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核心力量

  蘭州是一座危城。

  在張家園知曉那場著名的地震即將到來的時候，他就知道蘭州就是一座危城。

  導致這座城市成為危城的原因並不在於城池底下的地質變化，更多的在於蘭州這座城裡的人，他們的人心不好，才導致這座城市的地基變得不那麼穩固。

  老龜世界是老龜創造出來的。

  然而這座城市並非是由各種穩固的物質構成，而是老龜那宛若實質的想法經過時間的洗禮之後慢慢形成的。

  張家園的原生世界是真實的，是由各種可以解釋的通的物質構成，所以，那個世界出現了地震海嘯一類的災難也是因為支撐世界結構的物質發生了位移，以及各種變化之後形成的，是可以解釋的通的。

  老龜世界既然是在老龜腦海或者其餘的什麼地方的思想形成的，那麼，構成這個世界的主要物質就應該是——人心！

  人心構成的世界變化會非常得快，因為一念之間就會發生很多的變化，如果這個世界也能擁有一個極為有效的管理團體，那麼，這個世界絕對不會比現實世界差那麼多。

  想想也對，人心才是最難以把握的物質。

  顧道人有揮揮手就改變大河流向的力量，說說話就有讓烏雲，閃電，暴雨降臨的威力，但是，在面對張家園這個幾乎是實體性質來到他面前的人，他能用的手段很少，只要張家園的心跟他沒有連在一起，他就拿張家園沒有辦法，除非他的肉體力量可以超過張家園。

  

  離開蘭州城的時候，大河河水正在倒流。

  而那些在河邊討生活的人，卻似乎對這樣的場景並不是很在意，羊皮筏子依舊在河面上漂流，有一些羊皮筏子上甚至傳來了滿含情色意味的歌謠。

  吃飽飯，然後再繁殖，就該是這群人最大的希望，而張家園知道，僅僅有這兩種欲望，還不足以支撐一個世界的發展。

  就像放羊人的孩子，被人問起來的時候說最大的夢想就是娶媳婦，娶了媳婦之後幹什麼呢，生娃，生娃之後幹什麼呢？——放羊！

  這種幾乎是往復循環式樣的低水平發展，想要讓世界變得精彩起來，那就非常難了。

  顧道人很早以前就是一個神棍，而這個人偏偏對這個世界的話語權最高，社會發展這種事只要跟妖魔鬼怪沾上邊，基本上就完蛋了。

  如果有大量的資源還好說，如果沒有，發展社會難度這麼高的事情基本上就不是他這種神棍能做到的。

  在這種事情上，張家園是有理由鄙視顧道人的，所以，在面對這個老成烏龜一樣的男人的時候，他很少給好臉色。

  真的，憑藉一己之力拖累整個世界，卻毫無悔意的人，存活的價值很低。

  張家園離開蘭州城的時候，張艷紅站在城門口送她，這個女人有病，居然還穿著那一身紅色的嫁衣，明明給顧文亭連孩子都生了，卻含情脈脈地瞅著張家園，很像是一個羞澀的新媳婦。

  王桃子騎在一匹馬背上，手裡拿著一面更大的鏡子，自從變漂亮之後，這個女人就鏡子不離手，她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此刻的容貌能不能持久保留下來。

  「你又睡了張艷紅是不是？」

  「沒有，不可能，你不要胡說。」

  王桃子鄙夷地看著張家園道：「你還是不是男人？睡了就睡了，我又不會告訴田柔，你害怕什麼，就你現在的樣子，看著就是一個讓人噁心的渣男，還敢說自己是清白的？」

  張家園梗著脖子道：「沒有的事情。」

  王桃子瞅著張艷紅豐滿的快要爆炸的身體，舔舔嘴唇道：「說真的，這種女人連我這個女人看了都想稀罕一下，你一個渣男真得能忍耐得住？」

  張家園道：「還好。」

  顧道人看了看張艷紅，就對張家園道：「連世界都是不同的，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不能做的。」

  張龍川也很想看看這個女人生出來的孩子是一個什麼模樣，考慮到兒子的顏面，就抓了一把大板瓜子自顧自地嗑了起來。

  「黃河倒流的事情你們不關心，倒是關心起我有沒有睡女人這件事。」

  顧道人笑道：「黃河本來就是流淌來，流淌去的，這有什麼不對的嗎？」

  張家園低頭想了一下道：「黃河之水天上來，奔騰到海不復還。」

  顧道人笑道：「老龜世界遠沒有你想得那麼大，黃河水只有這麼多，如果不斷地往大海里流淌，很快，這條河就沒水了。」

  顧道人的一番話讓張家園想起了自己以前擁有過的一座玩具雪屋子，那座玩具屋子被玻璃覆蓋，只要按動開關，就會有風把那些貌似雪的泡沫吹起來，還會有美妙的音樂，只是，那座雪屋子實在是太小了，就像是一小段被截取下來的雪景。

  看樣子老龜世界也是這樣的……

  其實這樣也不錯，黃河順流的時候那些羊皮筏子帶著貨物去下游，黃河倒流的時候，羊皮筏子再把下游的貨物帶回蘭州，該是一門不錯的生意。

  只是自從張家園知曉這個世界的局限性之後，他就對老龜世界失去了最後的一絲尊重。

  這是一個對於現實世界來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碎片。

  時間對於這個世界來說好像也是相對的，從蘭州到龜城，騎馬要走兩天，可是呢，張家園一路上確實經歷了兩次日升日落，卻覺得時間是相對模糊的。他總覺得沒有經歷那麼長的時間。

  野狼對於回到龜城這件事非常地興奮，它熟悉這裡的每一道山峁，知曉這裡的每一處山溝，所以，當它爬上一座山樑高聲咆哮的時候，張家園的臉上就布滿了姨母笑，從這小狼嚎叫這一點就能看的出來，越是接近龜城，這裡的地理結構就越是穩固。

  假如這個想法可以確定的話，那麼，可不可以這樣認為，龜城裡應該有一個點，一個極度穩固的點，而這個點就應該是老龜世界裡的原點。

  這一次，張家園準備去尋找一下這個原點。

  龜城還是老樣子，只是少了張大嶺。

  張大嶺的老婆還在，沒有跑掉，在顧道人到來之後，還是很殷勤地伺候這一群人。

  看到張大嶺老婆紅撲撲的臉蛋，張家園確定了一件事，在這個世界裡，只要有足夠的食物，足夠的錢，武大郎跟潘金蓮確實可以產生美好愛情的。

  就在他們開始愉快地喝罐罐茶的時候，腳下的大地開始抖動了，房頂上的灰塵撲簌簌的落下來，張家園用袖子護住茶杯就隨著父親離開了房間。

  大地開始震動的時候是時有時無的，地面也不是全部在顫抖，而是像波浪一樣微微地起伏，一些土牆轟然倒塌，砸起濃厚的塵土，很多人從房子裡尖叫著跑出來，卻不願意遠離，就站在跟前瞅著自己的房子在顫抖。

  顧道人對張家園道：「快開始了，現在不過是一點前奏罷了。」

  張家園看著破破爛爛的房子在不斷地倒塌，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甜茶道：「大禹治水的時候都說，堵不如疏，地震是大地釋放能量的一種方式，你要是不允許大地釋放能量，讓這些能量不斷地蓄積，遲早有一天，我們會堵不住的，最後的結果是能量遲早會釋放，造成的危害也會更大。」

  顧道人的雙腳在如同漣漪一般起伏的大地上站得穩穩地，淡淡地對張家園道：「夸父爺爺開過天，女媧娘娘補過天，后羿爺爺射過日，大禹爺爺治過水，我們難道就不能化解這場地震嗎？

  你說的話可能有道理，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我們目前就做我們目前的事情，拯救目前的這些人，以後的危機自然有後輩人去化解，我們的力量就只能做這麼多，以後的人的力量說不定就足夠了呢。」

  張家園點點頭道：「你這話說得真的好有道理。」

  張龍川也對兒子道：「人活一時，就只能管一時的事情，不能想得遠，想得越遠，日子就越難過。」

  張家園再次點點頭，不管父親說得對不對，他都不準備反駁父親的話，反駁不反駁是一回事，遵照不遵照是另外一回事。這就是孝順。

  王桃子從開始就沒有參與到他們的談話中來，因為她知道跟顧道人與張龍川沒有什麼好說的，一旦說了，就是得罪人的話，不如不說。

  大地的顫抖很快就平息了，但是城裡面的人卻哭得更加大聲了，這場地震剛開始的時候烈度不強，只要是有兩隻腿的人都跑出來了，凡是跑不出來的大多是家裡的老弱病殘。

  張家園沒有辦法跟這些人產生共情，見自己的甜茶喝完了，就重新回到屋子裡，準備把茶缸子重新清洗一遍，好重新弄茶喝。

  新茶很快就煮開了，張家園喝到嘴裡的時候卻沒有滋味，瞅著院子裡的那尊銅質的玄武雕像問顧道人：「真的是玄武嗎？」

  顧道人所問非所答地道：「青龍，白虎，朱雀，玄武都是存在的。」

  「玄武只有一頭嗎？」

  「不知道，應該不止有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