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童年

  在很多小孩記憶中，小時候所處的環境總是很大，可是當江辭舊回憶起那個小房子，只覺得那裡很小很小，空氣中的灰塵味仿佛充斥著房間的每一個角落……他第一次進去，是被尹秀語親手送進去的。

  江辭舊記得當時自己拒絕呆在裡面，所以瞅准尹秀語離開的空隙緊跟上去。

  

  尹秀語很生氣，質問他：「你跟著我做什麼？跟過去破壞我的新家庭？開什麼玩笑？我倒數三個數，自己走回去！」

  江辭舊固執的搖了搖頭，對於當年的他，那個黑暗小房子裡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他不知道自己要進去待多久、明天要如何？

  他只有種絕望感，這源於他的年幼與弱小，他恨不得從未出生，也好過這種無能為力、毫無幸福、看不見邊界的無聊未知生活。

  尹秀語怒了，拽住他胳膊狠狠往裡一扔。

  江辭舊便摔在小房子的水泥地上，他膝蓋上的痛感告訴他——他流血了。

  他一回頭，便見尹秀語居高臨下地擋住了大門。

  尹秀語緩緩蹲下來，伸手捏住了他的脖子。

  江辭舊感覺她手上的力量在一點點收緊，他感到窒息。

  忽然，尹秀語鬆開了手，瞪著他，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她深深吐出一口氣，匆匆轉身離開、鎖上了小房子的大門。

  這就是江辭舊第一次去京城，而在這之後，尹秀語很長一段時間沒出現。

  尹秀語是不可能給他做飯的，只有一個保姆每天會給他送一些吃的，直接從那個小房子的正門狗洞處遞進來。

  有時候保姆會忘記給江辭舊送飯，他便只能餓肚子。

  那時候，他對黑暗、狹小的空間厭惡極了。

  唯一讓人欣慰的是，小屋子的客廳有個被遺忘的書櫃，應該是這個房子的前主人留下的。

  白天，他就坐在窗台旁邊看書，晚上，他躺在沙發上睡覺……其實客廳旁小房間有床，但只是個床板，並不如沙發睡得舒服。

  再往後，他到了讀書年齡，開始讀小學，這對江辭舊是個好消息，他再也不用被鎖在那個小房子裡。

  尹秀語給他找了個就近的普通小學，這裡包早餐和午餐，所以從這之後，給他送飯的保姆也不再來了。

  他很討厭回那個小房子，白天就呆在教室，中午吃了飯和下午放學後就待在小學後門的一個竹林里看書。

  這樣的日子一直過了很久，直到他輪到江子檎撫養，他便轉學回榆城……

  江辭舊當然不會告訴沈新雪自己小時候差點被尹秀語掐死，這種話會嚇到她，他大致講了下自己在這邊獨自讀小學的經歷……

  「……那時候只有每次被送到京城，或者要離開京城時能見到尹秀語，但有時候也見不到，除此之外，她沒帶我見過任何尹家的親戚。」江辭舊如此說道。

  「原來如此……」但沈新雪更在意江辭舊提到的小時候那個房子，「你很討厭黑暗狹小的房子？怎麼以前沒聽你說過？我明白了！難怪你高中之後老是喜歡在校園小樹林裡面看書！」

  「小時候很討厭……」江辭舊到底還是承認了，「但現在其實還好。」

  他沒有幽閉恐懼症，隨著年齡增長，那個給小時候的他帶來絕望感的房子早就困不住他，他僅僅是討厭而已。

  「……」沈新雪觀察者江辭舊的臉色，「你現在看見她，不影響你了嗎？」

  江辭舊微微一笑：「新雪，早就不影響了。」

  他已經記不清具體是從何時開始，那些過往的陰霾消散地一乾二淨。

  現在的每一天，他其實都很輕鬆、很開心，這是和前面十幾年完全不一樣的體驗，以前他總覺得人生虛無，唯一有點意思的只有知識，可是有時候就算研究著那些未知的知識也覺得無聊……所謂求知，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樣呢？這個世界變好與變壞，與他有什麼關係呢？

  可是，只要在沈新雪身邊，他覺得很踏實，心都有了依靠與牽絆。

  他年幼讀書時讀到書上說——人活在世上是需要牽絆的。

  那時候他對所謂的「牽絆」不屑一顧，也不覺得自己會牽絆誰。

  現在他卻很確定，自己已經有了牽絆之人。

  「不影響就好！」沈新雪保證到，「那個女人以後不來找你就算了，再來，我還趕走她！我會保護你的！」

  江辭舊忍不住笑出聲：「謝謝，新雪，還好你會保護我……你剛才和她提到了結婚……你已經想那麼遠了嗎？」

  「咳咳咳！」沈新雪轉過視線看別處，「這個……主要是氣勢不能輸！」

  她臉色紅了個徹底。

  這戀愛才開始談，她就提到了結婚，是有點太遠了。

  誰知，江辭舊同樣臉紅紅地說：「新雪，你提到這個其實我很高興，因為我也想和你一直一直……走下去，無論我們之間以後遇到什麼，我會盡我所能克服一切困難，時間會證明我的心意。」

  沈新雪每次一看他臉紅，自己心裡的尷尬和害羞瞬間就能緩解個大半。

  她看著他表情，忍不住說：「阿辭，你太可愛了……」

  「可愛？」江辭舊愣住。

  沈新雪忽然轉身，踮起腳，快速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可愛！」

  兩人一路聊天，到現在已經是學校範圍。

  她親完就想跑路。

  可惜，這次，沈新雪卻沒跑掉。

  江辭舊除了被她親了那一瞬間的怔愣，隨後眼疾手快地抓住她手腕，拉回來禁錮在懷中：「這次，你又想親完跑？」

  「……」沈新雪心臟都要跳出來，她覺得自己臉上肯定已經紅的一塌糊塗、不像樣子，強撐著問，「那你還要怎樣？」

  江辭舊胳膊收緊，半摟著她往旁邊巷子一拐。

  這是校門口附近副食店旁邊的巷子，外面被副食店的店主用各種商品擋住，光線有些暗沉。

  沈新雪的背靠在巷子的牆壁上，她一抬頭便看見江辭舊近在咫尺的俊顏，兩人間的呼吸都隔得極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