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慈母」
2024-04-30 21:02:48
作者: 尋找失落的愛情
短短一段路,母女俱都無言,氣氛沉默。
到了依柳院,沈氏不但沒走,反而堅持送顧莞寧進了閨房。又吩咐丫鬟們都退下。顯然是有話要和她說。
顧莞寧不動聲色地冷眼旁觀。
待屋子裡只剩下她們母女兩人了,沈氏關切地張口問道:「莞寧,你是不是和世子鬧彆扭了?今日怎麼不肯理睬世子,還當面讓世子難堪?」
原來是為了齊王世子!
此時的沈青嵐,剛對齊王世子生出戀慕,還沒敢動別的心思。沈氏也是到了後來,才決意替沈青嵐籌謀嫁給齊王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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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沈氏這般關心她和齊王世子之間的事,倒不是全裝出來的。
定北侯府再顯赫,也及不上齊王府。她若是嫁給齊王世子,顧家和齊王府親上加親關係會更密切。
將來顧謹言承襲爵位接掌了定北侯府,也會多些助力。
沈氏為了這一雙兒女,真是費盡心思。
「母親此話從何說起。」顧莞寧不冷不熱地應道:「齊王世子身份尊貴,我和他雖是表兄妹,也不該逾越禮數。何來鬧彆扭一說。」
「這等話私下裡說說也就罷了,在人前還是少說的好。免得被人恥笑我們定北侯府行事輕狂。」
沈氏:「……」
這個丫頭!
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往日和齊王世子有說有笑從不拘泥,現在倒是撇清的一乾二淨。
沈氏按捺著不快,擠出笑容道:「現在就我們母女兩個,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頓了頓,語氣又柔和了起來:「莞寧,我知道你心裡對我有怨氣。我這個做母親的,平日待你確實不夠細心周全,也怪不得你和我疏遠。可你也得體諒我。」
「你父親早早去世,如今爵位已經落到了長房。這管家的事務,萬萬不能再被長房搶走。我一個人要打理府中瑣事,又要照顧阿言的衣食起居,委實忙碌。你如今已經十三歲,長大成人了。又聰慧能幹,將自己照顧得妥帖。我對你素來是放心的,這才稍稍疏忽了一些。」
「可這絕不代表我不在意你。」
「你是我肚子裡掉下的一塊肉,是我懷胎十月辛苦生下的女兒。我是你親娘,豈會不疼你?」
沈氏一邊說著,一邊拉起顧莞寧的手。
臉上的表情要多慈愛有多慈愛。
……顧莞寧非但沒敢動,反而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真難為沈氏裝出慈母的樣子來哄她!
沈氏當年和沈謙私逃,生下女兒後被沈家人找了回去。沈家人以沈謙父女性命相挾,逼著沈氏嫁到定北侯府。
沈氏心存怨懟,對顧湛也充滿了怨恨。即使顧湛一心一意待沈氏,沈氏依然恨顧湛。這份恨意,甚至延續到了她這個女兒身上。
沈氏對她,根本沒有身為母親應有的憐愛疼惜。
此時沈氏說的再動聽悅耳,也無法打動知悉一切的她了。
顧莞寧絲毫沒有配合沈氏唱一出「母女情深」大戲的意思,神色淡然地抽回手:「母親特意到我屋子裡來,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母親對我的『心意』,我都明白。母親不必再強調了。」
沈氏打定主意要放下身段哄一哄這個驕縱任性又難纏的女兒,聞言難得的沒有惱怒,反而笑了起來:「母女連心,你懂我的心意就好。」
「不管怎麼說,我都是為了你好。你動輒在人前和我慪氣,一來讓長房三房看了熱鬧,二來也傷了我們的母女情分。以後可別總這麼和我鬧脾氣了。」
誰說沈氏不會哄人?
這番溫柔小意的話,換了以前那個天真的自己,早就感動得熱淚盈眶了。
顧莞寧索性不吭聲,冷眼看著沈氏唱念俱佳地做戲。
「你和齊王世子青梅竹馬,情意遠勝旁人。論家世,你是我們侯府唯一的嫡女,論容貌才情,整個京城也找不出比你更優秀出眾的。做世子妃綽綽有餘。」
「不瞞你說,去年齊王妃讓人送了信來,在信中透露出了想和我們侯府結親的意思。你祖母對這門親事也是樂見其成。」
「以前你還小,這件事我在你面前從未說過。現在說破了也無妨。不過,你自己心中有數就好。在華姐兒她們面前,可千萬別說漏了嘴。免得惹來閒言碎語。」
沈氏一臉殷切地叮囑。
顧莞寧扯了扯唇角,神色冷淡:「母親每日這麼忙碌,還要為我操心,女兒實在不孝。」
話語中透著一絲譏諷。
沈氏笑容頓時有些僵硬,怒火在胸膛里蠢蠢欲動。
顧莞寧瞄了沈氏一眼,閒閒問道:「母親是不是還有要緊的話沒說?」
沈氏將胸口的悶氣按捺下去,繼續和顏悅色地笑道:「我們母女兩個閒話,有什麼要緊不要緊的。」
「說起來,我確實還有件小事要叮囑你。」
「再過幾日是傅老夫人的八十壽宴。到時候去赴宴的,俱都是京城顯貴。你嵐表姐初來乍到,對什麼都陌生的很。你這個做表妹的,可得多多照顧她才是。」
果然還是為了沈青嵐!
也只有為了顧謹言和沈青嵐,沈氏才會耐著性子在她面前扮演一回慈母了。
顧莞寧縱然對沈氏沒有半點期待,聞言還是自嘲地笑了笑。
不知是嘲笑沈氏的偏心,還是嘲笑自己心底不該有的奢望。
沈氏見顧莞寧笑了,覺得她聽進了自己的話,心中一喜,神色愈發溫柔:「嵐兒是我娘家侄女,我在人前總得裝裝樣子,對她好一些。也免得那些捧高踩低的下人們小瞧了嵐兒。」
「你是我的女兒,我最疼的自然還是你。」
「你以後也對嵐兒好一些。算是我這個做母親的求你了,好不好?」
明亮的燭火下,沈氏神色慈愛,目光溫柔。
顧莞寧卻只覺得滿心疲憊荒涼。
眼前這個女子,是她的親生母親。她的身上,流淌著她的血液。她們本該是世上最親近最親密的人。
可現在,她們兩個卻戴著虛偽的面具,裝模作樣彼此敷衍。
這是何等的荒唐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