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夜半查探停屍房
2024-06-01 22:41:23
作者: 焦阿斗
屍體表面高度腐爛,必然不是這兩日的高溫天氣能夠造成的。傅元君懷疑兩人的死不只是落水溺亡這麼簡單。
除了刀片切割肉體發出的聲音,停屍房裡靜得出奇,偶爾出現屍泡破裂的「啵啵」聲,也能將人驚出一身冷汗。傅元君專心於手下的工作,絲毫沒有發現程奕生正注視著自己。
一個女人,竟然有這樣的膽量,程奕生心裡有些異樣的感覺。或許,她真的能幫助自己。
「盤子。」傅元君忽然出聲,雙手從錢友的胸腔里捧出一塊暗黑色臟器便要遞給程奕生。
程奕生一愣,隨即從她的蛇皮箱子裡拿出一個磁碟,接下那坨略微浮腫的器官。
傅元君還未回過神來,將臟器放下,又接著手上的工作。
程奕生的神情有些微妙。
她居然......取出了屍體裡的兩片肺葉。
他盯著那盤肺葉,隱隱覺得噁心。即便懂得醫術,會的也只是中醫,即便是個男人,見著人體器官被這樣拆分還是在生理上難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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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兩塊肉只是有些腫脹,氣味難聞,並沒有像皮膚那樣爛得流膿,權當看著塊豬心肺,心裡好過一些。
傅元君取下肺之後便不再動刀了,而是從內朝外撥動屍體的後背,手指在背上探著什麼。
片刻後,她再次拿起盤子裡的肺葉,在上面仔細尋找。
「果然......」她喃喃道。
「他不是溺死的?」程奕生問她。
「嗯?」傅元君感到驚訝,回過頭才發現程奕生臉色不大好,本就病態的臉上染上了一層死灰的白。
「你沒事吧?」傅元君有些慌亂。
讓他冒充自己待在這樣的環境裡,會不會太難為他了?
「沒事,只是有點臭。」
傅元君稍稍安下心,隨即問他:「你說他......不是溺死的,為什麼?」
程奕生緩了一會兒,指著盤子裡的肺葉道:「因為這個,溺死的人肺部進水,必定蓄水腫大,可是他的肺卻沒有出現這種現象,僅僅只是因為腐爛變得微腫,說明他是死後才落入水中。」
說對了八九分。
傅元君頗感意外,沒想到這個赤腳大夫倒真有些本事。
她眼珠子一轉,補充道:「不只是心肺,他的每一個器官腐爛程度都低於皮膚。屍體腐爛是從體內開始,逐漸向外蔓延的,如果體表腐爛程度高於體內,說明皮膚受了傷,所以不能以體表的腐爛程度來判斷死亡時間。
從臟器腐爛程度來看,錢友的死亡時間在四十八小時左右,但由於兩具屍體浸泡在水中,皮膚又腐爛得如此厲害,死亡時間得延長到至少五十六小時。
錢家媳婦的肚子大得古怪,我沒想錯的話,她就快要『生了』。
高度腐爛的屍體內會產生大量的氣體,懷孕的女屍極有可能因為體內氣體過多而壓迫腹中胎兒滑出,有人管著叫棺內分娩。已經到了這種程度,說明......他們兩個至少死了六天了。」
「可是,錢友的肚子並不大。」程奕生質疑道。
如果兩具屍體死亡時間一致,錢友體內必然也會因腐爛產生氣體而腹腔腫脹,事實卻並非如此。
觀察得挺細緻。傅元君對他刮目相看,手指了指錢友的下身,道:「自己看看。」
傅元君剪開了錢友的衣服,卻沒動褲子,他的下半身依舊掩蓋在白布下。
程奕生掀開白布,整個人為之一驚,臉色越發難看。
錢友的褲襠里鼓鼓囊囊一大包,氣味更是難聞。
傅元君拿過白布蓋上,開始收拾屍體整理用具。
「這是......」
「他的腹腔里氣壓太大,造成下=體腫脹,嚴重脫肛,腸子已經掉出來了。」傅元君不痛不癢的說著,這也是她為什麼不剖開錢友腹部的原因,實在沒有必要。
饒是程奕生忍耐力強,卻仍舊是個病秧子的身體,他胃中翻滾,想像著錢友下身流出的腸肚,實在難以忍受,快步走到門邊,想要打開門透透氣。
手放在門上,卻遲遲沒有拉開。
他可以就這樣出去,傅子楠卻不能。
半晌,他終於開口:「你......快一點......」
傅元君看在眼裡,說不感動是假的。她與程奕生的主僕情誼才半月不到,他明白自己不想暴露傅子楠的真實身份,寧肯待在這間充滿濁氣的屋子,也不先一步踏出去。
這人......
「馬上就好!」傅元君說著加快了手上動作,將肺葉放回去,粗略的將屍體縫合,蓋上了白布。
......
「沈二公子,要不,您先回去?」龍北見沈長水臉色實在難看,心裡對房內發生了什麼產生好奇,竟能叫人嚇成這樣。
他伸手想去扶沈長水,門突然打開了。
程奕生手裡提著蛇皮箱子,臉色煞白。傅元君跟在他的身後,一前一後出了屋子。
「龍科長,天色不早了,我想,我們明日再來吧。」程奕生定了定心神,道。
「好好。」龍北眼珠子一轉,心想反正時間還剩三天,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
「傅探長,我送送你們。」龍北說著伸手去關門,腦袋使勁往門裡湊,想看看裡面什麼景色,剛看見白布,門已經被傅元君「嘭」一聲關上了。
「龍科長,」傅元君笑道:「傅探長說裡面的東西不可以亂動,這幾日你們最好不要隨意進出這間屋子,更不能搬動屍體。」
「額,應當的應當的。」龍北看一眼程奕生,見他點頭默許,忙不迭的點頭道是。
「走吧。」程奕生說完,先一步邁開步子,龍北忙跟了上去。
傅元君看一眼滿目頹態的沈長水,嘆了一口氣,上前攙住了他。
「對不起啊沈長水,我應該讓你等在門外的,我......」
「你去英吉利,學的就是這種東西?」沈長水音調發冷,「為什麼?」
「你知道的,十六年前......」
「十六年前的大火?」沈長水忽然捏住她的肩,將她逼至牆角,兩人越離越近。
傅元君第一次在沈長水的臉上見到怒氣,她腦中有些發懵。
「阿君,傅伯伯的死是因為東苑失火,你為什麼總是不相信?」
「事情過了這麼多年,你到底想查什麼?」他的語氣裡帶著責備,不安,和心疼,「我不能苟同你的觀點,甜酒湯圓里放辣椒,一點也不正常,我不認為一個女子將人開膛破肚是正常!」
「你小聲點!」傅元君忙捂住他的嘴。
沈長水捉住她的手,「你也怕被人知道,為什麼還要做?阿君,算我求你好嗎?我不想......」
不想你將自己置身於危險中,不想你滿心仇恨,不想......
「沈二哥!我不想提這件事。」
你根本不懂,不懂我為什麼非要這種做。
傅元君試圖掙脫他的束縛,反叫他拽得更緊。她死死
「沈長水!」
「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