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相談

  翌日

  許蟬如往常般出攤，出於昨天剩的米粉，許蟬今天少浸了二分之一，重點落在嗦螺和臭豆腐上，臭豆腐剛推出時不少人嫌棄，隨著時間的推移，倒是和螺螄粉一樣，有了固定的消費人群，許蟬就圖個輕鬆，先前有李巧幫忙，她多弄點就多賺點，現在就她一個人，早些賣完也能早些收攤回去。

  出了李巧這檔子事，她暫時是沒想僱人了，等天氣再熱些，她放好的硝石就能派上用場了，夏天天熱，就能推出冷麵、涼麵和甜點了。

  攤子剛擺好，吳記的吆喝聲就來了，尤其是她來之後，那嗓門想忽略都難。

  許蟬早上沒什麼胃口，只喝了一小碗粥，現今歇了下來，肚子倒是唱起了空城計，昨晚吃了螺螄粉，今兒吃沒點胃口，許蟬便去蘭嬸兒那打了飯菜和湯，一口熱乎乎的酸菜湯下肚，又暖又開胃。

  吃的差不多，許蟬收好碗筷，起身時瞧見來人有些意外。

  「蟬姐姐。」沈雲棠笑著同許蟬打招呼，臉頰紅潤，精神極少，看來沈家分家後沈雲棠的小日子過得極好，後面跟著的正是沈青檀，一身青衫，發盡數冠起，木簪簡潔樸素，黑眸湛湛，讓許蟬想起了冰川消融時的泠泠水光。

  「我和哥哥前來吃螺螄粉和臭豆腐，聽說這味極為霸道，今兒一聞果然。」沈雲棠踮起腳尖，對許蟬滿滿的親昵之意。

  「棠姐兒就不怕這嘗起來也如聞著般。」許蟬忍不住逗逗沈雲棠，小姑娘果斷搖頭，「蟬姐姐做的肯定好吃。」

  春雪消融般，許蟬心裡因吳記弄出來的不爽消散，滿滿的都是小姑娘肯定而生的愉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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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倆要了兩個螺螄粉兩份臭豆腐，粉燙好，許蟬剛想將螺螄粉端過去，一隻修長的手映入眼帘，沈青檀不知何時走到一側，「我來，你忙。」

  許蟬微怔，很快便收回了視線，開始炸臭豆腐，臭豆腐一入油鍋，臭味瀰漫，惹的人避之不及，許蟬淡定自若，等臭豆腐炸的差不多便翻面，翻面幾次，撈出控油，加入調料、蘿蔔碎和香蔥，剛弄好，一雙手已伸了過來。

  不過須臾，耳畔響起男人的聲音，不同於平時聽的粗獷和喧鬧，他的嗓音低沉溫潤，如琴音掠過，盪起點點漣漪，「一共多少錢。」

  「十六文。」許蟬淡然回復，在他伸手時接過銅板，倏地掌心觸及一抹熾熱，許蟬下意識攥緊，將手背到身後。

  再望過去時，似是瞧見了沈青檀微勾的薄唇。

  「哥，你耍賴皮，說好的我來付錢的。」沈雲棠滿臉生氣，被走過去的沈青檀狠狠揉了揉腦袋，「下回，等你的存的再多些。」

  沈雲棠嘴巴鼓鼓，活像只松鼠。

  「不是說饞這的粉和臭豆腐，冷了味道就差了。」

  「才不會，蟬姐姐親手做的，就算冷了也好吃。」沈雲棠氣哼哼的拿起筷子，連粉帶湯的吃了一口，沒入唇齒的剎那，吃的動作愈發快了。

  沈雲棠的維護讓沈青檀有些意外，他記得幾月前妹妹對她還頗有微詞，好似從上回妹妹和她有交集開始，對許蟬，沈雲棠明里暗裡都是維護。

  今日一見，確實值得，這般想著，沈青檀不由得輕微摩挲了指腹。

  兄妹倆來的稍微早些，吃到一半迎來了飯點，許蟬徹底忙活起來，對沈青檀兄妹倆是完全顧不過來。

  如昨日般，多數來吃螺螄粉的還是前去了吳記，少數來的蟬記，許蟬也不惱，專注於自己，畢竟，這天底下沒規定客人一定得來她這吃，就算沒有吳記，還會有趙記、李記。

  正如肉夾饃和炒菜，李春花和許文志不做後，又湧出了幾個，雖說沒那麼賺錢，但也比去杏花鎮找活強。

  不到一個時辰，許蟬攤上的盡數賣完，見螺螄粉沒了，這邊等著的客人湧入吳記，許蟬笑著回復收攤，沒理會陳鳳蘭的挑釁。

  官道依舊熱鬧，許蟬拉著推車離開，肩膀和手腕酸疼，正捶著，餐車倏地一輕，許蟬下意識轉身，瞧見了沈青檀。

  「我有事和你相談。」沈青檀開門見山，許蟬抬眸望去，映入一雙平靜的眼眸中，劍眉星目，黑眸湛湛，深邃幽暗。

  「何事。」許蟬同沈青檀拉開距離，笑意盈盈。

  「我先送你回去。」

  「可我不想，今日你若送我回去，不出半個時辰，整個沈家溝都會傳遍。」雖說沈青檀處處長在許蟬的審美點上，且兩人也定了親，但畢竟不知結果如何，還是別這麼囂張的好。

  恰好，林湘雲的馬車路過，許蟬便將餐車交給了徐老三，同沈青檀一同往偏僻無人煙的後山去。

  兩人相顧無言，冷風徐徐，鬢角的發被吹散，許蟬率先打破沉默，「你想提的是你我的親事？」

  「是。」沈青檀直截了當，「院試早已放榜，我如今已入縣學，你我於兩年前定親，許家大房家中無長輩，今日前來是想問問你的意見。」

  「你想退親？」許蟬反客為主，想以此為引，卻見沈青檀眉間染上一抹疑惑，瞥了許蟬一眼後回應，「自然不是。」

  「你怎會這般想。」

  「君子言，駟馬難追之，我若退親，沈家乃是不義不諾，如何開設學堂，教學授業解惑。」沈青檀擲地有聲，俊臉嚴肅，「我運氣好，今年十月恐能進京趕考，若中舉，我想娶你入門，報令尊之恩。」

  「沈青檀，你可知你若中舉，富貴榮華當接踵而至，我乃一介農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既已定親，自然是水到渠成，還是說，你對我心生不滿，想退親？」沈青檀字字認真，雙眸奪目，在這般注視下，許蟬生生咽了下去，「當然不是。」

  「如此甚好，我會同母親商議親事，來年定下婚期。」沈青檀自以為的同許蟬商議好，本想送許蟬回去，被許蟬拒絕後，兀自回了。

  沈青檀走後，許蟬扶額，莫名有些頭疼，這沈青檀性子當真是一根筋，一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