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六章 來者不善？

  藍衫郎聽孫三娘說話爽利有趣，驟然大笑道：「老闆娘說話好爽快，是個性情中人，既然如此，咱們哥幾個也不跟老闆娘客氣了，我們來這是想問問，熙州距離此地還有多遠，沿路上可有什麼要注意的沒？」

  「熙州？你們去那是要出關麼？」孫三娘放下茶壺，也不顧男女大防，一屁股坐到了他們桌上。

  藍衫郎幾人面面相覷，搖頭道：「並不出關，只是為了找人，還望老闆娘指個明路。」

  「找人？那邊說大不大，說小麼，也小不到哪去，主要是難找啊，地方官自然是不會算計人頭的，魚龍混雜，什麼地的人都有，就連朝廷找不到的欽犯都能在那邊娶妻生子，你們要找什麼人啊？我怕沒一年半載的，可找不到呢。」孫三年看著他們的劍，悠悠說道。

  藍衫郎挑眉，從懷中取出一塊銀錠子，塞給孫三娘手中，「如此這般，可願意一說捷徑？」

  孫三娘擺擺手，「幾位都是明白人，我最喜歡啊跟明白人說話，熙州那邊啊地方大，可是城鎮少，此前秦州鬧饑荒，那些流民都不像過去，可見環境惡劣，找人呢，得有個具體的名目，相貌，年紀，做什麼的，是不是上頭要抓的，你們說出來，我也好找個門路替你們找啊。」

  野市之中時常有這種人專門靠人脈賺取銀子，所以也不足為奇，王希孟一邊吃著餅，一邊細聽他們說什麼，只是覺得這孫三娘年紀不大，卻做事老成有章法，比尋常女子可膽大不少。

  藍衫郎也沒什麼好隱瞞的，張口就道：「我說了倒也無妨，可若是你給的消息是假的，亦或者你將這件事告訴了其他人，那你這茶攤，可就別想擺了。」

  孫三娘跟他對視，下一秒立刻拍腿大笑，笑的渾身顫抖起來，她擺手道：「您瞧瞧您說的，我幫人尋人也不是一年兩年了，怎麼還能不懂規矩呢，若真是泄露了，你就拆了我的茶棚，我就在這等你，放心吧。」孫三娘說完，將手默默拂過藍衫郎的胸膛，頗有挑逗的意味，附近的幾個商販看見，都暗示對方去瞧，隨即面露不屑。

  

  藍衫郎拍了拍胸口，正色道：「我們要找的人，是個年輕的小郎君，身量跟我差不多，但是偏瘦，有點蘇州口音，總之，若是看到這種文質彬彬的白面書生，差年歲差不多，又姓王，會畫畫的，就是我要找的。」

  孫三娘細細記下，「喲，聽起來倒是挺好找的，可是我還真沒見過這樣的在熙州呢。」

  王希孟這口餅卻是吃不下去了，他們說的人，跟自己十成十的相似，難道要找的便是自己？他們會是誰派來的？華文麼？蔡京都倒台了，他哪來這麼大的本事。不管是誰派來的，總之，應該是來者不善，王希孟扭轉身形，背對著他們吃餅，若現在起身就走，恐怕會露出馬腳來。

  「我們問的是，是否有這樣一個人經過這裡？從熙州的方向。」藍衫郎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王希孟心裡一跳，咽了咽口水。

  「額，這十天半個月我都在這擺攤，書生倒是有一兩個，可惜都是江湖算命的，實在不是什麼白面書生就是了。」孫三娘說完，藍衫郎撇撇嘴，用手指戳了戳桌面。

  孫三娘立刻將剛收到手裡，還沒焐熱的銀錠子擺在桌上，「是我沒福氣拿，只是幾位郎君，那邊可是出了人命也沒人管的，還是要多加小心呀。」孫三娘說完，氣呼呼的扭著腰，回去洗盆，見那些商販都嗤笑自己，大聲罵道：「看什麼看，沒見過你娘啊！呸。」

  她罵完，又見王希孟背過身去，心中火氣上來了，快行了兩步猛拍了王希孟肩頭，「臭小子，喝完了沒有？都多久了？」

  王希孟一口水嗆住，劇烈咳嗽起來，順道將碗遞給了孫三娘。

  「對……對不住……我吃的慢了點……」

  孫三娘見他咳出了點眼淚星，他自個又擦掉，果然是個相貌堂堂的少年郎，媚眼一丟，脆聲道：「行吧，把你的水囊拿來，我多給你倒點水，要不是看你年輕長得好，我才不給你灌。」

  王希孟尷尬地笑道：「多謝……娘子了。」

  孫三娘起身，回到茶棚，反倒是為首的那個藍衫郎蹙眉盯著王希孟。

  「大哥，看什麼呢。」

  「我看那小子古古怪怪的，我上去問問。」

  王希孟聽得背後有人走來，心跳的更快了，那人到他背後，蹲了下來，「小兄弟，頭轉過來看看？」

  王希孟僵硬的轉過身子，對著那人大笑，五官差點都擠在一處了。

  孫三娘一邊給水囊灌水，一邊盯著那邊，腦子轉了轉後，心中明白了幾分。

  「原來腦子不好。」藍衫郎看他笑成這樣，嘟囔了一句。

  「您來這幹嘛呀，這邊多髒啊，這小子也不知道從哪來的流民，髒的要死，指不定還有病呢，趕緊回去坐吧啊。」孫三娘突然出現拉起了藍衫郎，並用腳踢了一下王希孟，「還不趕緊滾得遠，你欠我的茶錢得給，去後面給我添柴去。」

  「哦。」王希孟鬆了口氣，假裝瘸腿，拖著腿往茶棚里走。

  他佝僂著腰，身上又全是泥，藍衫郎掃了一眼便沒當回事了，畢竟他們要找的畫師王希孟，聽主人說是個朗月風清的美男子，怎麼可能是眼前這樣的？

  「喝了茶咱們就趕緊走吧，再耽誤一天，怕是碰不上了。」

  「好。」

  藍衫郎們付了茶錢，紛紛上馬，臨行前，為首的那個還是盯了一眼王希孟，見他手白皙修長，還沒看仔細，又被孫三娘那張臉給擋住了。

  「回來了，記得還來我這喝茶啊，我給你們多備點吃的。」

  藍衫郎撇嘴，「告辭了。」

  「慢走！」孫三娘見他們真的跑遠了，才收斂笑容，回到茶棚里，拉起正在添柴火的王希孟進了內間。

  「看看，這娘們又勾搭男人了。」

  「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孫三娘抓過王希孟，冷聲道：「臭小子，你什麼人啊？這麼多人找你一個，不簡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