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滿達聖地靈慧墓(8)
2024-06-01 22:49:28
作者: 焦阿斗
大漢一邊說,盯著傅元君手指上的戒指看了一眼,又瞧了瞧她的瘦弱身板,搖頭道:「不過你這個頂多也就保住下等銅……痛痛痛!」
傅元君感覺肩上一輕,大漢的手被人掐住死穴,呈雞爪狀彎曲,連連呼痛。
程奕生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冷冰冰的將人凍一哆嗦。
「這位同僚,教義教條你都忘了?無故和同僚動手腳,要被挑掉手腳筋的。」
「鬆手鬆手!」不知程奕生用了怎樣的力道,模樣二百來斤的壯漢竟在他的手中咿呀亂叫:「我如何動手腳?你到是說說!」
程奕生手上力道又重了些,大漢渾身膘肉在抖,連連求饒。
傅元君警惕關注著四周人群動向,發覺人越來越多,都往此處來了,不由得心驚,拉扯著程奕生的衣袖,道:「太招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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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程奕生即刻鬆了手,他卻不立刻走,只盯著大漢手中的戒指,道:「我勝了你,清算是否要重新排名了?」
圍觀的人起鬨,一個個吼叫著讓大漢交出戒指。大漢手上的是中等銅戒,已在他手上戴了不知多少個年月,染上了油膩膩一層油光。傅元君瞧了一眼,立即心下瞭然,曉得大漢是個屠夫。
滿達內部,教徒果然都是平頭百姓。不知他們是否知曉自己最崇拜的神卻是個王爺。
傅元君這樣想著,不覺啞然一笑。她抬起頭,忽地見著一個白色身影站在人群外,她望著那人的臉,那人也望著她。不過一秒的時間,白衣人卻快速轉身走向另一側,消失在人群里。
傅元君的手一緊,立即邁開了步子,卻叫人一把抓住,問她:「你去哪裡?」
她的臉上多的是驚愕,目光中卻包含欣喜。
「沈長水……」她說:「是沈長水!」
程奕生的手無意識一松,身旁的人奔了出去,以他能想像到的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他,然後消失在人群里。
屠夫還在拉扯著程奕生,要與他再較量一番,三局兩勝。傅元君卻已經消失在眼前。
「鬆手。」程奕生的聲音喑啞低沉,像被火焰灼傷之後發出的帶著警告的死亡之音。
屠夫被他一唬,愣了半晌,再抬眼去瞧,方才那兩人都已經消失了。
......
他在這裡,沈長水在這裡!
他沒有死?
傅元君心裡又驚又怕,驚的是沈長水竟然就這樣出現在她面前,怕的是一切只是她的幻覺。陰冷的天氣里,烏蒙蒙的天空下,她親眼看見沈長水被裝進棺材,埋在那樣小的墓碑底下。
她絕不會看走眼!如果那個人不是沈長水,他為什麼要逃?可是短短的兩分鐘時間裡,沈長水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清算場內。傅元君推開一個又一個人,從圍牆般厚實的人堆撕開一個口子拼命往外走,被人撞得跌跌撞撞,步履蹣跚。
「沈長水……沈長水……」
你不會躲著我的對不對?
溫熱的液體順著眼眶流下,冰涼的面具下淌出兩行清淚。傅元君鼻頭髮紅,抹去下巴上的淚珠,再次尋找。白色的身影……應該很容易看見才對,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就是沒有他的影子,連最後道別的機會都不給她?
一隻手忽然拽住了她,傅元君滿心竊喜地回頭,入眼卻是氣喘吁吁的程奕生。
「別亂跑。」程奕生望著她下半張臉上的水痕,心裡猛然抽痛,而後將人攬進懷中。
「沒事了。」程奕生安慰她,「你看錯了。」
那個人不是沈長水,他是……
「我真的看見他了。」傅元君的聲音帶上了濃重的鼻音,眼淚隨著話語一起大滴大滴的落下,啪嗒啪嗒的滴進程奕生的心裡。
「他為什麼要走……」她的眼淚徹底決堤,在沈長水的葬禮上沒有哭出來的,終於在今天哭了個痛快。
程奕生輕撫她的頭髮,柔聲道:「你看錯了,如果那個人真的是沈長水……」
他抬頭望著不遠處的舟無岸,手上越發用力,生怕她再次逃走似的,將傅元君緊緊抱在懷中。他目光冰冷帶霜,聲音卻柔得出水。
「如果那個人真的是沈長水,他怎麼會從你身邊逃跑呢?」
真正的沈長水,只會鼻涕蟲一樣黏著她,趕也趕不走,又怎麼會……倉皇而逃。
這世間上所有荒誕的事都比不過眼前的情景。
一個「死而復生」,一個「深情相擁」。
舟無岸抖了抖自己的披肩,好似自己站在這裡已經很久,結了蛛網似的。他穿著一身淡藍色長衫,身披一件絨面黑披肩,一步一步朝著兩人走去。
他沒有停下,四處都有大護法或者別人的耳目,他徑直從兩人身旁走過,只留下一句酸味十足的話:「我還沒死呢,這樣抱著我的未婚妻,合適嗎?」
傅元君渾身都僵硬了。
程奕生卻握了握她的手,拉著她不遠不近的跟在舟無岸身後。
掌心細嫩的手不安分的想往回縮,程奕生卻緊緊握著,像握著世間最寶貴的珍寶,說什麼也不放開。
傅元君幾番嘗試未果,挑眉問他:「你知道他在那裡?」
程奕生不肯定也不否認,然而眉眼間卻都帶著笑意。他將她拉往自己身邊,兩人離得很近,相互間能嗅到對方身上的味道。
傅元君頭一次感覺程奕生身上的中藥味道如此熏人,讓她頭昏腦漲不夠清醒。她渾渾噩噩的被程奕生牽著走,中途似乎停了下來,他們小心翼翼的躲進一處陰暗耳室,不久後又繼續朝前走。
她不記得他們走了多久,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到了一處裝潢講究的洞窟,舟無岸端坐在渡了金的椅子上,正盯著她。
之所以說裝潢考究,並不是指此處裝潢有多麼華麗炫彩,而是在這樣大石突出的洞窟里能將裡面裝飾得仿若地面房屋,實屬不易。
這裡就像一個地面上的尋常房間,若不是石縫裡常常透出一股寒意,有著地底該有的陰冷,傅元君差點以為自己回到了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