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春狩

  回西苑的路上，玲瓏和珍珠都心有餘悸。

  珍珠道，「二小姐方才那副表情，奴婢覺著她都要將咱們小姐給吃了呢。」

  玲瓏也很贊同，方才她們兩個擋在江步月身前的時候，竟然險些沒有攔住江婉。

  「不過奴婢還以為老爺會直接要了夫人的命，沒想到最後還是心軟了。」珍珠道。

  

  江步月淡淡道，「他可不是心軟，若是直接殺了徐氏。怕是會扯出不少麻煩來，所以比起殺了她，最好的處理方式就是將她變成一個瘋子。」

  而且徐氏生前是那樣一個得體、注重外貌禮儀的人，現在將她變成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怕是比殺了她還要讓她難受。

  這也算是江世安對她的小小報復了。

  珍珠聽完了她的解釋，唏噓不已。

  不到一日，京中就有不少人知道永安侯府的當家主母瘋了。

  甚至還有不少人在傳，說徐氏是因為自己和女兒做了虧心事，被上天降下懲罰，這才瘋了的。

  當家主母變成這樣，自然是不能管家了，老夫人一天到晚都在佛堂里，根本無心管家。侯府的管家權就被江世安做主交給了江婉。

  這本是一件好事，可不知怎麼的，江婉卻與江世安大吵了一架，最後二人不歡而散，管家權落到了尤姨娘手中。

  別人或許不知道他們為什麼爭吵，但江步月卻很清楚：江婉開始懷疑江世安了。

  沒過幾天，就到了春狩的日子，徐氏的瘋症就像是一顆投進湖水裡的石子，沒翻起什麼浪，就輕飄飄地沉下去了。

  江步月一大早就被玲瓏叫了起來，換上了一身輕便的衣裳，愈發顯得腰身盈盈一握。

  珍珠還想給她戴上一個髮簪，被江步月哭笑不得地拒絕了，「好了，今日又不是去比美的，哪裡用得上戴這麼多首飾。」

  珍珠有條有理地給她分析，「姑娘你這就不懂了，雖說是春狩，男子的比試在於打了多少獵物，而女子之間的比試還是在於爭奇鬥豔。」

  最後，在江步月的強烈拒絕之下，珍珠只好將那支髮簪給收了回去，三人都梳洗打扮好後，一齊出了門。

  前廳處，江婉與江軟也剛好到了。

  江婉這些天消瘦了不少，兩頰凹陷了下去，眼底也有淡淡的青黑。出於愧疚，她這幾日時常去東苑照看徐氏，連覺也沒能睡好。

  至於江軟，她依舊是那副弱不禁風的模樣，一看見江步月就柔柔地開口道，「三姐姐。」似乎將之前的不愉快全都忘了。

  江步月朝她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卻注意到有一道視線一直黏在她身上。

  她轉過頭，看見江婉眼中戾氣翻湧，似乎是恨不得將她吞吃入腹才好。

  這樣的視線，無論是誰被盯上了都會有種不舒服的感覺，然而江步月只是微微一笑，主動問道，「二姐姐看我做什麼？」

  現在的江婉就像是一條蟄伏的毒蛇，她冷冷道，「沒什麼，只是想提醒一下你，風水輪流轉，你也別太得意了。」

  江步月笑道，「這句話應該是我送給之前的你們才對，你瞧，現在不就靈驗了嗎？」

  江婉呼吸一窒，她死死地盯著眼前這張笑靨，最終還是忍下了怒火，轉身就走。

  江軟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但什麼都沒有說，過了一會兒才道，「馬車已經備好了，咱們也該出發了。」

  老夫人年事已高，又一心禮佛，自然不會參加什麼春狩。至於江世安與江雲驍，男客要提前到場，早在半個時辰前就已經出發了。

  三人乘上各自的馬車，到了宮門外匯合，時辰一到，長長的隊伍就往郊野出發了。

  這一路基本上沒發生什麼大事，等到了春狩圍場外面，已經是巳時了。

  春狩圍場建在郊外的山峰上，占地極廣，這裡有專人打理過，一眼望去全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林。

  乘了這麼久的馬車，江步月只覺得一身骨頭都要散架了，她由玲瓏扶著下了馬車，就看見顧春音提著裙擺朝她跑來。

  「你怎麼才到，我都等了你好久了！」少女的語氣中含著抱怨的意味。

  顧春音一旦認定了誰是她的朋友，就會竭盡所能地對她好。

  而在她看來，與她同病相憐，甚至還要比她慘一點的江步月則是她最需要關心和保護的朋友。

  顧春音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江步月不太適應這樣親密的姿勢，一度想要拉開距離，顧春音卻將她拉得很緊，生怕她跑了。

  「我聽說你那後娘瘋了？」顧春音壓低了聲音。

  江步月點點頭，「對。」

  顧春音鬆了口氣，「那就好，我一直覺著她不是什麼好人，就怕她為難你。如今她瘋了，也算是老天有眼。」

  她說完，又拉著江步月的手絮叨了好久，無非就是提醒她一定要提放著點其他人。

  不遠處，有人注意到了二人親昵的舉動，「郡主殿下何時與旁人這麼親密過？那人是誰？」

  問這話的人是一個五品文官的女兒，答話的人卻是葉蓮，臉上帶著不屑的神情，「你說她啊，她不就是江步月嗎。」

  葉蓮這幾日過得也很不痛快，她與江嫣關係不錯，在江老夫人的壽宴上還幫著江嫣諷刺了幾句江步月，因此對方下獄後，葉蓮也沒少被其他人嘲諷，說她識人不清。

  「江步月何時與郡主殿下這麼熟稔了？」

  葉蓮冷哼道，「誰知道呢？或許是她上趕著巴結吧。」

  有人眼中隱隱露出鄙夷的神色，「上趕著巴結？我看是你嫉妒人家吧。」

  看看二人的神情與姿態，怎麼看怎麼覺著是顧春音的態度要更熱情一些，江步月就明顯冷淡許多，對方說三句話她才答一句。

  說她巴結。誰信啊！

  葉蓮被說得臉一紅，「你，你胡說！我怎麼可能嫉妒那個小賤人！」

  那人嫌惡地說道，「那你這麼關注人家幹嘛？盯著她看了半天。怪不得你和江嫣之前能玩得這麼好，原來是一丘之貉。」

  葉蓮說不過她，最後跺了跺腳，轉身跑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