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茫然走在校園

  孫為先看著空無一人的房子，呆了片刻。

  他不敢去想那件最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小白，我回來了。錢搞到手了。」孫為先衝著次臥喊道。

  沒有人回應他。

  「在做飯嗎？」他來到廚房，只看見冰鍋冷灶。

  

  「小白！別捉迷藏了！出來！」

  他大聲地喊。

  「肯定買菜去了。」他自言自語。

  房子裡空蕩蕩的，以至於他的叫聲激發出回音。

  之前他們住在姐姐家的時候，小白經常在他下班之前去菜市場買菜，等他下班回來就可以吃飯了。

  可是現在小白生了病，很少出門，更不會去買菜。

  即便她去買菜，也會跟他提前打聲招呼，在家裡留張紙條什麼的，現在卻沒有任何的徵兆。

  他不得不告訴自己：

  小白失蹤了。

  她肯定是不想自己為她傾家蕩產，所以才走的。

  於是，他的心慢慢變得跟這房子一樣空。

  他癱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

  窗外慢慢響起了廣場舞的音樂聲。

  接著，門外傳來掏鑰匙開門的聲音。

  然後趙明進來了。

  趙明看著孫為先，遲疑著問：「沒去住院麼？」

  他自顧自地換著拖鞋，又問：「小白呢？」

  孫為先看著趙明，突然委屈哭道：「她走了！」

  趙明大驚，連忙問：「走了？沒搶救過來了麼？」他明顯會錯了意。

  孫為先淚流成河，說：「她怕連累我，趁我出去借錢的時候，悄悄走了。」

  趙明站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呆了幾分鐘，趙明說：「別哭了，趕緊出去找。她得了病，走不遠，別人看到她的話，肯定會記住。」

  孫為先醒悟過來，慌忙出去尋找。

  可惜他從晚上找到天亮也沒打聽到一點蛛絲馬跡。小白的臉那麼奇怪，只要見過她的人不可能不注意她。但是他一路問下來都沒人見過她。他去求助物業調取監控，卻發現物業的一大半監控是壞的，捨不得花錢換新的。

  好容易升起來的一點希望又化為灰燼。

  或許，小白恢復了記憶？去找她的家人了？

  如果找到了，她的家人肯定會竭盡全力給她治病。

  不過，她要是治好了病，還會回來找他嗎？

  即便她真的失憶了，近段時間的記憶應該不會失去。那是貨真價實的幸福點滴。

  所以，他還保留著一絲希望。

  他等著小白回來，說不定下班後回來就看到了一桌飯菜。

  於是強行提著身體去上班。

  但是他失魂落魄，做什麼事情都提不起力氣。

  在公司里，他接二連三地出錯，被領導劈頭蓋臉的一頓臭罵。

  回到家裡，他也擺著一張臭臉，惹得趙明不開心。

  沒有了小白，他就沒了靈魂，成了神憎鬼厭的人。

  在家乾等不是辦法，他決定去尋找小白。

  他回到學校里，繞著校園整整轉了三圈，拿著小白的照片到處問同學們有沒有見過她。

  大學生們朝氣蓬勃。

  他們看見這個稍顯滄桑的大叔尋找一個十八歲左右的少女，都升起了熊熊烈火一般的八卦之心。

  孫為先舉著小白的照片，無限期望地看著大學生們。

  他們說目前沒有看見過，但是會幫他留意。

  孫為先想了想，換了一張照片，說：「她現在得了嚴重的皮膚病，看起來像鬼一樣。我很怕她尋短見。」

  大學生們看到照片中小白滿臉的鏽跡，都嚇得直哆嗦。本來有點熱情幫他找人的，這下子都嚇跑了。

  他只能一聲長嘆。

  他找了條長凳坐下來，想著小白對他大學生活，尤其宿舍生活極其熟悉，她會不會跑到宿舍來了呢？

  基本不可能，那可是男生宿舍！

  不過他還是想回原來的宿舍看看，懷念一下自己的大學生活。

  他爬樓梯來到自己的宿舍門口。

  宿舍的門上畫滿了塗鴉，隔著門也聽到空調運轉的聲音。

  他大學四年都沒有裝空調，一畢業，空調就給安排上了。

  宿舍的門開了，一個打著赤膊的小伙子警惕地看著他，說：「大哥，看啥呢？」

  孫為先淡淡一笑，說：「我也是江醫的，五年前畢業了，現在回來看看。」

  小伙子笑道：「那還是老學長啊，要不要進來坐坐？」

  孫為先搖搖頭，說：「我是來找人的。你有沒有見過她？」

  他又拿出小白得病前的照片。

  小伙子看了兩眼，說：「見過！」

  孫為先大喜，問：「哪見的？」

  小伙子說：「在書香屋見過，這麼漂亮的美女看一眼就不可能忘記！不過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孫為先苦笑一聲：「唉，是啊，好久之前的。謝謝你。我去書香屋問問吧。」

  小伙子在身後問：「你是她什麼人啊？不會是男朋友吧……」

  孫為先聽出小伙子話里的疑問。

  小白那麼漂亮，他這麼普通，小白為什麼會看上他？

  孫為先離開宿舍，前往書香屋。

  當初他就是在門口碰到小白的。

  他來到書香屋餐廳裡面，問服務員有沒有見過小白。

  服務員和宿舍的小伙子一樣，表示對小白印象深刻，因為她的確很漂亮，但是上次見到她還是在孫為先同學聚會的那次。

  他在學校周邊找了三天三夜，無故曠工了一天，老闆打了無數個電話他都沒接。

  可是一無所獲。

  這三天的煎熬讓他眼窩深陷，滿眼血絲，看起來像是個要報復社會的瘋子。

  只要他靠近學校，保安都立刻緊緊盯著他。

  學校里的學生知道了他的故事，慢慢放下了對得了皮膚病的小白的恐懼，幫他在網上發帖子尋找小白。

  尤其是宿舍的那個小伙子最積極。

  孫為先很感激。

  他還想繼續找。

  但是領導發出最後通牒了，如果還不來上班就開除他。

  他向來老老實實本本分分的。

  他在這家公司里兢兢業業工作了五年，從來沒有想過跳槽的事情，但是這次為了尋找小白，他決定放棄這份工作。

  不過在放棄之前他還是跟老闆求情說，他得找他的女朋友。

  沒有女朋友，他的人生都沒有意義，說不定就要從天台上跳下去。

  平時無情無義刻薄寡恩的領導居然同意了他的請求，說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一個月之內找到她，隨時歡迎你隨時回來，但是一個月的時間都找不到的話，可能就真的找不到了。要麼是她不想見你，要麼她是出了什麼事情。

  「謝謝老闆。」孫為先非常誠懇地說。

  他想到小白毀了容，身體又如此虛弱，而且還得了阿爾茲海默症……他的心又揪了起來。

  他根本無法想像小白一個人在外面究竟會有怎樣的遭遇。

  他連續找了一個月，瘦了三四十斤，整個人成了皮包骨。

  趙明還以為他吸毒了。

  孫為先足足找了三十天，可是毫無蛛絲馬跡。

  他老爸老媽和姐姐姐夫都來勸他正視現實。

  小白已經走了。

  她來得神秘，走得也神秘。

  孫為先不得不說服自己放棄。

  希望時間慢慢撫平他的傷痕。

  有一天他路過一家數碼店，不由得停住腳步。

  當初他高三畢業，姐姐帶著他來到這家數碼店，給他買了人生中第一台電腦。

  這台電腦陪伴他大學四年，工作後又陪伴他五年，年老力衰，逐漸卡頓。

  本來琢磨著買一台新電腦。他需要電腦陪他度過漫漫長夜。可是跟小白在一起之後，他不需要別的什麼娛樂手段了。

  他的精神生活非常的豐富。

  此時，他想起了十年前來到這裡買電腦的那個少年的自己。

  突然他在數碼店裡面看到一個熟悉的姑娘的身影。

  這個姑娘穿著一身白衣，穿著一身白裙子，渾身上下流淌出高中生特有的氣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