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偷襲
2024-06-01 18:45:53
作者: 晏十三娘
盛京城中有一座客館,客館很大,如同一個三進宅院,但裡面住著的人卻只有五個——朝鮮世子、世子妃,以及他們在朝鮮出生的一子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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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館坐落在繁華主街上,不遠處就是一座酒樓,二樓其中一間雅間,窗戶開著,李若璉站在窗邊,手中拿著一個酒盞。
李若璉的目光透過層層高牆,穿進了那座客館之中。
朝廷傳來的消息,世子妃姜氏,在朝鮮和建奴的貿易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今日聽齊佳氏的話,也印證了這一點。
另外,消息上還透露了一個模稜兩可的八卦,說當初建奴攻打朝鮮時,這個姜氏和多爾袞同居在江華島上面的行宮裡面,姜氏曾多次自殺。
李若璉心中「嘖」了一聲,想著那會兒,錦衣衛在江華島上也沒布置人啊,這消息又是從哪裡來的?
不過不管真假,只要是陛下命人傳來的,總是能拿來利用一番。
還有,這個姜氏來瀋陽為質前,剛生下長子,如今這長子倒是在朝鮮境內,算算時日,姜氏也有兩年沒見到這個兒子了。
李若璉思考著那些消息,站在窗邊的身影一動不動。
「老大,過來喝酒啊,站那兒多冷!」
說話聲將李若璉的神思喊了回來,他應景得打了個哆嗦,將窗戶關上,笑著轉身走到桌邊坐下。
屋中是同李若璉一起同江南回來的手下,除了在運河中溺死的幾個,大多都在。
又在路上撿了幾個乞丐,人數反而比之前還多了些。
「是冷,這關外的冷,就算穿皮裘都擋不住!」
「誰說不是呢!」李若璉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來,這次沒帶兄弟們賺著大錢,是大哥沒本事,大哥自罰三杯!」
「話可不是這麼說,」其中一個手下忙起身阻攔,「要不是大哥,咱們這些人早就餓死了,哪裡還能活到現在?再說了,那話怎麼說來著,馬有失蹄是不是?咱們兄弟都相信大哥,一定能帶領兄弟們吃香喝辣!」
「馬?你這臭小子會不會說話?你說誰馬呢!」旁邊一人抬腳就踹,臉上卻是帶著笑意。
這麼插科打諢,誰也沒有再對錯上繼續掰扯,李若璉看著眼前的人,心中多了幾分不適。
這些人雖然都是匪徒流賊,手上都沾過人命,按理說就算都死了也不足惜,可他們對待自己倒是真心,自己對他們的這番利用,顯得自己無情無義。
「大哥今日請我們吃酒,可有什麼吩咐?今日韃子皇帝,為難大哥了?」
李若璉搖了搖頭,接著嘆了一聲,「原本啊,我想著大明沒人敢同韃子做生意,咱們正好富貴險中求,誰知道,被朝鮮橫插一腳,好不鬱悶,也不知道以後,韃子還會不會繼續同我們做生意了。」
屋中諸人面面相覷,適才的歡聲笑語也一時消散了去。
「哼,朝鮮人也敢來和我們搶生意!」
「就是,他以為他們是誰?」
「今日我約車克大人吃酒,車克大人說沒空,可他卻是和姓朴的喝酒去了......」李若璉搖頭嘆道。
「當真?那朝鮮人還在瀋陽沒走?」
「據說,姓朴的和朝鮮世子妃沾親帶故,這次生意,也是世子妃出的面,傳了信回去,他們啊,有著這一層關係,今後咱們怕是難了!」
李若璉悶悶得又喝了一杯酒,遂即不知想到什麼,抬頭笑著道:「不過不怕,大不了咱們去其他地方,韃子這裡不要咱們,咱們就蒙古,蒙古再不行,咱們就去羅剎國,就是出海去南洋也行,總之,跟著我,總不會讓你們喝風就是!」
屋中眾人心思各異,去蒙古?羅剎國?那就是還要再往西往北,那都是什麼地方呀,沙漠、草原,進去了說不定就迷路出不來了!
還有南洋,出海是要船的,沒有船,他們是要以什麼身份出海?要被朝廷抓到,他們又該如何?
韃子這裡的生意不能丟!
李若璉又喝了幾杯,漸漸沒了聲音,屋中諸人一看,見他已是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大哥今日怎麼快就醉了?」
「怕是心情不好,今日宮裡定然刁難大哥了!」
「不成,咱們不能就這麼認慫,韃子第一批糧食可是咱們運來的,要不是咱們,韃子早就熬不過去了!」
「就是,他們過河拆橋,也要問咱們答應不答應!」
「好,兄弟們,咱們就這樣......」
夜半,朴成信坐在轎子中朝客舍而去。
他今日又在席間求車克,允他能見一見世子妃,車克語言鬆動,不過也有條件,今後賣給大清的糧食,都要讓利兩成。
朴成信沒猶豫多久便答應了下來。
只是糧食罷了,只要姜氏在,今後定然有更多機會做別的貿易。
待見了世子妃,就同她好好說說,她長子可是在國內,她也希望長子能平安健康長大吧!
朴成信嘴邊一抹戲謔的笑,剛要換個姿勢,卻突然外頭傳來「啊」得一聲,繼而是重物落地,朴成信直覺不好,彎著身子從轎子中鑽出去,還沒看清楚是什麼情況就要跑。
誰知頭上一黑,繼而棍棒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來人!救命!」朴成信剛喊了一聲,乍然發現身上的棍棒更密集了些。
他忙改口道:「饒命!饒命!你們要什麼,我都給你!」
「要什麼?要你走,離開瀋陽!」有人道。
「什麼?沈......」朴成信剛出口一個字,當即明白外頭這些人是誰了,只有明國人才會稱盛京為瀋陽,他們是大明的人。
再一想,是誰也就呼之欲出了,在盛京和自己有仇的大明人,能是誰?
那幫行商的人罷了!
「好好好,我走,我走!」朴成信忍著身上的疼痛,沒有再說激怒他們的話,忍氣吞聲得滾在地上滿口應了下來。
李若璉的人本也沒準備要他的命,見他答應離開,這才滿意得丟了棍子,匆忙離開了這片地方。
朴成信沒再聽見聲音,又等了一會兒,才將頭上的麻袋摘了,舉目四望,轎夫躺在地上人事不知,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了!
頭上有溫熱的液體流下,朴成信抹了一把,就著月光見滿手鮮血,知道是自己頭破了,啐了一口,爬起身折返快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