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勉為其難

  「喂，你看夠了沒？還不去辦你的事。」李南依突然擋在王希孟身前，粗著嗓子罵道。

  馮婆嚇了一跳，尷尬地捋了鬢角，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待她一走，李南依埋怨道：「我看著馮婆稀奇古怪的，咱們相親為什麼要在這種地方？不應該去茶館或者酒樓麼？」

  還不是因為你的身份特殊，才找了馮婆這種「特別」的媒婆，但這話，玉昆是決計不會說出口的，他假裝沒聽到，顧左右而言他道：「你不是說你只看不說麼？」

  「那...那就不說唄。」李南依噘著嘴，默默退到了王希孟身後。

  屋內靜悄悄的，李南依也開始端詳起王希孟，他身上永遠有好聞的氣味，不像那些士兵，都是汗酸味，挺挺的鼻子，柔和的側面，蹙起眉頭時，又很嚴肅，像高不可攀的山巒，他的背挺的很直，不論自己說什麼，他好像都不會生氣，如果...如果未來的夫婿跟他一樣，那該多好啊？

  可是...可是自己配得上麼？刺青是一輩子也去不掉了的。

  李南依這邊情緒複雜地思考著，那邊馮婆已經進門了，「久等了。」說話間，引進來了一對母子，兩個人佝僂著背，怯生生地抬起眼皮看玉昆，一看便是樸實的農戶人家。

  「他叫李強，爹呢，就是咱們鎮上的鐵匠，跟你們軍營也算有點來往的，馬蹄都是找他爹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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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見...見過...小...小...將」李強結結巴巴地才把話說囫圇。

  玉昆默默扶額，「那你自己做什麼營生？」

  「哦，他幫他打鐵呢，就是手藝才剛學，不大好，以後會好起來的。」馮婆不讓李強說完，自個把話說完了。

  玉昆點了點頭，「嗯，倒是不錯。」

  這時，李強的娘突然拍腿道：「我們家也有要求的。」

  玉昆來了精神，「您說，我聽著。」

  「我這腰不好，媳婦進了門，得伺候我們全家的，我兒子是家裡獨苗，聽說這姑娘長得不是很漂亮，那也得給我兒子補償不是，這嫁妝，得多點吧？」

  還沒等李南依發作，玉昆就先拍桌了，「下去吧。」

  「噯，怎麼，剛才不是好好的麼？」李強的娘還想繼續說兩句，馮婆乖覺地揮了揮帕子，示意她出去，隨後又領進來一人，只是左邊的袖子空蕩蕩的，竟是個斷了手的，玉昆領了命來瞧李南依將來夫婿，若是挑的不好，怎麼對得起李少卿，當下他便揮了揮手，問也不帶問的。

  接連又看了四五個，甚至還有五十歲沒娶親的。

  玉昆揉了揉眉心，只覺得背後有一道憤怒的目光正盯著自己，他哪裡敢回頭？只當看不到。

  「馮婆，我已經看了快十幾個了，你要是沒有更好的人選，我今日就回去了，你自己跟高將軍交代去。」玉昆不耐煩道。

  李南依這才收回眼神，氣呼呼的撇過頭，再看下去，她得拿鞭子打人了。

  馮婆也是累了一日，聽玉昆這麼說，嘆氣道：「哎呀，不是我說，你們家娘子她...她既然身份特殊，又是那裡出來的，找個男人，能說話的就不錯了，實在是，不好找呀。」

  玉昆瞪大了眼睛，拍桌而起，「我們家娘子的確是身份特殊，可潔身自好，從未有過什麼髒污之事，也是清清白白的，怎麼就必須得配那些五六十歲的，要麼就缺胳膊斷腿的？明明你當初跟高將軍說的實話，說非得找個好的不可。」

  王希孟側過頭，隔著衣袖，抓住了李南依的胳膊，她此時已經氣的雙眼通紅，屈辱地恨不得立刻從這衝出去。

  「可她到底還是女奴啊，不論清白不清白，尋常男人也不可能要啊，你要再信我一回，我那還有個人，也就差他了，你若還是不要，這差事我也不當了，我自己去找高將軍拒了。」馮婆說完，氣呼呼的掀開帘子出去了。

  玉昆也是氣的不行，又不知道怎麼安慰李南依，燥地他原地走了兩步。

  李南依掙脫開王希孟的手，倔強的擦了眼淚。

  屋內死一般的寂靜，就在這時，有人走了進來，王希孟登時眼前一亮，雖說相貌平平，可是行為磊落，不似方才那些神情猥瑣。

  「小人陳之藩，見過三位。」

  口齒也清晰，手腳並無殘缺，玉昆這回也無話可說，喜道：「請坐，敢問您是做什麼營生？」

  「哦，小人在鎮上教書。」

  教書，王希孟也暗自點頭，讀書人必定明理。

  「家中父母都不在了，只剩小人。」

  玉昆又接連問了幾個問題，俱一一回復，等陳之藩退出去了，玉昆才到李南依跟前，「怎麼樣，這個我覺得不錯啊。」

  「我也覺得是個君子，不過要再看看吧？」王希孟提議。

  「再看什麼呀？父母雙亡，不用伺候公婆，又讀過書，身子硬朗還年輕，不嫌棄...反正我覺得沒有比他更好的了。」玉昆拍了拍李南依，「你說話呀，不是你自己要來看麼？」

  李南依怔住，看了眼王希孟，復又低下頭，「若他不嫌棄，就這麼辦吧。」

  「那成，你們去外面等我把，我去跟馮婆說。」

  「嗯。」

  連玉昆也沒想到，都絕望了還能遇到個好的，三下五除二跟馮婆就談齊整了，回軍營的路上更是心情大好。

  「南依，他三日後便來跟你哥哥說提親的事，你馬上就能住到鎮子上去了，這回你可得謝謝我了。」

  李南依木著臉點點頭，摸了摸腰間，臉色一變，「我腰上的墜兒呢？」

  「會不會掉在馮婆家了？」王希孟問道。

  「有可能，我得回去取。」

  「真麻煩，走吧！」玉昆罵罵咧咧地回頭，三人剛至馮婆家拐角處，玉昆忙轉身將他二人摁在了牆壁上。

  「噓，牽好馬！」玉昆神情緊張。

  「玉昆哥，怎麼了？」李南依小聲問道。

  他們三人此時處在小巷子裡，只要不出去，便不會有人發現。

  「我好像看到完顏峰身邊的人了，我跟他動過兩次手，我認識他，你們兩個在這別動，我得跟上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