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歪理

  這一晚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深夜的時候，陳笑笑收到了蘇千城的一通電話：「恭喜再次喜提熱搜。」

  

  網絡上的事情總是傳得很快。

  蘇千城又是電競選手，對這些的關注自然是有得，但比起陳笑笑的熱搜，更讓他在意的是卻是秦淮，宋子晉那一條熱搜，論壇上已經堆滿了宋子晉和秦淮的ＣＰ帖子。

  那個傻妞怕是又會想多了吧？蘇千城看著微博的推送，搖了搖頭，臉上閃過一絲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笑意，果然離不開他。

  陳笑笑抽過一張紙擦了擦通紅的鼻子，悶悶的回了一句：「以後上熱搜的機會多得是，沒什麼值得恭喜的。」

  蘇千城敏銳的察覺到了她說話時有些沙啞的嗓音：「你哭了？」

  「沒。」陳笑笑吸了吸鼻子，如實回道，「下午跑步的時候凍著了。」

  聽到這話，蘇千城蹙起的眉毛沒有鬆開反而皺的更緊了，脫口而出：「你還不打算放棄嗎？」

  陳笑笑一怔，自嘲道：「是啊，秦淮那麼優秀，宋子晉喜歡她，我那麼胖還是趁早放棄比較好……」

  蘇千城也是意識到話語中的不妥，連忙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很好，你看你減肥那麼久也瘦了不少……」

  但這話對於陳笑笑來說卻是沒有起到多少安慰。

  減肥一個多月，她的確瘦了。

  她的腿上的肉比之前小了一圈，肚子上皮膚變得鬆弛，像是一個沒有裝滿泄了氣的氣球。

  可她站在鏡子面前，她仍舊是個渾身是肉的胖子，甚至因為太用力的減肥忽視了健康，她的皮膚呈現出一種不健康的黃態，完全不像之前那樣白白胖胖的憨態。看上去竟是比之前還要難看上幾分。

  宋子晉喜歡的是秦淮那樣不管是在容貌還是在遊戲的成就上都要比她優秀十倍甚至百倍的美人。

  「我是不是資格去和她比較？」陳笑笑的聲音很低，比起問蘇千城更像是在問自己。

  「不，你很好。」蘇千城內心一陣心疼。

  陳笑笑握著手機的手愈來愈緊，指尖因用力微微發白：「可我不想放棄。」她聲音發顫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蘇千城心頭一震，心中升起了一絲異樣。此刻，他竟是萌生了把她抱在懷裡安慰的衝動。

  「我第一次遇到這麼喜歡的的人。為什麼要因為他喜歡的人比我優秀就放棄。」陳笑笑聲音帶著一絲哽咽，「我奶奶一直說我媽除了長得漂亮就是個一無是處的人。可我媽說了，我爸遇到她，讓她喜歡上了，就說明我爸命中注定必有此劫，怪不得她。」

  「所以既然他讓我撞見了，那就說明他命中必有此劫不是嗎？他熬過去了就和喜歡的人白頭偕老，熬不過去那就說明他命中注定要栽在我這裡。」她說到後面的時候，情緒異常的激動。

  她知道自己說得是歪理，可她就是喜歡宋子晉，喜歡的不得了，想到他有喜歡的人就感到心尖兒在疼。

  可越是這麼說，她越是沒有底氣。因為她媽和她爸的過去不是一個美好的愛情故事。

  陳笑笑她媽正如她奶奶所言是個除了漂亮就一無是處的花瓶，沒有什麼學曆本事，身體還有舊疾，嫁給她爸之後，也沒有去找工作。

  家裡的負擔全部承受在她爸一人身上。孩子的奶粉錢，家裡的開支，治病拿藥的費用壓得他喘不過氣，最後在工地上猝死了，她媽沒多久也跟著去了。

  她奶奶說，她爸就是活活被她媽拖累死的。

  陳笑笑沒有舊疾，可以找到工作。但她知道自己不夠優秀，她膽小懦弱，出落的也不漂亮，進入職業圈會背負輿論罵名，本以為宋子晉只是一個普通的職業選手，她敢去肖想、

  但是宋子晉太優秀了，優秀到她無法企及，就算僥倖和他在一起也只會像是她媽那樣拖累她爸，配得上他的應該是秦淮那樣的人，而不是自己。

  「抱歉，我的情緒有些激動了。」陳笑笑的聲音有些沙啞，「天色已經忘了，早點休息吧。晚安。」

  「……」蘇千城還想說些什麼，但陳笑笑已經是掛斷了電話，耳邊只剩下嘟嘟嘟——的迴響。

  蘇千城苦笑了一聲。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陳笑笑這樣歇斯底里，哪怕是訴說代打往事的時候，她也沒有這樣失控。

  他忽然有些嫉妒宋子晉了。

  掛斷了電話，陳笑笑卻是沒有睡著，抱著頭想了一夜。

  凌晨五點多鐘就是拿著手機出了門。

  冬季的黑夜總是很長，她出門時，天空依舊是黑漆漆的一片。

  昏黃的路燈將人的影子拉的老長。

  冬日的冷空氣凍得人發抖，陳笑笑對著手哈了一口氣，白霧在空氣中慢慢散開。

  陳笑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但天色已經亮了，站在山頂往下看得時候，城市亮著的『星光』漸漸暗了。

  她覺得鼻子有些泛酸，眼前也漸漸迷上了一層霧氣，她嗚咽了一聲，抬起頭試圖讓眼淚流回去，可眼淚還是從她的眼中滑落了下來，她伸手胡亂的擦掉了眼淚，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別墅。

  蘇千城看著電話久久不能安心，買了當天早上的機票飛回了青山市。

  結果一回到俱樂部就是看到兩個人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在那兒擺弄著攝像頭。

  「你怎麼回來了？」陳笑笑看到他還有些訝異，但臉上完全沒有蘇千城心中想像的要死不活的模樣。

  蘇千城鬆了一口氣，但面上卻是佯作生氣：「我接到電話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兒，花了三百塊錢飛過來。」

  宋子晉看向陳笑笑：「你怎麼了？」

  陳笑笑面色一怔，蘇千城搶過話題：「還不是因為網上那些事兒鬧得玻璃心了嘛。結果我飛過來又跟個沒事人一眼，陳笑笑我和你說，你可得補償一下我。」

  陳笑笑訕訕的摸了摸鼻子：「要不三百塊我給你報銷？」

  「三百哪夠！最起碼也得這個數。」蘇千城朝著她伸出了五個手指頭。

  「你這是趁火打劫；」陳笑笑反駁，「來一趟淨利潤還讓你掙了兩百？」

  「你又花不到多少錢。」蘇千城理直氣壯。

  「怎麼花不到，我都想好了減肥之後要買什麼衣服了。」

  蘇千城意外：「你還打算減肥呢？」

  「畢竟男神有喜歡的人了，紀念一下我死去的愛情。」陳笑笑佯作沒事，但蘇千城還是看出了她臉上的笑容有多麼彆扭。

  見她也不避著宋子晉，蘇千城問道：「你和他告白了？」

  「他說的人是上次那個明星？」陳笑笑還未說話，宋子晉就是皺起了眉毛開口，「你和那個明星認識？」

  「怎，怎麼可能！我男神粉絲那麼多，怎麼可能認識我。」陳笑笑連忙否定。

  宋子晉看著了她半晌，忽的說道：「換個人粉吧，那種人不靠譜。」

  陳笑笑身子一僵，沒有回話，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尷尬。

  蘇千城打破了這一份尷尬：「我覺得隊長說得對，你這種時候換個人粉心情會好一些。」

  陳笑笑苦笑了一聲，她哪裡還有那種心情。

  「你覺得我怎麼樣？」

  宋子晉不知道他們在聊什麼話題，但蘇千城卻是知道的。陳笑笑怔怔的抬起頭，想從他的臉上找到一絲開玩笑的嫌疑，但那一刻他的神情太過於認真，以至於她沒有辦法用玩笑將這個話題帶過。

  「抱歉。」陳笑笑低聲說了一句。

  蘇千城看了他半晌忽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別多想，只是個玩笑罷了。」

  陳笑笑身子一僵卻沒有躲開。

  蘇千城正想再來上一個友誼的擁抱，宋子晉就是扔給了他一個盒子。

  「這裡面什麼？」

  「攝像頭。」宋子晉說道，「俱樂部只取消了第一個月的直播，你們回來之後俱樂部直播的任務就要開始了。」

  蘇千城瞭然的點了點頭。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原因。」宋子晉嘴邊勾起一絲惡劣的笑容，「是時候給滅滅殺豬公會的威風了。」

  蘇千城來了興趣，「你打算怎麼辦？」

  「直播追殺他們。」

  「這也太大膽了吧？」蘇千城倒抽了一口氣，「被聯盟知道會被禁賽的吧？」

  「我又不親自上場，只是在遊戲外指揮而已。算不上在遊戲裡影響普通玩家。」

  蘇千城沒有猶豫多久就是爽快的加入到了搞事大軍之中。

  在正式搞事之前，陳笑笑還找上了趙仁宇。

  聽完他們的計劃之後，趙仁宇沉默了半晌，才是說道：「你們也太大膽了。」

  「我也這麼覺得。」陳笑笑也覺得這個決定過於肆意妄為，其實宋子晉的每一個決定都很肆意妄為，狂妄的讓人咂舌，但事實證明他的每一個決定都是正確的。

  陳笑笑本來也就是象徵性的問上一句，沒有指望他能夠答應，誰知道趙仁宇竟然說了一句：「算我一個。」

  「你同意了？」陳笑笑驚訝。

  「這麼有意思的事情，當然要算我一個。反正我也不是職業選手了。更何況搞得還是林思雨的粉絲。」雖然離開ＪＰＪ戰隊是他自己的決定，但他當初離開最耀武揚威的就是林思雨的粉絲，此時他的語氣里充滿了幸災樂禍和躍躍欲試。

  想到自己才是那場比賽的罪魁禍首，陳笑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頭一次慶幸她代打的身份沒有暴露。

  「當然啊，不能公布我的身份。」

  有了厲害的幫手哪有拒絕的道理，陳笑笑爽快的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