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心理疏導

  江衍感覺到鍾鯉的推拒，意識陡然歸位。

  其實不止鍾鯉被突然的相遇戳到情緒，江衍看見鍾鯉的瞬間也是有些難以自持。

  分開兩個多月，他趕路，訓練，剿匪，同樣忙的腳不沾地。兩人像是不約而同似的，選擇用同樣的方式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江衍放開鍾鯉的胳膊，克制地笑道：「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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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完故作自然的轉過身去和師弟們寒暄起來。

  看到有師弟受傷，江衍心裡一緊乾脆又把所有人都檢查一遍，發現大多都是小傷後才徹底放心。

  跟在後方的兵卒也到了近前，江衍便帶著他們去看那群土匪的情況，邊看邊補刀。補完刀又要清點一遍數量，確定沒有漏網之魚。

  鍾鯉看他們乾脆利落補刀的樣子，腦子一抽問道：「你把他們又捅一遍，我們還能去領賞銀嗎？」

  水千雲聞言忍不住捂住額頭呻-吟了一聲。

  江衍和那群兵卒提著刀愣在當場，他們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解決土匪本來就是他們的任務，根本沒有賞銀。現在被別人完成了，竟然也沒意識到賞銀這回事兒。

  鍾鯉問完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又把心裡話說出來了，尷尬笑道：「沒事，你們繼續……我開玩笑的，呵呵……」

  江衍輕笑一聲，回頭對著手下說：「繼續清點吧。」

  說完又走回鍾鯉身邊，安慰道：「別擔心，等回去後我把事情回報給侯爺，跟他申請一下賞銀。」

  鍾鯉擺擺手：「不用了，不用了，我真是開玩笑的……」

  等兵卒那邊清點完，割下土匪們的左耳朵裝進一個沉甸甸的布袋裡，那布袋散發著腥臭的氣息，想來裡邊的其他耳朵已經放的時間不短了。

  江衍組織兵卒和護衛們把這些土匪的屍體拖進樹林裡掩埋。

  半個時辰後，他們終於一起踏上了去臨幽府的路。

  此地距離臨幽府也就一天半的路程，又被江衍清洗過一遍，安全方面已經不用過多考慮。

  他們的隊伍也愈發龐大，浩浩蕩蕩的像是皇親貴胄出行一般。

  鍾鯉放下車窗，不由咂舌：「這陣仗還真是第一次看到。」

  水千雲用麻布沾著水，和銀寶一起擦另一個車窗上的幾滴血跡：「誰不是呢？我還是第一次見這麼多死人……」

  鍾鯉：「……能不能別哪壺不開提哪壺？我真的剛忘一會兒……」

  「現在不提，你晚上更睡不著。沒聽說過嗎，碰見重大人身傷亡事故，都需要做心裡疏通，我是在幫你……堵不如疏，懂嗎？」

  水千雲確定血跡已經擦乾淨後，直起身，拍了拍鍾鯉肩頭示意她看陳大丫。

  鍾鯉轉頭一看，小丫頭一臉呆滯，目光空洞的厲害，顯然沒聽她們在說什麼。

  鍾鯉回想了一下，這丫頭好像從哭完就沒再出過聲，別真的應激障礙了吧？

  「大丫？大丫！」鍾鯉推了推陳大丫的肩膀，「你怎麼了，說句話呀？」

  陳大丫被叫回神，看三人都盯著自己，撇著嘴又哭了起來：「嗚嗚嗚~我殺人了……」

  銀寶見她這樣，再次抱著她一起大哭出聲。

  鍾鯉想安慰一下，被水千雲攔住了：「讓她們哭吧，咱們沒有直面殺人的感覺，體會不到她們的想法，哭一哭釋放一下也好。」

  那時水千雲躲在車裡，鍾鯉只來得及給那土匪大腿紮上幾刀，致那土匪死亡的確實是兩個小丫頭……

  鍾鯉愧疚的不行，若不是她放鬆警惕冒出頭問那護衛問題，說不定還沒這回事兒。

  水千雲看出她在想什麼，攔住她的肩膀安慰：「這不怪你，我也以為甩脫那些人了，要不是我逞能去看說不定咱們都沒事兒呢？」

  鍾鯉抱住水千雲的腰：「誰也不怪，怪就怪那些人為什麼非要搶劫！」

  「對，所以銀寶大丫，那些人的死完全是咎由自取！若是他們不動搶劫的心思也就不會被咱們殺了……而且你們可是做了件懲奸除惡的大好事啊！仔細想想，他們死了以後，多少人不用受他們迫害，你們可是間接救了好多人的命！」

  水千雲趁機對兩人疏導道。

  「真的嗎？」陳大丫和銀寶淚眼汪汪的看過來。

  「當然是真的！你們是懲奸除惡的大英雄！土匪死了，這條路上的行人就不用再承受被搶劫的危險，你們真的救了很多人的命！」

  鍾鯉突然意識到，水千雲這是在給兩人進行心裡疏導。

  先讓她們正視這件事的結果，再告訴她們自己的行為是正義的，既保護了自己也保護了別人。土匪搶劫威脅到無辜人的安危，她們殺掉他是迫不得已，是道德，是最大的善，更是義不容辭的正義！

  陳大丫和銀寶顯然聽進去了，眼裡明顯沒了那種自己殺人了的惶恐。

  接下來就是儘量讓她們忘記那些血腥的畫面，這很難辦，鍾鯉和水千雲也有這種困擾，這些畫面只能自己在心裡慢慢平復，就像她們之前被謝二娘綁架那次一樣，時間長了也就慢慢忘了……

  幾人說完話沒一會兒，江衍便敲響了車窗。

  「阿鯉。」

  鍾鯉掀開車窗：「怎麼了？」

  江衍遞進來一個油紙包：「剛才聽見你們在哭……嚇著了吧？我這裡有些飴糖，你和她們分一分。吃點甜的心情好，這還是你說的……」

  鍾鯉接過油紙包，捏了一下，裡面有幾粒大小不一的糖塊兒：「你出來剿匪還帶糖？」

  「嫂子！他搶的我的！」江衍身後一位年紀不大的小護衛把頭湊過來，委屈地喊道。

  鍾鯉笑了：「欸，快還給你，嫂子可不搶小孩兒的糖。」

  「……」小孩？身強體壯的小護衛一張圓臉皺起來，「我不是小孩兒，我都快十五了！這糖本來就是想給車裡的妹妹吃的，師兄他搶我功勞！」

  原來如此……

  鍾鯉沖他晃了晃紙包：「放心，我會給大丫說清楚！」

  這一路上，大丫和幾個小護衛沒事就爬樹捉鳥，撿柴打兔子，玩的很盡興。幾個小哥哥確實喜歡給她買糖吃。

  小伙子咧嘴一笑，完全不顧自家師兄的黑臉：「還是嫂子最好，謝謝嫂子！」

  鍾鯉放下車窗前看見江衍憋悶的眼神，險些沒笑出聲。

  幾人分吃了糖果，心情果然好了些。

  太陽落山前，她們終於走到了屬於臨幽府管轄的地域。

  投身到客棧痛痛快快洗了個熱水澡，鍾鯉和水千雲相互依偎著睡著了。

  第二天下午，她們的車隊終於抵達了臨幽府城的大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