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人之將死，先損其內

  起初，時盈以為自己聽岔了。

  後來，在看到慕晚真的就進將軍府了，壓根就沒有管站在門口的她。

  她傻呆呆的站在原地，怎麼回事？

  以前的慕晚見到自己不知道有多客氣，如今的慕晚，竟然對自己這麼不管不顧的？

  等時盈反應過來想要一同跟著進去的時候，慕晚已經走遠了。

  門口的慕虎二兄弟，對她比方才也是更加的不客氣，當即便將時盈給推到在地了。

  

  時盈嬌嫩的手心很快就被慕虎二兄弟給推的破了皮，疼的她倒吸一口冷氣，從地上爬起來又要衝進去，奈何有慕虎二兄弟這兩個看門狗，她一介女流，怎麼可能會是他們的對手。

  時盈氣的原地直跺腳，恨恨的瞪著他們：「一群狗仗人勢的東西！你們就給我等著吧，等我大哥和晚晚姐姐和好的那一刻，你們的死期就到了！」

  光是將他們給趕出將軍府去，已經難消她的心頭之恨了！

  ………

  彼時的程府

  張盛這些年，倒是沒少往程府跑，程府的各位主子，不是感染風寒，就是其它病症的，都會命人專門去請他。

  門口守門的侍衛也都認識他，見他提著藥箱又來了，以為他又是給府上的哪位小姐公子看病，便恭敬的將他給請進去了。

  倒是張盛，一路走來，滿頭大汗。

  他先去了柳氏那，給柳氏看病。

  明明已經是晚上了，今夜的寒風比往常的都要重一些，但是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冷，只覺得自己的四肢五骸都是冰涼刺骨的。

  一路上，他額頭的冷汗也是擦了一遍又一遍，就跟擦不淨似的。

  倒是程林煙，壓根沒有想到張盛會這麼晚過來。

  在聽說他是給自己的娘看病的時候，她青腫的臉上全是詫異色。

  「看病？張大夫，你不是說我娘的病是不治之症，根本就治不好了嗎？」

  張盛悻悻，只能尷尬的賠笑：「我縱管醫術這麼多年，剛好僥倖翻閱到了醫術的一頁，覺得你娘的病症，剛好和醫術里描述的一致，所以我便馬不停蹄的過來看看了。」

  聞聲，程林煙的臉上流露出感激的神情，不敢相信這麼多年過去了，張大夫竟然還記著她們母女倆。

  看到程林煙這副感激涕零的表情，張盛也尷尬，他總不能說當年是他故意誤診吧？

  待張盛走到床邊，看到柳氏早已經腐爛的一張臉時，愣是他自己，行醫這麼多年，什麼場面沒有見過？

  但是在看到柳氏的這張臉的時候，他還是嚇了一大跳。

  當年柳氏的病情並不嚴重，若是運氣好一點，不吃藥好好調理養身體的話，還是可以恢復的。

  但柳氏這樣的身份，程府的那些奴才根本就不可能讓她閒著，所有府上的髒活累活全部給她干，不僅如此，柳氏還每日吃不飽穿不好，整日都是一些發餿的飯菜，也沒有營養，每日都在這樣的煎熬和折磨下度過，能活到現在，著實是十分的不容易了。

  不止柳氏的面部已經潰爛了，就連她的身體，脖子以下有被子蓋著，他看不到。

  但張盛不用掀被子，光是憑著柳氏這張腐爛的臉，下面的慘狀他已經能夠想像的出來了。

  還有那濃濃的，一股刺鼻的無法掩飾的腐爛氣息，讓張盛嫌棄的直皺眉頭。

  想到柳氏淪落為如今悽慘的模樣，有自己一半的功勞。

  但張盛一點也不覺得愧疚，畢竟……

  柳氏身份卑賤，當年又是她恬不知恥的使出那等下作上不了台面的法子才獲得了程尚書的寵愛，連帶著她的女兒程林煙，張盛一樣的瞧不起，看不上眼。

  要不是慕晚突然跑去他那，說起了當年的事，柳氏母女倆，早就被他給忘到十萬八千里之外了。

  看著柳氏的這副慘狀，張盛有些難搞，他行醫這麼多年，多嚴重的病症，傷情，都能在他的妙手回春下，撿回一條小命。

  但柳氏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太嚴重了，和最初的時候，顯然是不一樣的。

  那個時候的柳氏，只是一些小病，並不嚴重，好好的調理一段時間便能恢復如初了。

  如今的柳氏，顯然生命已經快要走到了盡頭。

  這剩下的一段時間，也不過是在苟且殘喘罷了。

  光是外面的這些肌膚都腐爛成這樣，裡面的就更不用想像。

  人之將死，最先損壞的，都是從裡面的器官開始的。

  而後才是外面。

  而柳氏，外面腐爛成這樣，裡面的顯然更加的讓人慘不忍睹了。

  這對張盛來說，是一件極其棘手的問題。

  因為單憑柳氏這麼嚴重的病情，張盛也沒有完全的把握能夠醫治好她。

  就像是是一個將死之人，明明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吊著了，他除非是大羅神仙……

  一聽到自己的娘親還有救，程林煙臉上頓時露出欣喜的表情，一臉不敢相信的看著張盛，激動的就差直接給他跪下了：「真的張大夫？我娘親真的還有救嗎？她真的還有救嗎？」

  青兒也是一臉的不敢相信，「小姐，張大夫說夫人還有救！」

  「是啊，是啊，我聽到了，我聽到了。」

  程林煙激動的熱淚盈眶。

  她們主僕倆表現的越是激動，張盛心裡越是悻悻，臉上也全是尷尬，「等我回去按照書上說的，配置一些藥方，等明日親自給你們送過來。到時候四小姐就按照藥方上的藥材給夫人煎藥，看看效果如何。」

  「若是沒有效果……」

  張盛留了後話。

  黝黑的眼底，有著一閃而過的精明。

  而程林煙卻是滿臉感激的看著他：「不管怎麼樣，張大夫對我和娘都有恩，這麼多年還想著我娘。即便張大夫開的藥方真的沒有什麼作用了，在林煙的心中，一直對張大夫心存感激。」

  ……

  從程林煙的別院出來，張盛沒有直接從程府離開，而是掉個頭，徑直去了雲瑜的住處。

  今夜程雲鶴私下有事要處理，並不在府上，所以雲瑜睡的時間比往常要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