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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美人爭艷,花開花敗7

2024-06-01 20:10:38 作者: 恬劍靈

  這不打量還好,這往周遭一打量,此刻場內的女子們才察覺到了異樣。

  不遠處的茂林內,一棵巨大的樹冠底下,竟早已站了一群臣工。文臣武將,皆穿著官服。浮婼雖不能盡數識得,卻也是明白能主持選後比試的人,在朝中的地位必定舉足輕重。

  今日畢竟只是初選,老君上老君後不曾過來倒也合情合理。

  只不過在那群臣工中,卻不曾見周欽衍。

  而張煙杆此前明明說周欽衍早已到了。

  浮婼暗暗思量。卻是冷不防有貴女開了口:「張公公莫非是誆咱們的?君上人在何處?」

  亦有人點頭附和:「一些個有名望的大臣皆在,可為何獨獨不見君上呢?」

  張煙杆並不作答,而是迎上了那一行從樹蔭底下走來的大臣。

  為首之人,年約五旬,穩重老成,正是內閣汪首輔。他在朝中極具威嚴,有時甚至還會與君上據理力爭當場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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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前因著和老君上有染懷上了老君上的骨肉而退出選後的汪紫衾,便是這位汪首輔家的二小姐。

  「這位就是汪首輔,汪紫衾他爹。說起來他家也真是夠不幸的。首輔夫人自從生下汪紫衾之後就得了病癱在床上十幾年了,汪首輔倒也頗為敬重他那位髮妻,一直為她延醫問藥,擦背餵食,無微不至。還將他那位寵愛的妾室生的兒子養在了首輔夫人的名下,沒讓那妾室越過正室去,算是讓首輔夫人因著這個孩子而對日後多了些盼頭。」

  浮妍對京師中的那些個內宅事兒倒是門兒精,也不知是不是此前深受柳茹芸影響的緣故。她和浮鸞浮婼小聲說著話,視線卻是猛然一怔。

  浮婼明白她這是何故。

  隨著臣工們走向她們這邊,原本那樹冠底下的一名嬌小女子,也便因著少了臣工的遮掩而映入了眼帘。

  她似是腿腳不便,腿上密密麻麻纏了好幾層白紗,裹得厚重無比,手邊還拄著一個拐。她身側伺候著的兩個婢子一副擔驚受怕樣,生恐她下一瞬就摔了,一左一右仔細地護著。

  此人,正是汪紫衾。

  旁的小姐們不知曉始末,浮婼卻是因著周欽衍的有意透露,了解個中內情的。汪二小姐既以墜馬摔斷腿養傷的幌子滑掉了老君上的骨肉,想來是不願入老君上那個混不吝的後宮的。

  只是不知,今日她為何會在場……

  「汪二這副樣子,哪兒還有金尊玉貴的首輔小姐的模樣,倒是令人不勝唏噓。」浮鸞嘆了一聲,想起了汪紫衾與孫裊裊站在一個陣營,處處與自己刁難的事兒。沒想到那個中氣十足的女子,如今摔斷了腿,也不知今後的親事該如何了。

  浮妍接口:「也只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也」字,用得微妙。且依照浮妍的性子,若有女子敢跟她搶周欽衍,她必定是嗤之以鼻的。見對方出了什麼疏漏,甚至還會落井下石一番。就好比奪後有望的孫裊裊,她便一直都是對其不假辭色的。

  如今,她竟對汪紫衾同情起來。語氣中,似乎還有種同病相憐之感。

  浮婼瞧著浮妍,想到老君上對汪紫衾做的那些個齷齪事,又不免想到了老君上刻意阻撓浮妍參與選後……

  *

  這一頭,以汪首輔為首的幾位文官武將都走了來。

  場內的女子們從先才的左顧右盼重整儀容搔首弄姿眸光繾綣,頃刻間恢復端莊高雅,齊刷刷望向他們。

  劉芷薇不滿地撇了撇唇:「我爹真是個沒出息的。明明君上說給他一個恩典,讓他也過來瞧瞧,他怕見到那悔婚的阿娘就找了個藉口推脫了。」

  孫裊裊與她站在一處,對於威遠將軍,她印象最深的依舊還是他將刀架在老君上脖子上的事跡。這樣粗獷的武將,且還差了那麼多年歲,也難怪浮鸞寧可參與選後進這勾心鬥角的後宮,也不願當人家的將軍府夫人。

  「你以後莫要總拿這事兒刁難浮鸞了。若這事兒放在你身上,你當真願意嫁給一個與你差了輩分的鰥夫?」

  「那不一樣!她可是我爹!鰥夫又如何?若沒有他,君上當年怎麼可能順利踐祚!我爹的功勳,無人能及!若非他不願我被後娘磋磨,早就續弦了,也不會蹉跎至今,還被這浮鸞嫌棄。」

  小女郎畢竟還只是個小女郎,說話做事只隨自己的心意。

  孫裊裊倒是明白了周欽衍為何會將她給挑中納入了選後名單。不過是他疏遠威遠將軍夠久了,這些年來礙於當年那事兒一直未曾讓他的官階更進一步,總需要在旁的地兒對他做些彌補。

  「君上選後,關乎國運,關乎社稷。身為君後,一言一行皆需作為表率,以國母之尊,在旁輔佐君上。老臣希望今日的初選,爾等以和為貴,不可失了身份,不可為達目的做些暗害旁人的事兒。」汪首輔發了話,環顧了一下面前的眾貴女,隨後繼續道,「君上龍章鳳姿,即便不為了君後之位,只是衝著君上這個人,想來爾等中也有人願意為此拼盡一切。我家紫衾無緣與爾等一起競爭,但得了君上准允,特許她過來觀摩,讓她向爾等多學學禮儀教養與才智謀略。」

  浮婼聽到這兒,抽了抽唇角。

  周欽衍這廝果真不是好惹的。他這是臨了又把這位如日中天的汪首輔又壓了一頭。讓汪紫衾向參與選後的貴女們學習禮儀教養,可不就是在暗地裡嘲諷她不知禮儀教養,竟在宮中和老君上無媒苟合做出苟且之事還有了身孕嗎?

  這汪首輔倒是挺會圓場面話的,竟說是得了周欽衍的准允,說得好像是汪紫衾自個兒主動提出觀摩學習人家怎麼競選君後得到了周欽衍准允似的。

  要知道,這主動和被動之分,差別大了去了。

  接下去,有好幾位大臣都發了話,大抵都是些激勵之詞。

  不過唯一的共同點是,顯然是為了公允,今日在場的臣工們皆避開了參與選後的貴女的親人,與這些貴女們並沒有明顯的厲害關係。

  *

  一番情真意切的選後比試大動員過後,文官武將們嫌看台上太過燥熱,仍舊去了先前那樹冠底下的陰涼處。

  貴女們三五成群竊竊私語起來。

  張煙杆忙道:「貴女們稍安勿躁,容老奴說說今日的賽制。」

  他的公鴨嗓別具特色,又是周欽衍跟前的紅人。他的話,就連內閣的那些個倚老賣老的都要敬他幾分,貴女們自然不敢輕易將其得罪。

  有人道:「公公請說。」

  張煙杆也不賣關子,拂塵在空中一甩,從自個兒左臂彎掛到了右臂彎:「今日這一局,說難也不難,貴女們的任務便是尋找君上。君上此刻被困於獵場內的某一處,貴女們需在一個時辰內尋出君上,將君上順利護送到此處。」

  此言落地,眾女便是連珠炮問。

  「君上安危關係天下,怎能讓君上冒險被困呢!」

  「若君上出了什麼事,那可怎生是好?」

  「東南西北四個方位,即便是選對了方位,也未必能在茂林中尋出君上。這不是純屬碰運氣嗎?」

  ……

  在一片女聲中,張煙杆依舊笑眯眯的:「為了試探未來君後的才能,君上說了,他被困做點犧牲不算什麼。」他手一招,便有宮婢們端著幾個托盤過來。

  托盤內,水囊、糕點、手杖、繩索、短刃、軟鞭、火摺子……

  「臨出發前,每人皆可攜帶兩樣物件,以防不時之需。」在張煙杆的示意下,眾貴女紛紛選了兩樣。

  因著好些貴女徒步過來消耗體力,又渴又飢,好些選了水囊和吃食。也有人顧慮到需要救被困的君上,選擇了繩索和短刃之類。

  浮婼思索片刻,選了短刃和火摺子。

  浮鸞小聲勸她:「大姊,青天白日艷陽高照,第一局需在一個時辰內出結果,壓根無需用到火摺子照明。」

  浮婼笑笑:「火摺子除了點火照明難道不能做其它的了?」

  浮鸞想想也是,不再多言。

  浮妍挽上兩人的手:「兩位阿姊我們待會兒一起啊!」

  「老奴在這兒借著適才汪首輔的話提醒貴女們,行事需謹慎,切勿莽撞。你們雖是競爭關係,但也應有大家風範,切記不可如市井婦人那般眼皮子短淺,亦不可如刀口舔血之人那般為達目的罔顧彼此顏面和彼此安危。」此時,張煙杆話鋒一轉又道,「恭喜威遠將軍府劉芷薇、誠寧伯府孫裊裊、淮煬侯府浮婼三位貴女。因著三位貴女是今日赴旨趕來最早且衣裙未沾泥點,可得君上親手準備之禮一份。」

  直到此時,浮婼才知曉竟還有這額外的福利。

  三個梨木雕花盒,一模一樣。

  此言一出,那些無緣此禮的貴女們扼腕嘆息,瞧著自己衣裙上的髒痕和污漬,恨不得時光重回今日出門前,早早做下萬全的準備。

  浮婼拿眼角餘光掃向劉芷薇和孫裊裊二人,劉芷薇畢竟是武將之女又是十二歲的年紀,來參與選後仿佛純屬是為了湊數,對著盒子內的玩意兒可有可無。孫裊裊神色自若從容淡定,由著婢子幫著接過了宮婢送上的雕花盒。

  浮婼快速收回心神,佯作受寵若驚地收下了宮婢遞過來的那個梨木雕花盒。

  「老奴再提醒一句:林中多野獸,禁軍雖已清場過一遭,難免會有漏網之魚。每位貴女手中有一枚沖天彈,若遇到危險或不願再冒險前進可釋放此沖天彈。屆時禁軍會第一時間出現迎回貴女。不過貴女們也就無緣下一局了。至於貴女們帶來的婢子和僕從就留在此處,靜候貴女佳音。」

  *

  另一頭。

  一片陰翳的天地,涼風送爽,仿佛成了天然的屏障,與另一頭費心參與選後的貴女們隔絕了開來。

  小侯爺蔡昱漓瞧著正閒適地倚靠在榻上閉眼假寐的周欽衍,拿扇柄戳了戳他:「為了你,我可是連家裡的三個妹妹都未曾透露半點兒口風。屆時若她們三人無一人能尋到你,我可虧大了。」

  慵懶地睜開眼,周欽衍睨著他:「家裡平白添了個姊妹,你竟這麼心安理得地受了?」一口「三個妹妹」,喊得一點兒都不生分。

  「不受又如何?左右我是過繼的,倒也不太在意這些。原本兩個妹妹,一個端莊守禮一個嬌蠻任性。如今又來了個在老君上的恩威並施下速戰速決認祖歸宗的妹妹,多一個也不算多。畢竟你不是還挺看重她的嗎?」

  這一點,蔡昱漓倒是沒說錯。

  周欽衍想到那被他卸掉妝容後恨不得將他大卸八塊卻還得強顏歡笑的浮婼,竟是忍不住眉眼含笑,唇角的弧度也上揚了幾分。

  「她是個不安分的,此次指不定要鬧出什麼大動靜。」

  蔡昱漓狐疑道:「你默許了老君上做的事兒,千方百計將她塞我們淮煬侯府弄了個新身份參與選後。你該不會是有意選她為新任君後吧?」

  選她為君後?

  周欽衍竟怔了怔。

  他從未想過。

  只不過如今被蔡昱漓一提,他竟未覺得有違和之處。似乎將她放到宮裡放到他的眼皮子底下,也未嘗不可。

  「君後之位,不可任性而為,需得對朝堂有裨益。」周欽衍一錘定音,最終還是否了他那話。

  蔡昱漓也不多糾結,他乍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那威遠將軍怎麼回事?是他央著你將他這個獨女塞入後宮由你照拂庇護。你特許他前來坐鎮,怎他還拒了?」

  「說是和浮鸞議過親,怕見面尷尬。」周欽衍唇角微勾,眸色深遠,「一個連刀架在老君上脖子上都不抖一下的人,竟會怕一個議過親的女子?呵,恐怕其中的內情,並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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