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塵埃落定,真相如浮雲8
2024-06-01 20:09:20
作者: 恬劍靈
在周欽衍眼中,孫三小姐此舉顯見的是女中諸葛,謀略得當。
可在浮婼眼中,卻是大大的不妥。
要知道,此事牽扯的並非只有孫裊裊一人的性命,還牽扯了她的性命。
孫裊裊此舉,不僅僅是拿著她自個兒的命在冒險,還拿著旁人的命在冒險。在她的眼中,旁人的性命竟如此微不足道,成為她冒險的籌碼嗎?
是她太過於自信不會出事,還是她壓根就不考慮旁人是否會因此喪命?
「君上,阿婼雖嘆服孫三小姐的膽識,可還是不得不說,她此舉阿婼並不贊同。」
周欽衍銳利的雙眸鎖住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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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三小姐想要將計就計對付吳氏和柳茹芸,可卻將我這個無辜之人露在他人的屠刀之下。她是早有準備,可我呢?若非小喜子拼力相護,若非我當機立斷跳樓,若非君上成為了我的肉盾,我這條小命可就早已不在了。是以,君上欣賞孫三小姐之才,阿婼卻有些欣賞不來。」
她也不知自己的口氣為何會如此之沖,話說得直白,也沒遮掩個一二。周欽衍此刻正對孫裊裊感興趣得緊,她平白說了這番詆毀她的話,可不就是在他的心尖肉兒上扎刀嗎?自己的下場,可別……
想至此,求生欲迫使她開始將那話潤色一二:「其實也並非全然欣賞不來,只不過,如果三小姐能委婉些,事先給阿婼提個醒兒便好了。」
周欽衍原先還瞧她格外硬氣地闡述自個兒的那點子意見,可轉瞬又開始給自己找補,既好氣又好笑。
「還真是挺沒骨氣的。」他低斥了一句。
「什麼?」
「本君誇你能屈能伸,前腳罵人家不將你的命當命,後腳就將那罵人的話兒收了回去,惜命得緊呢。」
浮婼:「……」用不用得著這麼直白地拆穿她啊!罵?她可不敢罵人家孫三小姐。
「阿婼不敢。」
女子低眉順目,一副謙恭柔順樣。
周欽衍下意識朝她邁出一步。
過於貼近的距離,令浮婼下意識後退,可偏偏她退無可退,後背抵在了假山堅硬的石壁上,如被火炙一般烙疼。
「君上,還請……」退後一二。
她抬眸,恰對上他俯身,唇竟一下子滑過他的下頜。
靜謐。
該死的靜謐。
她直愣愣地瞧著那過於貼近的俊顏,雙眼竟忘記了眨動。
周欽衍只覺得這一切何其眼熟。那一日定國公府水榭衛如崢將她救上岸,她一陣攪合竟撲向自己,紅唇在他喉結上落下。她這個始作俑者渾然不覺有什麼,將這一插曲忘在腦後。偏他被她的唇玷辱了去,竟只能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倒是午夜夢回,好幾次驚出了一身冷汗。
如今倒好,她竟又用她那唇玷辱了他的下頜。這會子,是又打算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裝傻充愣?
「浮娘子,可一可二不可三的道理,懂吧?」周欽衍的聲音頗有點兒咬牙切齒的味道。
浮婼恍惚間有點兒明白他意有所指,可又覺得是自己多心了。在這種事兒上,吃虧的大抵是女子。她一個女子都不曾聲張佯作什麼都不曾發生,他一個男子較個什麼勁?
且,剛剛若不是他突然俯身,她也不至於輕薄了他。
「君上,剛剛您不該靠得過近。」言外之意,是他的鍋。
周欽衍見她如此狡辯,原還想著輕拿輕放,這會兒卻也較真了起來:「既然你這般『不小心』地玷辱了本君兩次,那禮尚往來,本君總該玷辱回去。」
語畢,竟不給她開口的機會,身子直接朝她壓下。
四片唇相貼,有什麼在攆轉纏磨,本就黑暗靜謐的空間,一下子竟顯得愈發逼仄起來。浮婼只覺得唇舌被翻攪,翻江倒海一般,空氣都變得稀薄起來。那股子強勢的力道,竟令她不適地頭暈目眩。
「如此,你我便算是兩清了。」周欽衍鬆開幾近暈厥的她,有些不悅地掃了一眼那張尚處於茫然中的女子臉龐,語重心長道,「好好漲漲教訓。日後若再隨意輕薄本君,就不是如今這般和風細雨了。到時候你這腦袋,是要徹底掉了。」
丟下威脅的話,周欽衍不忘仔細打量著她。
這一打量,便瞧見了她那因著早先跪地時而沾染了泥漬的長髮,只覺得礙眼。又瞧見她早先跪下時裙上的髒污,愈發覺得她渾身上下都礙眼起來。
剛剛自己怎麼下得去嘴?
就為著和她扯平,和她兩清,竟如此難為自己?
越想越覺得此番自己虧大了,周欽衍嫌棄地朝她擺了擺手,飛快打發她:「你這姿容不整,本君瞧著不適。趕緊的,歸家去打理打理自個兒。」
什麼叫做倒打一耙,浮婼算是見識到了。
她被他占去了便宜,結果還被如此埋汰。
若非顧忌著衛如崢必定在附近值守,她真希望自己有那謀殺一國之君的能耐,將這張欺辱了她的嘴給用針線縫上,省得再出來作孽。
「阿婼遵命。不過——」可她卻沒那能耐,只得忍下生啖了他的那份心,狀似關切道,「君上身子骨一直羸弱,這會子卻是生龍活虎呢。不如阿婼再替君上瞧上一瞧,是否是御醫的治療起了成效呢。」她只想知道他的壽命是否還一如往常,隨時薨逝早早提上日程,以作安慰。畢竟他與旁人不同,若他不主動准允,她是決計窺探不了他的壽命的。
周欽衍不疑有他,大氣道:「也難為你還如此關懷本君身子了。那便姑且一探,瞧瞧你是否該自打嘴巴,敢咒本君隨時薨逝的,這天底下也便只有你一人至今還好好活著。」
兩人堵在假山這邊畢竟不像話,周欽衍率先走了出來,示意她跟上。
浮婼理了理自己的衣袂跟上他的步子,只不過雙眸卻是緊緊地盯著他的頭頂。
讓她憤懣的是,前幾次窺探,他的壽命變幻,一會兒呈現一條飽滿的紅線,一會兒那紅線迅速虧損幾近空白。但大多數時候,那條線都接近空白,仿佛那條飽滿的紅線只是她的錯覺。若那紅線的最後一絲殘血都沒了,被空白徹底取代,他也便薨逝了。也正因如此,她才知他是早逝的命格。
可如今,她卻懷疑自己眼花了。
他的壽命,竟變了。
那條幾近空白的紅線,竟是多了一絲紅。那紅色儘管只有一個水珠大小,卻足以證明,他的壽命出現了變數。
多出來的紅色,代表著他的壽命不再是隨時薨逝,不再是變幻莫測,不再是虛無縹緲,而是切切實實穩定了下來。
想到自己的易壽能力,浮婼不免猜想自己無意間是否和他做了交易。
「如何?」周欽衍催問道。
浮婼心下驚濤駭浪,面上卻是不顯:「恭喜君上,再不是壽數不定了呢。如今竟有一個月的壽命呢。」
周欽衍腳下一陣踉蹌,竟是往前絆了一下,若非及時扶住旁邊的樹幹,險些栽倒。
這女人,還真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只有一個月壽命,是值得恭喜的事兒?
不,自己也是氣糊塗了。
他怎就還信了她的鬼話。
「浮氏,你給本君滾!本君再從你嘴裡聽到這些個不吉利的話,便當場就摘了你的美人腦袋!」
天子一怒,自有那伏屍百萬的威壓。
浮婼忙應喏,飛快遠離這積壓了怒火的君王。
好在她一路走得順暢,也無需府上的丫鬟奴僕引路。且她邊行還邊抽工夫琢磨了一會兒,想到了自己那被咬破的唇。她本無甚心虛的,可偏被周欽衍吻了,落在旁人眼中,也不知會鬧出什麼誤會。
行到半路,浮婼便撞見了孫裊裊。
得知了買兇殺人案的真相,浮婼再見到孫裊裊時,便覺得不太自在了。對方熱情地邀請她去她院子中小坐,被她推拒,也不管曾氏是否還在陪著華老太君說話,只讓府上的丫鬟給她留了句話,便先行歸家了,連馬車都沒給曾氏留了。
直到坐上歸家的馬車,她的手觸上自己的唇瓣,才有些恍然。
剛剛這位孫三小姐,竟一直盯著她的唇瞧。
*
這頭誠寧伯府的喪事鬧得滿城皆知,長公主府,卻是再次鬧出了事兒。
那在府上纏磨長公主的定國公府棱大公子,前駙馬,竟是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