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禍端起（八）

  李少卿雙手握緊成拳，若不是芸香死死捂著他的嘴，他定是忍不下去要衝上去跟他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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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道子！你真不是個東西！阿郎娘子待你如尊長一般，事事周到，讓你在李家作威作福，你竟然出賣阿郎！你還是不是人！」說話的正是高管家。

  孟道子被他公然辱罵，眉頭一挑，「高管家，我這是效忠皇上，大義滅親，你這麼忠心，就好好跟著阿郎伺候吧。」

  李憲氣的渾身顫抖，「孟道子，我李憲待你不薄，你究竟為何！」

  「你還敢說？為了墨言那小崽子，你縱容你兒子對我處處侮辱，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訴你，當年，我是壓根不想救你的，是你自己以為我救了你，你把我請入家中，我見你還算懂事，才繼續留著，何來你仁厚之說，要我說，你就是個蠢不自知的人。」孟道子說完，發現陳天任臉色不大好，立刻換了一副諂媚笑容，「大人，這些賤人的話，您別往心裡去，反正我啊，有什麼說什麼，這幫人都是活該，該死。」

  陳天任怎麼說也算跟李憲相識一場，這孟道子他也聽過李憲提及，對他的確是言聽計從，沒想到這個孟道子竟然是這樣一個卑鄙無恥的小人，他雖然投靠新黨，與李憲算是兩條道上的人，但孟道子他還是有權處置的。

  「孟道子，方才我說的話，你沒聽明白麼？李家上上下下的人，一個都不可放過，包括你在內。」陳天任放下手裡的東西，抬眼盯著等拿賞走人的孟道子。

  「大人？大人我是告密的呀，我是有功之人！」孟道子聽完陡然色變，想去抓著陳天任，陳天任擺了擺手，兩側的官兵扣住孟道子就丟到了李家下人堆裡頭。

  「大人，大人！」孟道子還在叫喚，陳天任不耐煩道：「你們都死了麼？趕緊讓他給我把嘴閉上。」

  「是！」兩側的官兵正準備下手，陳天任阻攔道：「不用，讓李家的人招呼他，別死了就成。」

  東院那些小廝和李家的奴僕們本就覺得自己委屈，知道這一場災禍是孟道子帶給他們的後，早就按耐不住憤慨之心，陳天任一說完，一個個蜂擁而上，拳腳招呼。

  完顏峰帶著王希孟到了二樓，推開了左邊第二間房，裡面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牆壁上掛滿了小弓箭，各色武器，不像李少卿房間，都是些木劍彈弓鬧著玩似得。

  他摸了摸桌上的鞭子，觸手覺得沉甸甸，驚訝道：「是真的？」

  完顏峰雙手交叉於胸前，靠在窗前笑道：「自然是真的，我們家鄉那，男人，就要會打架。」

  王希孟笑了笑，「我在李家的時候，他們家的小郎君也愛武當弄槍，說以後要當大將軍呢。」

  完顏峰不以為然，「那都是耍花腔罷了，這裡崇文抑武，學武的都被瞧不起。」

  「嗯，這話少卿也跟我說過。」

  完顏峰坐了下來，「少卿，就是那個李家的小兒子？你跟他關係很好麼。」

  「他拿我就當兄弟看待，從來不把我當下人，對我很是照顧，我這次離開，都沒來得及跟他說一聲，他若是知道了，一定會怪我的。」王希孟放下鞭子，完顏峰撇嘴一笑：「現在我才是你兄弟，你我相識於他之前，到底他是你曾經的主人，在我這，你跟我是一樣的。」

  完顏峰對李少卿有明顯的排斥與敵意，王希孟敏感的察覺到了，他有些促局不安地捏緊包袱。

  「好了，既然來了，李家跟你就沒關係了，不用再想那些人，我去給你再弄一張床來，你在這等我吧。」完顏峰一走，王希孟緊繃的神經才放了下來。

  不得不說，當年只是有那麼一面之緣，完顏峰對他而言，其實就是個陌生人，如今自己又寄人籬下，自然不想惹他生氣的，他方才是不是多心的？他真的能感覺到，秦風對於李少卿那股子蔑視與不屑。

  海風很大，吹的王希孟眯起了眼睛，他起身想把窗戶關上，卻見碼頭上，又不知道怎麼聚攏了一群人。

  他怕自己看不清，搓了搓眼睛，是官兵押著一群人經過這裡，領頭的那個，雖然低著頭，可他還是認出來了！是阿郎啊。

  王希孟差點半個身子都探出窗外去了，不僅僅是阿郎身上帶著枷鎖，李少卿和娘子也是，娘子懷中抱著的，一定是小娘子！還有高管家、水笙、盈盈...墨詩！竟然還有墨詩跟文宣師兄！這是發生什麼事了？

  百姓們不分好歹的開始指著他們說三道四，王希孟看著腳上戴著鐐銬的李少卿，再也憋不住了，轉身衝出房間，衝下樓梯，迎面遇到了捧著被褥的完顏峰。

  「你別幫忙，我一個人行。」完顏峰以為王希孟是要來幫自己。

  王希孟看看完顏峰，再看看李少卿他們，帶著哭腔道：「少卿，少卿他被人抓了！」

  完顏峰臉色一變，看向了人群之中，然後當機立斷對王希孟說，「你回房間去，這跟你沒關係了。」

  「不行，少卿他們一定是無辜的！」

  完顏峰蹙眉，他蹙眉的時候，有凌冽之氣，像極了完顏宗，令王希孟害怕。

  「你去又能改變什麼呢？快給我上去！」

  王希孟不動，完顏峰乾脆將被褥一丟，上台階將王希孟扛了起來，王希孟天旋地轉，他意識到完顏峰這是不打算讓他下船，乾脆叫嚷起來，「少卿！——」

  完顏峰側過頭，跑的更快了，兩三下衝進了房間，將王希孟摔在地上，「你瘋了！」

  李少卿頓住腳步，茫然地抬起頭，可入目之處，皆是那些老百姓的奚落與嘲諷，還有可憐的眼神，哪裡有墨言的聲音呢？

  「快走！」官兵催促道，推了一把李少卿。

  他撲倒在地，高管家和李憲想扶著他起來，也被皮鞭抽身，疼的大叫。

  李少卿用手臂抹了一把眼淚，手腳並用的爬起來，墨言，如果真的是你，也千萬別出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