了其他的看法。

  一個是建築公司老總，一個是死去的建築工人，其中的故事可以寫一本網絡小說了！

  「看他這個樣子，也不像是厲鬼，倒像是有什麼心愿沒有了結，你的意思是要我完成這傢伙的心愿？」林楊道。

  林芳沒有說話，微笑著看著林楊。

  「你有沒有什麼丹藥之類的，我看這傢伙現在的樣子像是魂體受過創傷，如果他清醒過來了，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嗎！」

  林楊又問道。

  其實這件事情也沒有多麼複雜的樣子，只要這傢伙恢復神智，把纏著莫凡的原因說出來，事情不就可以完結了嗎？

  「怎麼了，你沒有丹……」

  林楊的話還沒有說完，眼睛餘光冷不丁瞥到了廚房門口的情況後，心裡咯噔一跳！

  她們怎麼一起來了！

  門口，

  龍丫丫眼裡飽含淚水，二姐林雙的眼睛裡滿是揶揄。

  林楊一時手腳有些麻爪！

  林芳是背對著大門的，但是好像也知道了門口的情況，這女人不懷好意地趁林楊沒有回過神來，和他貼起了耳朵，在耳邊吹了一口氣。

  「呵，看來某人要被誤會了啊！」

  面對林芳的如此挑事，林楊心頭划過一抹惡劣！

  但是考慮到對這女人發火，後果可能會很難以接受，林楊最後還是只翻了一個白眼，轉過身就繼續觀察起了鍋里的情況。

  惹不起，他還忍不起嗎？

  「你幹什麼？！」

  林楊憤懣不平地一轉過身，然後當即就被林芳給拉扯了回來。

  「啵~~~」

  感受到臉頰上傳來的濕熱，林楊愣住了！

  良久，林楊回過神來時，林芳已經走出了廚房，身邊只留下了一個擦乾淨了眼淚，但眼眶仍然紅紅的龍丫丫。

  林楊沒和龍丫丫說話，從她威脅他的那一刻，他對她為數不多的好感，就已經消磨殆盡了。

  既然她不尊重自己，執意做苦情人，他和她無親無故的，那他阻止她幹什麼？

  鍋里，

  時間很快就到了十五分鐘。

  三黃雞的皮膚已經完全變成了誘人的金黃色，散發出了獨特而又迷人的芳香。

  林楊輕車熟路地把它們撈出來過起了冰水，然後便開始分解美味了。

  ……

  「這是三黃雞嗎？」

  小店前面，

  莫凡和林楊一桌，林芳和林雙一桌在吃飯。

  「信都三黃雞，這次聯繫上了那邊的朋友，才弄到了這土生土長的美味！」

  莫凡點了點頭，他的臉和手已經在外面洗乾淨了，林楊也是從莫凡口中才得知，原來系統還在小店外安裝了兩個水龍頭。

  「原來真是信都三黃雞嗎？我就說看著和本地雞不像！」

  莫凡臉上是見怪不怪的表情，林楊店裡出現天南海北的新鮮食材，他都不感到意外。

  「話說，林老闆，你這是打算長期售賣的意思嗎？這次我見那大卡車上載貨滿滿，你這是弄了多少食材啊！用得完嗎？」

  莫凡的話讓林楊愣住了。

  什麼大卡車？

  【叮！恭喜宿主接觸隱藏真相，系統保證系統食材進貨渠道正常的方法就是，給每一個進入小店的食客植入一份模擬記憶！】

  系統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林楊恍然！

  原來這就是系統的手段嗎？

  他以前也多次問過系統，系統都沒有給他一個準確的答覆，原來真相竟然是這樣？

  這操作，果然夠系統那味兒！

  不科學極了！

  「等等，你說的是給進店的顧客，那沒進入小店的呢？！」

  【這是秘密，宿主以後就知道了！】

  林楊：……

  這說辭和之前的說法一模一樣！

  「怎麼用得完，還沒有我用不完的食材！」

  「也是，林老闆是什麼級別的大廚，怎麼會賣不完呢？」

  莫凡同意林楊的說法，只要是價格合適的話，林楊的美食就是供不應求的。

  「莫老闆過譽了，廚藝只是一方面原因，食材本身對於美食也很重要的。不過莫老闆，我有一件事很好奇啊，那就是咱們公司的體量也不小了，你怎麼就不往前走一走呢？」

  林楊和莫凡同桌吃飯，可不只是為了同桌吃飯而已。

  林楊剛剛在廚房裡做雞，可不僅僅是做雞而已，也在思考該怎麼在莫凡嘴裡套話。

  林芳在調戲自己後，便徑直去和林雙搭話了，完全沒有替林楊拿個主意的意思。林楊被林芳調戲後，看著二姐揶揄的樣子，心裡對林芳也是頗有怨言。

  行吧！

  你不給我出個主意，那我就自己出個主意！

  林楊很快就發現了一個不同尋常的現象，那就是莫凡的公司歸屬地，其實一直都是青陽鎮，但它的體量卻已經達到了芙蓉市同行前二十強的規格。

  公司都做到了這一步，怎麼就不往市中心走一走呢？

  林楊向來是信奉『商人逐利』的，這傢伙一直窩在青陽鎮這個交通不怎麼方便的地方，這其中必定有個秘密！

  「這個事兒……」

  林楊的話顯然是觸碰到了莫凡心裡的某個柔軟之處，莫凡的臉色瞬間變得複雜了起來。

  有戲！

  林楊眼睛裡悄然划過了一絲精光，看來這確實是個突破口！

  「算了算了，這沒什麼好說的，我又沒有什麼大的追求，一年到頭，能夠賺點錢夠吃喝住行就可以了！」

  「要是出去了的話，難免就會得罪人，還是安安穩穩地在鎮上賺點兒餬口錢吧！」

  莫凡臉色嘆息了起來，最後還是什麼都沒有說！

  林楊很是失落！

  看來還是得另想辦法啊！

  「抱歉！」林楊道。

  「沒事兒」，莫凡夾起一塊雞肉，「主要是沒什麼可說的！」

  莫凡又掩耳盜鈴地掩飾了一遍，林楊也沒有和他繼續這個問題，兩人都心事重重，但又表面上故作輕鬆地吃起了飯。

  「噠噠噠……」

  「噠噠噠噠……」

  小店外突然傳來了密集的腳步聲，林楊本能地抬頭看向了店外。

  然後就見李路帶著幾名打扮時髦的婦女朝小店裡走了過來，林楊從這些婦女的身上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傲慢之氣。

  「林老闆，我們又見面了！這幾位就是……」

  李路首先和林楊打起了招呼，殷勤介紹起了這幾位的身份。

  「行了，你就是那個什麼林老闆嗎？」

  李路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一個挺身而出的身材臃腫，穿著紅色大妮子衛衣的女人打斷了話。

  女人毫不客氣的話一出口，林楊便一臉揶揄地看向了李路，後者此刻表情尷尬極了。

  「我是林楊！」林楊道。

  女人點了點頭，手從包包里掏出了一張支票，「說罷，多少錢？」

  林楊愣了一下，繼而臉上表情忍俊不禁！

  「李所長，這就是你說的道歉？」

  李路連忙站了出來，看向剛剛那個問『多少錢』的婦女面色十分不喜。

  「你們剛剛可說好了的，咱們這是來道歉，你們現在這是想幹什麼？」李路低喝道。

  李路萬萬沒找到，他終究還是被涮了！

  派出所里，

  剛剛他是好說歹說，才讓這些富太明白了林楊不是一般人，才讓她們同意了道歉，但沒想到，他還是被這幾個人涮了！

  這些人就真的聽不進去別人的忠告嗎？

  非要頭撞南牆！

  「李所長，我們這不就是在道歉嗎？」

  「林老闆，你想要多少錢就直說吧！也別走法院了，反正你的目的不就是要賠償嗎？也別麻煩了法官大人了，直接報個數字就是了！」

  膀大腰圓的女人面前，林楊若無其事地一口白切雞，一口大米飯。

  沒搭理這群自以為是的傢伙！

  他還以為這些人是真的認識到了錯誤呢，看來還是他想多了。

  也是，人的修養和家庭是離不開關係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子也必有其父，這句話雖不完全正確，卻也是八九不離十。

  她們這些小太妹都這樣了，又能指望她們的父母能有多麼通情達理呢！

  「怎麼，林老闆怎麼不說話了，介紹一下，我老公是萬通貿易的董事長，萬達！」

  「我倒是沒有什麼身份，只不過小芳是華騰電子科技董事長吳老爺子親孫女！」

  「小敏的父親是四海恆通總經理！」

  ……

  幾個女人在林楊耳邊自曝起了家門，林楊心裡毫無波瀾！

  嗯，準確地說，是對她們說的話完全不感冒！

  他會怕這些人的威脅？

  拋開家庭背景不說，現在都是全面法治社會了，竟然還有人說『我爸是李剛』，這不是典型的腦子有病嗎？

  雖然對這些人的依仗不感冒，但對於這幾個人在耳邊嘰嘰喳喳，林楊的心情還是很是惡劣的！

  「你們說完了嗎？」

  「李所長，把她們請走吧，這件事我認為還是去法院解決吧，這也算是給咱們鎮上的法院工作人員添一點業績！」

  林楊沒有一點兒和這些人說話的欲望，因為他知道，和這些人是說不通道理的！

  「哎我說，林老闆，你這是什麼態度！」

  「就是，我們好心好意和你商量事情，你就這麼態度是吧！」

  李路看著眼前幾個女人重複起了當日的畫面，只覺心累得緊！

  早知道，他就不管這些人是誰的太太，誰的兒媳婦了，本來是想看看能不能兩家和解，畢竟這也是美事一樁，卻沒想到這些女人竟然如此頑固不講理，害得他又在林楊面前落了一個壞印象！

  眼見著外面又要圍起了人群，李路感覺吩咐後面隨行的警察人員上來幹活了，要是再上一回熱搜，他估計能被領導的吐沫星子給淹死！

  「抱歉了林老闆，抱歉了林老闆……」

  幾個女人雖然氣勢洶洶，但到底還是女人，就算是身寬體胖也沒用，幾人很快就被李路等人連拖帶拽弄出了食神小店。

  林楊沒有搭理李路，李路悻悻地離開了食神小店。

  「林老闆，萬通和華騰可是省里的大牌企業啊，你……」

  莫凡看林楊毫不在意這些人的背景，心裡很是吃驚！

  心裡有依仗，行事才強硬！

  林楊的身份……

  「莫老闆，咱們要相信法律，既然說不通道理，法律就是最好的維權手段！」

  「再說了，我可不是什麼心胸寬廣的人，有能力為自己爭一個公道，那我何必又委屈了自己？」

  見林楊表情不悅，莫凡忙不迭點了點頭，贊同道：「應該的，應該的，既然講不通道理，那就沒必要和這些人講理了！」

  莫凡緊接著又道，「不過說起來，華騰和萬通有這樣的人存在，看樣子它們的前路恐怕不會太順啊！」

  林楊點了點頭，默認了莫凡的說法！

  一個家族的下坡路，往往就是從上層的驕狂開始的！

  ……

  【定金五萬，找到了我想要的消息，剩下的尾款才能打給你！】

  ……

  「老闆，你這白切雞不錯啊！」

  這一桌人西裝革履，有個中年男人長著一副典型的幹部臉，一看就是吃公家飯的。

  這是莫凡離開之後的第五桌客人，趕上了中午營業時間結束之前來到小店，再晚五分鐘這裡就要中午歇業了。

  「信都三黃雞，全國農產品地理標誌！」

  林楊聽出了這些人話語裡的試探，只是不明白他們怎麼會來自己的小店。

  他這是又被誰給舉報了嗎？

  真是夠了！

  「是嗎？空運過來的嗎？」有人驚嘆道。

  林楊詢問了一下系統是不是『空運』後，肯定地點了點頭。

  「哦，這樣的話，那成本肯定不低吧！」

  「林老闆怎麼不用本地的雞呢？我看鎮上也有賣椒麻雞的，都是差不多的做法，林老闆用空運過來的雞，會不會成本太高了一點兒？」

  四個人圍繞八仙桌而坐，一胖三瘦，兩老兩年輕。

  「成本高，標價也貴！」林楊隨口應答。

  林楊為了避免又惹上什麼麻煩，這幾個人的問題他是有問必答！

  「再說了，我這走的是精品路線，價格定得這麼高，自然不能去找雞場裡一個月就成熟了的速成雞吧！」

  幾人應和地點了點頭，然後紛紛都感覺到了林楊這話似乎有些話裡有話！

  「各位，你們進來的時候，每張桌子上也是有菜單的吧！」

  這次系統升級，除了門口的水龍頭，另外的一個細節改動之處就是菜單了，現在每一張桌子上都有一張菜單！

  幾人點了點頭，然後就有人意識到了林楊的話外之音。

  「不是，林老闆，我們……」

  「我知道，肯定又是有人舉報了我吧！而且九成九機率是外地人！實不相瞞，我這家小店也是被舉報了多次了，只是很可惜，沒人抓得住我的把柄！」

  「你們能夠挑出我的毛病嗎？」

  林楊臉色不無驕傲！

  總有刁民想害朕！

  但是，桀桀桀……

  他們都被朕給殺下去了！

  還敢質疑係統美食的定價，就不怕系統半夜三更的也給你們剃個像黑風一樣犀利潮流的髮型！

  「確實，林老闆的小店，除了價格確實無可挑剔！」有人道。

  另一人接過了話，「其實這價格也不是不合理的，畢竟林老闆的雞都是空運過來的！只是，只是……林老闆你也知道青陽鎮是什麼消費水平，你這家店要是開在了市中心，絕對就不會有人挑刺兒了！」

  林楊自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但是他會因此搬徙小店啊？

  不可能的嘛！

  「挑刺又怎樣呢？你們來挑刺，挑出刺兒了嗎？」

  ……

  林楊送走了這四個挑刺兒的，也從他們口中得知了事情原委。

  還是那幾個瘋狂粉絲的鍋，小店的事情上了熱搜榜後，市里區里質監局的人自然是被驚動了！

  只是林楊有些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是西裝革履的，不是應該便衣暗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