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如此合歡
2024-06-01 18:35:02
作者: 晏十三娘
「你想到了什麼?」朱由檢隨著周皇后的目光看去,視線停留在裊裊香爐之上,鼻尖是熟悉粘膩之味,朱由檢心中一個咯噔,暗道:不會吧,難道是因為這合歡香?
周皇后瞧見朱由檢神色,知道他和自己想到了一處,披了件外衣下了床榻,走到桌旁倒了杯茶水,掀開香爐的蓋子便潑了進去。
見香滅了之後,才拿了裝合歡的盒子,走回床榻邊坐下。
「妾喜歡陛下送的香,就算陛下不在,有這香料陪伴,就好似陛下在妾身邊一樣。」周皇后眉眼含羞,輕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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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夜你也點了?」
「是,妾便是點了這香,覺得熱得厲害,讓秋梅將殿中火盆撤了幾個還不見好,」周皇后抿了抿唇,「妾覺得不對,便不敢讓太醫進殿...」
朱由檢拿過盒子,打開之際,周皇后忙拿帕子掩了鼻,又朝後挪了些,生怕又在皇帝面前丟了臉。
盒中紅色香料整齊得碼在一起,只空了兩顆,一顆是昨夜用的,一顆是今夜...
看皇后模樣,這東西功效也太強了些,恐怕加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會損人身體,朱由檢想著要不要讓太醫進來瞧瞧辨辨,可轉念又想,若是如此,太醫定能猜到殿中發生了何事。
皇后是個臉皮薄的,今夜這事若傳出去,她定然又要胡思亂想,不得安寧。
朱由檢「啪」得合上盒子,「是朕的不對,朕只想著這名字好聽,合歡合歡,卻原來不是朕以為的合歡,讓你受了委屈,朕日後再給你補個好的。」
周皇后見盒子合上,才放心得挪將過來,靠在朱由檢胸前,柔聲道:「陛下有這份心意,妾便心滿意足了。」
二人摟在一處又溫存了片刻,殿外秋梅聲音傳來,「陛下,娘娘,吳太醫求見!」
「他們還沒走?」朱由檢壓根就忘了這回事,忙朝外吩咐道:「皇后沒事了,讓他們都回去吧!秋梅,你進來!」
周皇后聽見朱由檢這話,忙抬了頭問道:「陛下,你還要走嗎?」
朱由檢點了點頭,「朕還有事要處理,你先休息,朕改日再來看你。」
周皇后也知道皇帝事忙,只是看著眼下夜已深,心中多少有些不舍,「陛下保重龍體要緊...」
朱由檢「嗯」了一聲,見秋梅在屏風後站著,拿著盒子起身走過去,「照顧好皇后。」
秋梅忙福身應下,目送著皇帝走出殿門,才轉身大步走入內室。
「娘娘,您怎麼樣?身子當真無礙了?」秋梅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見皇后髮鬢凌亂,眼尾含情,看著就是行了魚水之歡的慵懶之態,支支吾吾著突然不知道繼續說什麼好。
周皇后睨了秋梅一眼,笑著道:「別猜了,虛驚一場,陛下沒有怪罪,」說完輕嘆一聲躺了下去,「不過,我總覺得陛下好像變了...」
秋梅擰了帕子來,聞言問道:「陛下還是那個陛下,怎麼變了?奴婢知道了...」
「知道什麼?」周皇后接過秋梅手上帕子,自己擦了擦臉頰,笑著問道。
「奴婢知道呀,陛下更愛重娘娘了!」
秋梅說完,看著皇后「嘻嘻」笑了起來,她是自小伺候皇后的,跟著進了信王府,後來又進了宮,一路服侍到現在,雖說是主僕,但有時候更像是姐妹,秋梅也比旁人膽子更大一些。
「你這嘴呀,該打!」皇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將帕子甩過去,笑罵了一聲。
秋梅伸手接住帕子,看著皇后羞惱的模樣,心中也極是高興,「哪裡該打了,該賞還差不多!」
「賞你一塊蜜糖糕,把你小嘴糊上。」
......
朱由檢走出坤寧宮,將盒子遞給王承恩,「去查查,合歡香是哪裡進貢來的,共有多少,用了多少,都是誰拿去了?」
王承恩接過皇帝手中盒子,想了片刻就瞭然,今夜皇后這事,當是因為這香料而起了。
他領命,想著明日就去內帑查看領用記錄,又問:「若是有人用了,可要命人取回來?」
內帑是皇帝自己的庫房,按理說也就只有皇帝自己可以取用或者賞賜,可朱由檢不知道原主是否有賞賜過別人,若是有,還是別讓這些東西落在外面的好。
「都取回來吧!」朱由檢淡淡吩咐了一聲。
王承恩心中有數,忙又應了一聲。
紫禁城中這事落下帷幕,雖然太醫院的太醫們仍舊納悶皇后病情,甚至猜測是否是後宮爭寵的戲碼,宮禁中的私密事和朝堂上也沒什麼兩樣,知道得太多也不是什麼好事。
太醫們嘆了幾番,也就拋在了腦後。
而今日的北京城,卻並不平靜。
孫承宗一家在夜半時分進了城,楊廷麟送到孫府後告辭離去,孫承宗全程臉色鐵青,沒給楊庭麟一個眼色。
京城的孫府留了個老僕照看著,眼見該在高陽的老爺突然出現在眼前,恍惚得以為自己還在做夢。
「老爺,您怎麼回京了?」說完,他又看向身後一家子人,更是驚訝,「都...都回來了?」
孫承宗氣呼呼得走進大堂坐下,一拍桌案怒道:「豎子,豈有此理!」
豎子說的自然就是楊廷麟,孫承宗怎麼也想不到他會讓人在自己飯菜中下藥。
還記得自己在馬車中醒來的時候,眼前是搖晃的車簾,和孫鈐緊張的臉。
他一度以為是建奴打進了城,將自己全家都俘虜了去,看見馬車外悠然騎馬的楊廷麟,才明白髮生了何事。
真是...豈有此理!
「等老夫面聖,定要參他一本!」
孫鈐給孫承宗倒了一杯茶水遞上,「此事無法挽回,父親別動怒了,待見到陛下,再同陛下好好說說。」
孫承宗「哼」了一聲,瞧了眼外頭天色,說道:「取空白摺子來!」
孫承宗雖然已是致仕,但致仕之際身上也被賜了個太傅的虛名,雖是個頭銜,但也算還在朝廷官員之列,自然可以給皇帝遞摺子。
他倒想問問陛下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