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蘭嵐
2024-06-01 20:03:41
作者: 斑衣
到了天上人間,這裡白天依舊不營業,偌大的大廳只有幾個服務生在打掃衛生。一個服務生看到韓飛鷺和顧海,迎上去道:「抱歉先生,我們晚上九點鐘才營業。」
韓飛鷺道:「我找你們年哥。」
服務生:「原來找年哥啊,二位稍等。」
服務生跑到後面叫人,韓飛鷺掃視周圍,看到舞池上幾條玻璃棧道時,目光突然定住。到現在他才想起來,其實他和蔡敏敏早在幾天前就見過一面,那天他來這裡找周頌,幾個女孩兒在舞池裡排舞,其中一個穿著白T短褲身材豐滿的女孩兒站在最前面,他從舞池前經過,和她短暫地對視了一眼。當時不知道她的名字,直到今天見到她的屍體,才知道她叫蔡敏敏。
年哥是個四十多歲身材壯碩的東北男人,但說話沒有東北味,口音無限接近聿城本地人。不等韓飛鷺自我介紹,他猜出了來人是誰:「你是剛才給我打電話那人吧?呵,你還真找來了。」
他長相兇悍,但說話帶笑,還主動朝韓飛鷺伸出手。
韓飛鷺沒和他握手,拿出警官證放在他面前:「是我給你打的電話。不過我不是蔡敏敏的債主,我是警察。」他瞥了眼旁邊的沙發,「坐下聊兩句?」
年哥大名叫馮達年,不等警察詢問,就把自己身家背景報了個乾乾淨淨,還讓服務員擺上了一個豪華果盤還有一壺好茶。「二位警官想必是開車來的,那就嘗嘗咱們的茶。請請請,不要客氣。」
韓飛鷺覺得自己像進了山寨,被山大王熱情招待。他接過年哥遞過來的茶杯,意思性地抿了一口,道:「我們來找你是想了解一些蔡敏敏的事。」
年哥:「哦哦,這婊.....這姑奶奶借高利貸了?」
這茶的確不錯,韓飛鷺吹散表面的茶葉又喝了一口,「她死了,就在前天你把她送回家不久之後。」
噹啷一聲,年哥失手打翻了杯子,茶水順著桌沿往下淌。
韓飛鷺看他一眼,扶正水杯,側過頭遞給顧海一個眼神。
顧海會意,問:「方便借用衛生間嗎?」
年哥叫來服務員領他去衛生間,粗手粗腳地擦乾桌子,「這他媽......怎麼回事兒啊?」
韓飛鷺略過了蔡敏敏的死因,問他蔡敏敏14日當天的行蹤。年哥道:「她就正常來上班啊?」
韓飛鷺:「我看過她和你的聊天記錄,你讓她晚上11點參加什麼宴會?」
年哥:「對對對,是我們老闆的生日宴。那可是好事兒啊,只要她來了敬杯酒,我們老闆就大把大把地發紅包。本來沒她的份兒,但是她最近缺錢用,求我讓她參加。我就答應她了。」
韓飛鷺:「她在宴會上都見到了什麼人?有人騷擾她嗎?」
年哥抓著頭皮回想好半晌:「這我真記不清了,那天晚上人太多,我一直在後面忙活。沒留意她都跟什麼人打交道。」
韓飛鷺:「是你把她送回家的?」
年哥:「是啊,她喝多了,我就把她送回去了。」
韓飛鷺仰頭環視四周:「監控開著嗎?」
年哥:「現在開著,但是14號那天關了。」
韓飛鷺眼睛往下一睨,猛地盯緊了他:「為什麼關監控?」
年哥被他盯得有點心虛:「是我們老闆的吩咐,那天晚上他請來很多人,裡面有明星也有身份比較敏感的人。這些人擔心有視頻流傳出去,對自己影響不好。所以當天監控就沒開,而且參加宴會的人都不允許帶手機進來。」
韓飛鷺琢磨片刻,暫時接受這一緣由,又問:「里里外外的監控都關了?」
年哥:「對,我們這棟樓的監控全關了。」
韓飛鷺擱下茶杯,站起身環視周圍,來回走了幾步,驀然站住腳步,垂眼看著年哥:「你知道蔡敏敏吸毒嗎?」
年哥像是被什麼噎住,好一會兒沒說話,慢慢露出心痛的表情:「我知道。」
韓飛鷺眼神微寒:「你知道?」
年哥:「有一次她在店裡毒癮發了,當著我的面吸那玩意兒。我問她,她就承認了。還說已經吸了好一陣兒,戒不掉了。」
韓飛鷺:「那你知不知道她的毒品是從哪兒來的?」
年哥忙道:「這我不知道啊。警察同志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們店裡可不興這個!我們不黃不賭不毒,絕對遵紀守法!」
韓飛鷺沒等他說完就走開了,在吧檯前來迴轉悠。年哥緊張兮兮地跟在他,韓飛鷺每看過一個地方,他都再看一遍。韓飛鷺走著走著停下了,在一張吧凳上坐下。年哥以為他想喝點兒,便大聲吼道:「李文杰!」
一個穿白襯衫黑馬甲的男人掀開兩道帘子走進吧檯,他很面嫩,像個剛出校園的高中生,用手捋著亂糟糟的頭髮,低著頭怯弱道:「年哥。」
韓飛鷺定眼瞧他,發現他左臉顴骨腫起來一片,右眼眼眶泛著烏青,肩膀上沾了污漬,像是剛在地上滾過,又被揍了幾拳。
年哥罵道:「看你那鬼樣,一個大小伙子整天哭哭哭,趕緊把臉上馬尿擦乾淨調杯酒。」
李文杰用袖子擦了把臉,向韓飛鷺問道:「這位大哥想喝什麼?」
韓飛鷺道:「我不喝。你是調酒師?」
不等李文杰答話,年哥便趕人:「大哥不喝你就滾吧,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哭,我把你眼珠子摳出來!」
李文杰大氣不敢出,避貓的耗子似的又溜走了。
他走後,年哥恨鐵不成鋼道:「這小子沒尿性,被蚊子叮一口就哭半天。」
韓飛鷺意有所指道:「他臉上那些傷可不像是被蚊子叮的。」
年哥裝糊塗,嘿嘿笑,不接話。
韓飛鷺又把話題拐回蔡敏敏身上:「你剛才說蔡敏敏缺錢?」
年哥:「對,她不缺錢也不會來我們這兒上班。」
韓飛鷺:「她借誰的錢了嗎?」
年哥:「她借了網貸,其他我就不知道了。」
顧海回來了,走到韓飛鷺身邊,和韓飛鷺碰了下眼神。韓飛鷺又向年哥問道:「當天參加宴會的人,你列個名單給我。」
年哥叫苦:「哎呦,人來人往雜七雜八的,我真記不全——」
他沒說完,韓飛鷺的目光朝他斜刺過去,他當即把嘴一閉,禁聲了。
韓飛鷺道:「你記得幾個說幾個,一個都不說可不行。」
年哥便道:「有那個,那個那個最近很火的女團、榕下集團的公子馮洋、萬恆集團的二少爺周頌、一個叫咪咪的網紅、還有——」
韓飛鷺冷不丁地打斷他:「你剛說誰?周頌?」
年哥:「是是,全場就他一個帶手機進來的,我記得倍兒清楚。」
韓飛鷺立即想起14號深夜他接到周頌的電話,周頌什麼都沒說,只讓他去廣林路接他。他到時周頌已經倒在路邊不省人事,後來他把周頌送回家,照料周頌一整晚。他知道周頌喝多了,但不知周頌是在什麼場子喝的酒。現在通過年哥之口,才知道周頌又和一件命案扯上了關係。
從夜總會出來,已經傍晚了,太陽正在下沉。韓飛鷺看了眼墜到大樓腰線的太陽,道:「讓雪橙調出14號當天這條街所有的監控。傳天上人間的老闆去局裡做筆錄,我要知道當晚都有什麼人參加過他的生日會。」
顧海一一記下,道:「我剛才去衛生間搜了一遍,沒有從垃圾桶和犄角旮旯里找到吸食毒品、服用違禁藥的痕跡。」
韓飛鷺意味不明地冷笑一聲:「可能是他們做的夠乾淨。或者知道我們會過來,所以提前打掃過。」
他們走得是側門,也是當天參加聚會的客人進入夜總會的通道。韓飛鷺問:「除了正門和側門,還有其他出口嗎?」
顧海:「剛才我檢查了一圈,還有一個後門,在配餐室和廚房後面。」
他們繞夜總會走了半圈,找到了朝向一條暗巷的廚房後門,這條巷子擺滿了垃圾桶,夜總會後門就在一排垃圾桶之間。兩人走進巷子,看到幾個男人把剛才那個名叫李文杰的年輕調酒師擠在牆邊兒,像是在向他逼問什麼。
「倉庫鑰匙在你身上,你說你不知道?」
「芝華士少了整整一箱,你小子膽子夠肥啊。」
「前天晚上你鬼鬼祟祟,在後門進進出出好幾趟,以為我沒看到?」
「不想在這兒幹了就直說,用不著上趕著找死。」
李文杰小聲說了句什麼,幾個男人哈哈大笑,一個花臂男人左右開弓扇了他兩巴掌,把他扇得暈頭轉向跌倒在地。
韓飛鷺呵道:「你們在幹什麼!」
花臂男人認出韓飛鷺和顧海是剛才馮達年招待的警察,向另外幾人說了句話,幾個男人扭頭就進了後門。
顧海走過去把李文杰扶起來,見他傷得不輕,問他需不需要去醫院,李文杰捂著臉直搖頭,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韓飛鷺問:「他們為什麼打你?」
李文杰抹把眼淚,什麼都不說。
韓飛鷺覺得他太軟弱,道:「下次再挨打,你可以還手,這叫正當防衛。」
李文杰還是什麼都不說,蔫頭耷腦地進了後門。
離開巷子,兩人回到停車的路邊,顧海問:「現在去哪裡?調查蔡敏敏的毒品來源嗎?」
韓飛鷺:「把現場的毒品樣品送到禁毒支隊,他們可能知道這批貨的來源。」
顧海:「好。」
韓飛鷺看看手錶:「你回隊裡安排,我再去找個人。」
傍晚六點多,身穿職業裝的男男女女們從寫字樓中魚貫而出。周頌和幾名同事走出大樓,同事們要去某日料店聚餐,田馨邀他一起,他以和朋友有約在先婉拒。
和同事們互道再見,周頌轉過身的瞬間已經卸掉了臉上的微笑,有些疲憊地解開了西裝扣子。突然聽到一聲口哨,他抬頭一看,在人行道邊上看到了韓飛鷺。他解著西裝扣走過去,「你還真來了?」
夕陽刺眼,韓飛鷺戴上了墨鏡,本來臉上沒什麼表情,近距離看到周頌的臉時,他翹起了唇角:「臉怎麼回事?」
周頌早上才挨了打,臉還沒完全消腫,他皮膚過於白皙剔透,被蚊子叮一下都分外明顯,更別說一整個巴掌印了。他知道韓飛鷺不是在關心他,多半是想看他笑話。他脫掉西裝外套,用手指勾住衣領,把外套甩到背後抗在肩上,慢悠悠地往前踱步:「不是你打的?」
韓飛鷺走在他身邊:「我什麼時候打你了?我這兩天都沒見你。」
周頌:「不是這兩天,是你送我回家那天,第二天我一起床就看到臉腫了,我還以為是你打的呢。」
韓飛鷺邊笑邊磨後槽牙:「我好心好意送你回家,累死累活照顧你一晚上,你不感謝我就算了,還冤枉我打你。碰瓷兒碰到警察身上來了?」
周頌雖然疲憊,但很樂於和他抬槓:「我碰瓷?碰瓷的另一層含義是訛詐。我訛詐你什麼了?虧你還是警察,沒憑沒據說我訛詐你,你這種行為叫誹謗、叫誣告、懂嗎你?」
韓飛鷺被他氣笑了:「好好好,我不懂,你懂,你最懂。咱這是去哪兒?」
他們一邊說一邊走,不知不覺走到了人流如織的步行街。周頌往周圍略看了看,很快挑中路邊一間火鍋店,抬腳就過去了,「大晚上當然是要吃飯了。」
韓飛鷺站在人行道上朝他喊:「我有正事兒找你,沒工夫陪你吃飯。」
周頌沒回頭,迆迆然往裡走:「才不管你呢,反正我要吃飯。」
韓飛鷺沒辦法,只能跟進去,周頌撿了張靠窗的位置,點了番茄鴛鴦鍋,劃拉著菜單說:「想吃什麼自己點,我請客。」
韓飛鷺:「你請?」
周頌:「就當報答你送我回家,還留下照顧我。」
韓飛鷺笑道:「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我真沒時間陪你吃飯。問你幾句話我就走。」
服務員很快端來鍋底和菜品,除了一盤豆腐和一盤寬粉,其餘七八盤子全是鮮切的牛肉。周頌一股腦下了兩盤牛肉,涮著肉說:「你隨意,我也沒奢望韓大警官能力排要務、撥冗而出陪我吃頓飯。」
韓飛鷺道:「你少陰陽怪氣,你壓根兒就不缺我這一個飯友。」
周頌沒滋沒味地笑了一下,道:「是麼。」
韓飛鷺從手機里調出蔡敏敏的照片:「你看看這個女孩兒,那天晚上你有沒有見過他?」
周頌瞅了一眼:「哪天晚上?」
韓飛鷺:「14號晚上,天上人間夜總會。」
周頌:「那天晚上人太多了,我只記得陪我喝酒的那幾個女孩兒,其餘人一概沒印象。」
韓飛鷺稍稍正色:「你認真想想,這女孩兒今天被發現死在家裡,我得查明白她的死因。」
周頌無言夾出來幾筷子牛肉,又往盤子裡倒了點麻醬,才說:「我真沒見過她,我除了和女孩子們喝酒就只去了一趟衛生間,從衛生間出來我就走了。不過我倒記得一件別的事,但是和她應該沒什麼關係。」
韓飛鷺:「你說說看。」
周頌便道:「潘少傑,也就是天上人間的老闆,他想賣掉他家裡一塊地,這些天一直在爭取一個大股東。14號晚上,大股東也被邀請參加宴會。我去衛生間的時候聽到潘少傑和人在裡面說話,內容大概就是想辦法讓大股東在合同上簽字,無論用什麼手段。」
韓飛鷺:「手段?他們用了什麼手段?」
周頌翹起唇角,臉色訕訕的:「一個尋歡作樂的場合,幾個掂權弄貴的人,什麼手段不能有?」
他把話說到這份兒上,韓飛鷺自然也明白了,「蔡敏敏參與了?」
周頌神色冷淡許多:「不知道,別問我,至少我沒參與。」他臉上寫著明晃晃『我不高興了』五個大字。
韓飛鷺看他一陣子,道:「你可真是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周頌停下筷子,抬起眼皮子看著他:「我還敏感多疑小心眼兒,管得著嗎你?」
韓飛鷺點點頭,表示對他自我評價的認可,「還很矯情。」
周頌瞪他,瞪著瞪著突然忍俊不禁笑了出來:「怎樣?看不慣我就直說,我保證再不搭理你。」
韓飛鷺假惺惺笑道:「不敢不敢。你都長成這樣了,怎麼會有人看不慣。」說著,他拿起筷子把鍋里煮熟的牛肉一股腦全撈出來,「你剛才說聽到潘少傑和別人說話,這個人是誰?」
火鍋店裡冷氣不足,鍋底又直冒熱氣。周頌散著頭髮,頸窩裡全是汗,他把頭髮抓起來,拿手在頸窩裡扇風,「不知道。」
韓飛鷺以為他還在鬧脾氣,便道:「我說實話,你這張臉,絕大多數人看了都嫌丑,看不慣你。但是我打小就眼瞎,審美尤其差,所以我看著很過得去。我看你比看王祖賢都順眼。」
周頌先笑,笑夠了才說:「我真的不知道。當時我喝多了,沒聽清楚,不知道和他說話的人是誰。」
韓飛鷺:「大股東是誰?」
周頌:「好像叫廖雲濤。你自己去問潘少傑吧,我不想夾在你們中間攪和。也別和他提起我,就說你從別的地方知道他正在賣地。」
韓飛鷺:「你跟潘少傑認識?」
周頌:「我們認識很多年了,算是髮小。」
韓飛鷺終究沒能吃完這頓飯,接到顧海的電話就走了。
周頌透過窗戶往外看,外面天色漸暗,路燈已經亮起來了。他一個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然後拿出手機撥出一個號碼,但是沒人接,再打,就被掛斷了。
周頌放下手機又往窗外看,眼看著天就要黑了,他似乎不能在天黑之前回到家。既然如此,索性再耽擱一會兒。他結了帳,走出火鍋店,在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說出一個小區的地址。到了小區門口,他讓司機往裡開,直到停在一棟單元樓前才下車。
他站在單元樓前,拿出手機核對自己收到的消息,確定是這棟樓沒錯,然後穿過公區大堂,乘電梯上樓了。電梯在23樓停下,這是個一梯三戶的樓形,最東邊的2301就是他的目的地。他走過去準備按門鈴,卻發現房門沒關緊,從門縫漏出一條光拖在地上。他輕輕推開門,客廳里沒人,他叫了聲:「蘭嵐。」
沒人應他,但是屋裡的燈全都亮著,臥室的門也開著。周頌又往裡走,高聲道:「蘭嵐,我是周頌。」
客廳里還是很安靜,臥室方向卻突然響了一聲。他慢慢走過去,將半掩的臥室門推開,一個人突然衝出來,狠狠撞在門框上。周頌忙後退一步,驚訝地看著那人:「劉勤?」
這人是劉勤,前兩天去天上人間找過他。此時劉勤滿身鮮血,胸前插著一把美工刀,雙手無力地抱著門框,身子一點點往下滑:「救救我,救我——」
他摔到地上,用力睜大雙眼看著周頌,但氣息微弱,失血過多,如果不儘快送醫院,他很快就會失血而死。
周頌忙拿出手機撥出120,但是等待電話接通的短短几秒鐘內他的心驚很快褪去,恢復了冷靜......突然,他掛斷電話,低頭看著地上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劉勤,眼睛裡是詭異的冷靜。
劉勤快死了,是誰幹的?蘭嵐嗎?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快死了。看著即將死去的劉勤,周頌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希望劉勤消失。此時此刻,劉勤即將死在他面前,他要阻止自己的願望成真嗎?
不,他不應該阻止劉勤去死,他非但不應該阻止,更應讓劉勤快點去死,比如把劉勤胸前那把刀狠狠往下一按,插進他的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