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重逢未忘別離霜(1)
2024-06-01 18:50:44
作者: 司空十
時隔多年,再次回到寫滿青春荒唐故事的城市,會是怎樣的心情?
此刻對許桐夏而言,是心無波瀾。
走出機場大門,熟悉的中國車牌號,高比例的黑髮黃種人,還有屬於T市獨特的植被氣息。這些對於曾經桐夏那麼熟悉的事物,現在頗值得細細回味。
流離美國的三年,桐夏始終覺得自己是個客人,時刻有一顆小心翼翼堤防的心。她玩電腦去書店的時候,只要看見中文都會激動不已,而這以後,她都可以肆無忌憚地說自己最喜歡的漢語了。
「你叫我小邱就好,我是咱新聞社採編部的。」接機的小邱把桐夏的行李放到後備箱,「先送你回酒店吧,總編說明早讓我接你去社裡。」
桐夏微笑點頭,一切聽從安排。
坐在後排的位置上,桐夏想起應該給盧赫涵打電話報個平安,轉念又想到現在美國是半夜時間,於是暫時放棄了這個念頭。
路上小邱問桐夏一些國外的事情,桐夏熱情地給他講解,也虛心向他請教國內新聞社的事情。桐夏在芝加哥讀大學學習新聞,後來的實習都是順應著國外的報導方式,這次被調回國內分部,相當於一次新的學習和開始。
下了高速沒多久,車快開到市里時,外面的建築也是桐夏越來越熟悉的記憶,心中不免有些感慨。剛想請小邱把車開慢點,讓自己細細回味一下往昔,小邱就來了一個緊急剎車,還好桐夏系了安全帶。
「真倒霉,碰到她了!」小邱懊惱地說了一句難聽的話。
桐夏往前挪身子,看到車前方躺著一個穿著簡樸的中年婦女,意識到撞了人。
「那人沒事吧?」桐夏趕忙解開安全帶,準備下去看看。
小邱倒顯得不緊不慢,語調慵懶:「這傢伙是專業碰瓷的,在咱這也小有名氣。」他說完打開車門出去看情況。
聽他這麼一說,桐夏反應了一下,雖然在她出國以前就對這個有所耳聞,但親身遭遇還是感覺不可思議,這種行為在國外抓住是會被判刑的!
桐夏他們的車正好停在馬路靠中間的位置,旁邊一輛大巴卡著過不去,造成路面堵塞,後面的車越積越多。一群司機被堵在路上,既無法前進又不能退後,索性下車看熱鬧。這位碰瓷大姐可是圈內有名的無賴,甭管誰碰上都得自認倒霉,大夥不趕事也樂於看一場好戲。
小邱費盡口舌和大姐說有行車記錄儀,附近值班的交警也趕來,大姐仍舊抱著大腿痛不欲生的表情躺在地上,不知內情的人都會誤以為真。
「阿姨,要不送您去醫院看看吧。」桐夏怕她真不小心傷了哪裡。
「別介啊。」小邱連忙制止她,然後小聲附在她耳邊說:「萬一她腿腳真有病訛住咱不是更麻煩。」
桐夏想想在理,看來這事只能破財免災。讓小邱掏錢她過意不去,於是反身準備回車上拿包。
這一個倉促轉身撞上了人,桐夏連忙道歉。抬頭四目相對的剎那,桐夏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一步,眼中寫滿驚愕。
剛回國就能在這種境遇下碰到柯簡森,不可不說是狹路相逢。
時光突然像糖絲般被拉長,他和印象中變化不大,永遠都是木著一張臉,眉宇間帶著讓人不敢窺視的正氣,仿佛任何心事都會被刺穿。明明回憶里寫滿傷感的往事,可久別重逢地此刻卻讓桐夏有一種親切感。
又能如何呢?他們從來不是一個頻道上的人,也沒有熟絡到回國就該聯繫的地步,而他決絕的話語還歷歷在耳。桐夏想了想,決定放棄庸人自擾,平靜地移開目光,從車上取出錢包。
柯簡森如何也想不到這三年四處托人找尋桐夏的消息無果,而她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出現在眼前。那副曾讓自己心煩乃至厭惡的面孔,早已因為三年間的愧疚之感被磨礪成此刻的欣喜。剛有一把抓住她的衝動,卻因為她無視自己的舉動而倏然褪去。
好像和三年前所認識的桐夏不太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