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觀棋

  見欒鶯的木鵠降落下來，那些孩童，呼啦一下全圍上來，嘴裡叫喊著：「欒姐姐，欒姐姐！」

  等到他們一個個看到從木鵠上跳下的李思銘和溫夢這些陌生人時，一個個又都有些怯生，聲音都小了幾分，其中有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

  膽子大，敢打量著李思銘三人，走上前來，拽著欒鶯的衣袖說：「欒姐姐，我要飛！」

  其他人眼中也都是一臉的期許，木鵠即便在神機門已經很常見了，但是對這些小孩子而言，也是稀罕的物件，每次都盼著有人來，能帶他們飛起來。

  而在盼望的那些人中，欒鶯無疑是最好說話，也最願意和這些小孩子玩的那一個。

  欒鶯低頭看看身邊圍了一圈的小孩子，再看看李思銘他們，一臉無奈，李思銘這時出聲道：「我們自己去就好了，你陪他們玩兒吧，他們似乎都挺喜歡你的！」

  欒鶯推脫不過那群孩童，只能留下來和他們玩，李思銘三人走過村口那顆老槐樹，進得村中。沿途遇到不少，村裡的住戶，這些人大多數神機門的家眷。

  隱居在此，冷不丁看見幾個陌生人，既戒備，又想親近，最終也沒能上前，與李思銘他們交談一番，頂多是各走各的路。

  

  村落不大，但也有百十戶人家，先前分開時，欒鶯大致向他們描述了星冶子所在的大致位置。按照欒鶯的描述，李思銘三人很快在村東邊，找到一家鐵匠鋪。

  此時正值下午時分，太陽西斜，鐵匠鋪門前有棵大榆樹，看起來可有些年頭了，一人合抱那麼粗！樹身因為常年的燻烤，一半焦黃，一半焦黑，盛夏未過，地上已經落了不少葉子。

  看起來蔫蔫的，生機微弱，此時鐵匠鋪中，爐火正旺，有個打鐵的老頭，正在砧板上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著燙紅的鐵器。

  整條街上都被丁零噹啷的打鐵聲淹沒，在鐵匠鋪隔壁那家的門口，三三兩兩的坐著幾個下棋的老人，人老了，耳朵就不好使了，離那鐵匠鋪這麼近，也不覺得吵，反而聽著些動靜，還有那麼點熱鬧的意思。

  李思銘一行三人來到鐵匠鋪前，溫夢和司徒岳饒有興趣的，打量著鐵匠鋪里，那個打鐵的老人。李思銘卻眉頭微皺，從那人身上收回視線，轉向一旁！

  司徒岳上前準備去和星冶子前輩打聲招呼，對此此人，他可仰慕已久，但是等他跨進鐵匠鋪的門檻，卻發現李思銘和溫夢並沒有跟上來。

  非但沒跟上來，李思銘反倒拉著溫夢向隔壁那個棋攤前走去，來到棋攤前一個觀棋的消瘦老者身前，李思銘長鞠一躬，見禮道：「李闕見過徐老！」

  李闕是李思銘的大名，星冶子本姓徐，溫夢在一旁見狀，也急忙與這位傳說中的鑄劍師見禮。

  這一幕給司徒岳看的一臉懵逼，恰在這時，鐵匠鋪中打鐵的那人，最後一錘落下，用火鉗將鐵塊，夾起來放進水中淬火，收功！

  回頭笑眯眯的看著一腳站在門檻內，一腳尚在門檻外的司徒岳問說：「閣下賣點什麼？」

  司徒岳那叫一個尷尬呀！

  星冶子抱拳給李思銘回禮，眼盯著棋局，默不出聲，李思銘笑笑，拉著溫夢在一旁觀棋，冒昧打擾，是他們唐突了！

  司徒岳和那打鐵的客氣幾句之後，趕忙來到棋攤這邊，看李思銘的眼神，滿是埋怨，今天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在看眼下那兩位老者所下之棋，司徒岳嘴角抽搐，黑白子兒的圍棋，在這麼一個吵吵嚷嚷的街頭陋巷中下，怎麼看，怎麼不搭！

  話說那些個國手即便不能齋戒三日，如何如何，但最起碼下棋之前也得焚香沐浴吧？可看看這幫老大爺們，汲著兩隻草鞋，邊下棋邊扣腳丫子！

  厲害厲害，佩服佩服，司徒岳算是長見識了，李思銘不懂棋，盯著棋盤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溫夢卻是此道的高手。

  只需彈指的功夫，就將棋盤上的局勢，看的一清二楚，如果不出她所料，她和李思銘離得近的這位老大爺，不出十手就要落敗。

  而星冶子那邊那人，棋力正盛，收官就在眼前，正此時，李思銘他們這邊的老大爺，忽然狠狠地揪斷一根從草鞋山斜伸出來的草莖說：「不下了，不下了，這街上冒出股殺氣，攪得人心神不寧，還下個哪門子的棋！」

  「不下也算你輸！」對面那人說道。

  「行行行，隨你，成了吧？」這人說這起身，腳下不穩一個踉蹌倒向李思銘。

  李思銘趕忙扶著，那人卻趁機將手伸向李思銘腰間的玉龍劍，李思銘見長，眸中冷光一閃，將那人的手截下，冷聲道：「前輩小心點！」

  那人罵罵咧咧的將李思銘推開，嘴裡嘟囔著：「他娘的，年紀輕輕，恁大的殺氣，害的老子輸棋！」

  這話入得溫夢耳中，溫夢當下就不答應了，欲要出聲與那人理論，但被李思銘拽住，沒那個必要，不就被人說幾句麼，李思銘不至於連那點度量都沒有。

  這是對面下棋的那人也拍拍屁股起身，說：「臭棋簍子，自己下不過棋，還怪到別人身上了，人品和棋品一樣差，不說了，徐老頭，先走一步，你們聊！」

  那人抱拳分別與眾人見禮，這兩個下棋的走後，空出棋攤來，星冶子屈腿坐在棋盤前，看了一樣李思銘說：「記性不差，眼睛也不差，就是不知道下棋咋樣，劍法又咋樣？」

  李思銘回話說：「下棋不行，劍法還湊活！」

  星冶子也是乾脆：「行了，不繞圈子了，說吧，找我敘舊，還是有事？」

  李思銘知道這位的脾氣，也不客套，直言道：「有事！」

  星冶子看著棋盤接著道：「你父是你父，你是你，這話可認？」

  李思銘點頭道：「認！」

  「行，那就各算各的，來咱倆接著把這盤棋下完，下贏了你說事兒，下輸了，慢走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