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一章 左右試探

  「劉娘子有什麼想問的，請說吧。」

  劉貴妃見無人在旁，才問道：「張內官覺得，我一大清早來這，是為了什麼呢？自然是官家的龍體了。」

  張迪假裝聽不懂，「官家無事，甚好。」

  「張內官這是跟我打迷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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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娘子說哪裡的話，小人跟你也打開天窗說亮話，裡頭這位，現在指不定比你肚子裡這位還金貴，你也別去找人家的麻煩，免得你難做，我也難做。」張迪一夜沒睡好，對著劉貴妃，自然沒好感。

  「什麼？」劉貴妃以為自己個聽錯了。

  「官家勞累了一晚上，劉娘子現在進去照顧官家，侍奉在床榻之旁，官家一定對您憐惜備至，總比在這鬧騰詢問的好啊。」張迪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劉貴妃也不是個傻得，她臉色稍緩道：「多謝張內官了，你說的話，我記下了。」

  劉貴妃轉身向紫宸殿內去，張迪打了個哈欠，繼續進去照顧王希孟。

  趙佶睡得不踏實，青天白日的，外面光亮迫眼，如何能安寢，所以劉貴妃一進來，便聽到了腳步聲，悠悠轉醒，掀開帘子，瞧見劉貴妃睜著一雙水霧眼，捧著肚子妖妖嬌嬌站在那。

  「愛妃來了。」

  劉貴妃沒想到趙佶是醒著的，她施施然坐到了龍榻旁的小矮杌子上，笑道：「妾肚子裡的孩子昨晚鬧了一夜，妾想他這是想官家了，便帶孩子來看看官家。」

  趙佶低頭莞爾，伸手放在了劉貴妃肚子上，「好像又大了些。」

  「是呀，再過三個月，就要出來了，不知道是個公主還是皇子。」

  「無妨，我都喜歡。」趙佶眼瞼一沉，想起了剛去世的孩子，心中有些悵然。

  「官家哄妾呢，妾都好幾個時辰不見官家了，孩子也想官家，不如，官家把右偏殿賞給妾住吧，孩子若是想見您，直接就能見到了。」

  趙佶淡淡地抽回了手，「除皇后外，后妃不得在紫宸殿逗留的規矩，你忘了？」

  劉貴妃瞧他這副神色，撒嬌道：「妾只是開開玩笑罷了，官家怎麼這麼說呢，只是妾有一事不明白，想請官家老實告訴妾。」

  「你說。」

  「官家身邊畫師無數，不乏有驚艷才絕之輩，為何只讓這王希孟入住偏殿，妾都不能有這等殊榮。」

  趙佶搖頭嘆氣，「張迪？」

  「官家忘了，張內官還在偏殿照看王希孟呢。」

  「你來之前先去了偏殿？」趙佶語氣不咸不淡，但比剛才生硬多了。

  「啊……妾剛好去延福門那邊，順道就從垂拱殿繞過來，正巧罷了。」

  「哦，既然他不在，那有勞愛妃去我桌上那托盤上的畫來。」

  「好。」劉貴妃不明所以，但是照辦了，取畫後將畫遞給趙佶，順勢自己坐到了趙佶身旁，依偎在他懷中。

  趙佶徐徐展開手中的畫卷，不由眼睛又露出了欣賞之色，劉貴妃看不懂畫，只好撒嬌道：「官家，妾看不懂。」

  「所以平日裡讓你多讀書，你看這就是王希孟畫的。」

  劉貴妃努力睜大了眼睛去看，不屑道：「妾覺得，他再好，也沒官家畫的好。」

  趙佶搖頭，無限感慨道：「我的山水可不如他，才不過十四歲，就能畫出這樣的山水畫，這可是畫院裡那些畫師能辦到的，他的山水畫，煙波浩渺，宛如置身仙境，結合了人與自然的和諧感，光是意境，就勝出了其他畫師百倍，這股子靈氣，也只有這般年紀的孩子才能做到，若是心蒙了塵，便不會再有這樣的畫作了。」

  劉貴妃見趙佶如此褒獎，幾乎把別的畫師都貶了一頓，當下也跟著奉承道：「官家說的是，您這麼一說，我也覺得畫的極為靈氣。」

  「你啊你啊，看不懂就不要勉強了。」趙佶將畫珍而重之的捲起，放在自己的枕畔。

  劉貴妃心裡一驚，起身道：「官家累了吧，那妾先告退了，官家記得有空來我那坐坐。」

  「嗯。」趙佶閉上眼睛，繼續休憩。

  劉貴妃從殿內出來，回宮的路上，心裡一直不踏實，最終還是對身旁的內侍道：「剛才官家在殿內說的，你也知道了，相信這件事很快就會傳出去，這王希孟如今是炙手可熱了，你去告訴蔡京，並非我不願意幫他，只是愛莫能助了，自己想辦法吧，不然，再過段日子，可就要天翻地覆了。」

  「是。」

  而這邊，王希孟喉頭乾澀，他艱難睜開眼，便瞧見了張迪睡在不遠處的藤椅上，他掙扎著要起來，反倒是雲真攔住了他。

  「小郎，你醒了？可要喝水？」

  王希孟點點頭，雲真忙去倒水，張迪睜開眼，喜道：「喲，可算是醒了，來，把水給我。」

  張迪搶過雲真遞過來的水，坐下來親自餵王希孟。

  「張內官，這使不得。」王希孟說完，感覺自己嘴裡有一股藥味，不由道：「我這是怎麼了？」

  張迪埋怨道：「年紀小，身體力強也不能如此糟踐，落下病根可怎麼好？你昨晚啊，又是夢魘又是發高熱，官家他一直在照看你，方才才回去睡了。」

  「什麼？」王希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沒事，官家也是愛重你。」張迪勸他躺下，「來，把水喝了。」

  王希孟就著他的手，將水喝盡，吞咽的時候，喉頭也是疼的厲害。

  「官家可說什麼了？」

  「就是擔心你，你照顧好自己就成，好了，你也醒了，我也趕緊去打個盹，有事你就讓藤黃來叫我。」

  「嗯。」王希孟見張迪打著哈欠走了，才拉著雲真坐下道：「你跟我說說，發生了什麼了？」

  雲真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王希孟又是感動又是愧疚，半晌沒說出話來。

  「小郎先別急著難過，昨晚上我跟著太醫去取方子的時候，你猜我碰見誰了。」

  王希孟抬眸，「誰？」

  「雲峰。」

  王希孟一怔，隨即冷聲道：「他是想……」

  「他應該是沒辦法了，打算投靠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