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公雞之死

  在轎子裡閉目養神的風初陽聽到聲音，猛地睜開雙眼，輕笑一聲，從袖子裡掏出了個什麼東西，往外遞了出去。

  風烈日愣了愣，正想接過，突然聽到風初陽道：「讓她拿。」

  雖然她沒有點名「她」是誰，但風烈日心領神會地看向自己身邊的大娘，朗聲道：「我姐要給你東西呢，還不快接過來。」

  大娘的臉色一僵，直覺風初陽給她的不是什麼好東西，但畢竟人家是主子，自己只是一個僕人，於是她只好緩緩伸出手，湊近轎簾。

  在摸到風初陽給她的東西時，她下意識想要尖叫，但她剛才已經出過一次丑了，要是再出一次，結果會怎麼樣誰也不知道，但是想也不可能美好。

  她咽了一口唾沫，將嘴裡的恐懼壓下，慢慢收回手，下意識低頭看了一眼。

  這一看，她可是真忍不住了，大叫一聲，將手裡的東西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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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巧不巧的，她扔的方向正是人最多的地方。

  有人眼尖，在看清那東西的模樣後，大喊一聲「死老鼠！」嚇得人群像潮水一般往後散開。

  議論聲四起，「這隻老鼠好像剛死不久，身體還是軟的呢！」

  「咦，好噁心，還是用刀割的，這肯定是哪個看不慣風家的人幹的！」

  「說不定是看不慣蘇家，誰讓他們家有錢呢！」

  「……」

  風烈日也被嚇住了，但他第一時間不是往後退，而是護在風初陽的轎子前，低聲問道：「姐，你沒事吧？」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那隻死老鼠正是由風初陽遞給大娘的，也不知道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導致風初陽做出這樣的舉動。

  風初陽的聲音輕輕柔柔的，聽上去一點也不像受到驚嚇的樣子：「沒事，這隻老鼠也有些太不懂事了，在別人大喜的日子作妖，不是找死嗎？」

  不知道風烈日有沒有聽出來，總之大娘是聽出來了風初陽話里的威脅之意，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殘留的血跡，一個激靈，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來的行程順利了許多，一直到風初陽走下轎子，迎親隊伍里都沒有再出什麼紕漏。

  不過這並不代表惡作劇結束了。

  風初陽垂眸看著自己腳邊的火盆，或者說，火缸，陷入了沉思。

  做這些事的人很下得了手，缸里放的都是易燃的樹枝，上面還澆了油，火焰沖天，幾乎要與風初陽等高。

  旁邊的人像是看熱鬧不嫌事大似的，一個勁兒地催促風初陽。

  「新娘子快走啊！別耽誤了吉時！」

  「就是啊！跨火盆啊！把身上的晦氣給去去！」

  「老爺夫人等不及了，新娘子快點啊！」

  「……」

  風初陽微微勾起嘴角，突然一腳將火缸踢翻，淡定地跨了過去。

  她這一出實在是讓眾人嚇掉了下巴，有人直接出聲將她叫住：「站住！新娘子你這是壞了規矩！火盆不邁，你身上的晦氣怎麼除掉？不能再往前走了，你是來沖喜的，不是把晦氣帶進蘇家的！」

  風初陽嗤笑一聲，隔著紅蓋頭往出聲的方向瞥了一眼。

  瞧這語氣，像是自己不被火燒一通就是瘟神似的。

  她清了清嗓子，故意放柔了聲調道：「我剛剛不是邁了嗎？被我邁過去那個不是火盆，是什麼啊？」

  那人被她的話堵得胸口一滯，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

  不過找事的人並不少，另一道聲音傳了出來：「沒火的盆還能叫火盆嗎？你一腳將火盆踢翻，這是凶兆！」

  風初陽像是被嚇到一般，雙手捧心，可憐兮兮地道：「不是燒火的盆就叫火盆嗎？原來火盆里要一直燒著火啊，那沒火時，火盆叫什麼名字？」

  說話的人似乎是有些不耐煩了，回答道：「沒火時就叫盆！這個新娘子真是好沒有規矩！」

  風烈日進來得晚，只聽到這一句話，但只這一句話，也足以讓氣得他擼起袖子，想直接跟那人干一架。

  好在甘阿娘穩重，伸手將他攔下，壓低聲音道：「不急，先看看初陽怎麼應對，大喜的日子不能鬧得太僵。」

  風烈日沒法，只好緊攥著拳頭，屏息等待風初陽出聲。

  風初陽沒讓看熱鬧的人等太久，疑惑地道：「你們為什麼要拿個盆來給我跨？」

  那人氣急，口不擇言地道：「我們拿的是火盆！是你自己把火給弄沒了！」

  風初陽輕笑一聲，拍了拍胸口，放心地道：「對啊，你們拿的是火盆，我跨的也是火盆啊。」

  「但是沒火就不算火盆了！」

  「那你們為什麼不拿火盆給我跨？」

  「是你自己踢翻的，有火時才叫火盆！」

  「沒錯啊，我跨的就是火盆啊，準備火盆的不是你們嗎？為什麼要一直問我跨的是不是火盆？」

  「……」

  找茬的人成功的被風初陽繞暈，互相看了看，再也不想說「火盆」這個詞了。

  風初陽見沒了聲音，裝作才想起來似的，「啊」了一聲，隨口道：「你們差點讓我耽誤吉時呢，希望老爺夫人不會責罰你們。」

  她主動扯著手上的紅綢布朝正前方走去，抱著公雞的那人一臉懵的跟在她身後，快步走進了廳中。

  風初陽垂眸看著腳下的地面，估摸著差不多了，突然頓住腳步，像個正常的新媳婦一般，偷偷地將手指絞成一團，做出羞澀的模樣。

  雖然看不到，但不妨礙她知道上首的兩人正在打量自己。

  一道視線帶著審視，她猜測是蘇家老爺的，一道視線帶著厭惡，應該是蘇家夫人的。

  其實不止這兩道視線，落在她身上的視線還有許多，但她沒有感受到任何帶著善意的情緒，看來蘇家對於她這個新媳婦著實是不滿意得緊啊。

  好在宴席都開始了，人也已經到面上了，現在再反悔是不可能的了。

  「一拜天地！」

  風初陽彎了彎膝蓋，禮還沒行完，突然聽見場中傳出一陣喧譁聲。

  「公雞吐血！這是大凶之兆啊！」

  「真的！好像死了！這親事還怎麼進行啊？」

  「散了吧，散了吧，別看了，肯定要退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