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失去

  當天江霽帶著蘇聆飛回A市。

  蘇聆自從坐上飛機後，也不哭了，整個人都是呆呆的，眼睛失去了焦距，精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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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霽把她摟在懷裡，只是輕撫著她的後背，無聲地安慰著。

  下了飛機，他們是直接去的殯儀館。

  到了殯儀館門口，蘇聆停住腳步，她不敢進去，只是用力握緊自己的手，指甲死死陷入自己的肉里。

  江霽沒有說話，安靜地攬著她。

  過了幾分鐘，蘇聆才願意繼續往前走。

  有專人帶著他們進去。

  到了地方，蘇聆一眼就看見躺在床上了無生機的人。

  她腿發軟，江霽把她攙扶住。

  「媽媽，媽媽……」

  蘇聆小聲地念著，她挪動著腳步，一步一步往鄭婉的方向走去。

  直到走到鄭婉旁邊，看到那張熟悉的臉，蘇聆跪倒在地，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

  「媽媽，你怎麼了？」

  蘇聆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她的媽媽就這樣一聲不吭地離開了她。

  她撕心裂肺地哭著，邊哭還邊喊著：「媽媽，你醒過來好不好，我不能沒有你，不要離開我……」

  蘇聆從未感受到的心痛，在這一刻達到了極點。

  她的眼淚源源不斷地往外涌，眼睛紅腫地幾乎睜不開，手腳都止不住在顫抖。

  蘇聆哭到幾近失聲，到後來甚至暈了過去。

  江霽把她摟住，看著她被淚水黏糊的臉良久，然後把她抱起出去。

  在處理鄭婉身後事的那幾天，蘇聆仿佛沒了思想，所有事情都是江家去辦的。

  蘇聆身為女兒，承擔起披麻戴孝的義務。

  因為種種原因，鄭婉的身後事處理得十分低調，外界甚至不知道江太太逝世的消息。

  在下葬後，蘇聆都覺得一切很魔幻，她仍是不能接受鄭婉離開了她，那種感覺十分不真實，她好像被困進了什麼夢境裡，無法脫身。

  然而每天的噩夢醒來，那種強烈的失去感和心痛，都在提醒蘇聆，那是真的。

  她沒有媽媽了。

  蘇聆病了，反反覆覆地發燒，終日躺在床上，每天都被各種夢境折磨，嘴裡還念念叨叨的。

  她病的這些天，江霽也放下了手頭上的大部分工作，每天都守在旁邊照顧她。

  這天江霽難得有事出門，見的人是戚理。

  這次的事不管怎樣，戚家都是負很大責任的，自然得出來把話說清楚。

  這種事，戚理本來是要聯繫江浩明的，畢竟是他正牌太太，可江浩明如同人間蒸發，完全聯繫不上。

  因此他只能聯繫了江霽。

  到了地方，戚理見到人來了，立馬起來，說：「江總，來了。」

  「戚總。」

  江霽客氣一句，便在旁邊坐下。

  戚理也坐下，他雖輩分在江霽之上，可如今整個江家和江氏都是江霽在掌管，他自是不會怠慢。

  戚理一副惋惜的模樣，說：「江總，江夫人的事我也很遺憾，只是我家老爺子病重，非要說給我那死去的弟弟討個公道，才派了那麼多人去……不料發生了這種事，我們都不想看到。」

  江霽看向戚理，說：「殺人償命自是應當，可你們戚家動用私刑，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戚理連連點頭，說：「是，單看這事確實是沒處理好，我那侄子光啟孝順，就希望能圓了老爺子的心意，沒顧慮後果就派人……哎，他也是很後悔。」

  那晚的事，最先就是戚光啟的人圍捕的鄭婉，才引發了後續一系列的事。

  戚光啟試著聯繫過江家，可都被江家回絕了，這才求到戚理頭上。

  若純屬是戚光啟的私事，戚理可不會多花半點時間，可戚家還未正式分家，那晚的事戚理本人也插了點手，於情於理都得代表戚家出面。

  江霽未有多言。

  戚理見他沒有反應，便說：「江夫人去了，江董必定很難過，不知是否方便，我改天登門拜訪問候一下？」

  江霽說：「家父身子不見好，戚總的心意我代家父收到了。」

  戚理點頭，說：「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便打擾，只是，不管怎麼說，我二弟的這條命畢竟是喪在江夫人手中，如今江夫人去了，也算了結了這件事，我們戚家還是希望能儘快平息這件事的。」

  話說得很明白了，一命還一命，這事算了了。

  江家和戚家雖無生意上的交集，若真鬧起來，必定是一場大風波。

  江霽沉默片刻，說：「事已至此，多說無益，人都死了，我們倆家就此翻篇。」

  戚理十分贊同地點頭，說：「是，是，就是希望令尊不要過於傷心，保重自己身子才好。」

  江霽說：「戚總的話，我會代為轉答。」

  躺在床上差不多半個月的蘇聆，總算是能下床出房門了。

  她還是有點虛弱，緩慢地走下樓。

  李嫂看見她，趕忙上前扶著，說：「小姐，您怎麼下來了，有什麼需要我給您送上去。」

  蘇聆搖搖頭，說：「沒事，我就出來透透氣。」

  李嫂扶著蘇聆在沙發坐下。

  蘇聆拿著遙控器開電視，說：「李嫂，您去忙吧，我自己沒事的。」

  李嫂就怕蘇聆獨自待著會有什麼事，可她明顯不想有人在旁邊叨擾，李嫂猶豫了會還是離開去了廚房。

  蘇聆眼睛盯著電視，可她的心思並不在這上面。

  生病的這些天，她反覆夢魘，根本沒有辦法好好思考這整件事。

  鄭婉出事的原因，那天凌成就同她完完整整交代過了。

  說是戚家的老爺子令下面的人立即抓到殺害戚高的兇手，幾房人為了邀功，在天橋上圍捕鄭婉，交手間鄭婉不小心墜下天橋，而正巧有車子開過，才會導致人當場喪命。

  那裡是有監控的，蘇聆看了，可她看到鄭婉墜下的那瞬間，她沒敢往下看。

  此後的每個夢境裡，都有那副駭人的畫面。

  那時候人實在是太多了，場面也很混亂，好多雙手你推我扯的，甚至看不清楚鄭婉是怎麼被推倒的。

  而蘇聆很抗拒再去看，她接受不了。

  只要一想到，她就難受得想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