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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玉竹堂(三)

2024-06-01 21:15:26 作者: 眼神正直的大妹子

  王希孟起身,「陳伯雖然這麼說,但我和娘心中也不安啊,不如我下學的時候來陳伯這幫幫忙吧。」

  

  陳晉中笑著擺擺手,「這都是粗活,你哪會。」

  「學著就會了,陳伯,您就當收個徒弟吧。」王希孟一再堅持,陳晉中便也點頭,「那成吧,你只要別嫌累就成。」

  玉竹堂

  所有的學生們都聚在一塊,鄺啟元問道:「大家都把撿來的石頭帶來了麼?」

  「帶來了,按照夫子的吩咐,撿圓潤些的。」大家紛紛拿出自己帶來的石頭,王希孟也撿了兩顆,擺在了沙地上。

  「好,都不錯,咱們今日就來學對弈。」鄺啟元說完,拿出兩桶顏料來,將石頭子都丟了進去,然後在用木棍攪和攪和,把石頭子都倒出來曬乾,就成了黑白二子。

  鄺啟元早就在泥地上畫好了四方棋盤,學生們也不拘小節,一屁股坐在了周圍,聽鄺啟元講解。

  「《世本》中有雲,堯造圍棋,丹朱善之,乃極為風雅之事,怡情養性,陶冶情操,所以我特地要教一教大家。」鄺啟元頓了一下後,撿起長樹枝,指著地上畫的棋盤道:「眾所周知,天圓地方,天動地靜,這棋盤是方的,就代表這是大地,是靜,棋子為圓,象徵著蒼天,是動,落子無悔,這也是棋盤上的規矩,時光一去不復返,棋子亦是如此。」

  鄺啟元將樹枝指向了棋盤上的交叉線,緩聲道:「棋盤上一共有三百六十一個點,正好是一年的天數,以這些天元為基點,就可分為四個部分,乃春夏秋冬四季,這就是咱們老祖宗的智慧,只要肯下功夫鑽研,這一方小小棋盤,便能玩出各種花樣來。」

  大家們聽的似懂非懂,鄺啟元便道:「至於下棋嘛,執黑子者為敬,一般來說,若是對面是新手,就得先拿黑子,以全君子之度,萬萬不可白子先行......」

  王希孟聽了不大感興趣,便自己拿了根樹枝去地上胡塗亂畫了,鄺啟元餘光掃到他,待講解完後,便讓學生們自己在院子裡畫棋盤,二人一組自己去琢磨。

  「希孟。」鄺啟元出現在了王希孟身後。

  王希孟連忙將樹枝丟開,「夫子。」

  「是我講的太枯燥了麼?為何離開呢?」鄺啟元虛心求教。

  「並非如此,夫子講學引經據典,頗為有趣,只是,我實在是對於這些沒多大的興趣。」王希孟直言不諱, 鄺啟元看著地上他畫的樣子,笑道:「原來你喜歡畫畫,可惜我們學堂的孩子們都無此天賦,便也不上這門課了。」

  「夫子原來還會畫畫?」王希孟瞪大了眼睛。

  「自然了,琴棋書畫乃修身養性的好習慣。」鄺啟元說完,用袖子拂去落葉,坐到了院子竹林下的石頭上,「來,坐下說。」

  王希孟依言坐下。

  「看你的筆法,應當之前學過。」

  「是,不過學的只是花鳥的白描罷了,山水類都是自己琢磨。」王希孟說道。

  鄺啟元點頭,「會多少描法了?」

  「不瞞夫子,僅僅只會七種,遊絲描、琴弦描、鐵線描、混描、行雲流水描、柳葉描,皆不太熟練。」

  「以你的歲數,能會這些,就很難得了。」鄺啟元欣賞的摸了摸王希孟的頭,額外提醒道:「若是你想學,我雖非名家,可到底也算是會,且你學的山水我也看過,乃南方婉約畫法,我是習北方豪邁的,你不介意的話,放學後,我們再額外學。」

  王希孟驚訝的站了起來,「夫子說的可當真?」

  「自然當真,你雖然有小聰明,可是什麼東西還是要人教的。」鄺啟元起來,「我要去教他們學圍棋了,你就算不想學,也得對得起你娘那片苦心,做個全才。」

  「夫子教訓的是,學生不應該視好惡來決定聽課與否。」

  「嗯,你來學堂也已經一個月了,你娘送來的繡品從扇套到方巾,現在連衣裳都為我做好了,讓她別送了,入秋後風大,你這點衣服容易著涼,多穿些吧。」鄺啟元說完,含笑向正在研究圍棋的同學們走去。

  王希孟望著他,心中萬分欽佩也不足以表達了。

  下了學,鄺啟元果然給王希孟開小灶,教了基礎筆法,王希孟趁著夜色,回了家。

  錦娘一直在院子裡等著,瞧他披星戴月的回來,急地拍桌而起,「你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了,飯菜都涼了,你去哪玩了?!」

  王希孟愣在原地,「娘,我沒去玩。」

  「沒去玩,你是什麼時候下學的?現在又是什麼時辰。」錦娘疾言厲色道。

  王希孟委屈的上前一步道:「娘你誤會我了,是夫子將我留下來,教我畫畫呢。」

  錦娘眉頭鬆快了下來,「夫子教你畫畫?真的麼?」

  「當然是真的呀,娘,我什麼時候騙過您。」

  錦娘紅了臉,低聲道:「是娘錯怪你了。」

  「不怪您,是我自己也沒告訴你,今日執意要留下的,咱們快吃飯吧,吃完了,我得去陳伯那看看有什麼能幫忙的。」王希孟如此乖巧,錦娘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她點點頭,柔聲道:「要不今晚就別去了吧,都夜深了,你陳伯指不定睡了。」

  「他沒那麼早睡,我這一個月給他掃木屑,看他雕龍雕花的,都得好久呢。」王希孟吃了一口飯,順口說道。

  「陳大哥也是可憐,聽說妻女都在家鄉,一場洪水帶走了。」錦娘嘆了口氣。

  王希孟突然覺得如鯁在喉,「難怪陳伯總是一個人來去,想必心中也惦念故去的娘子跟女兒吧。」

  「是,有人惦記也是好的,你等會去,若是他沒給你開門,你可別叫嚷。」錦娘囑咐道。

  「我曉得。」

  「夫子今天除了教你畫畫,還教了什麼。」

  「對弈,不過,我次次都輸給夫子了,娘,爹會對弈麼?」王希孟抬頭問道,王忱在他的記憶里,已經很模糊了,模糊到只剩下那股子藥味還在腦海中縈繞。

  「當然會,你爹他什麼都會,你也會跟他一樣的。」錦娘摸著希孟這張與王忱十分相似的臉,無限眷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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