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明君不賢

  哦？

  聽聞此言，趙毅不禁瞪大雙眼，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李善長。

  要知道，眼前這李善長可是燕國人，更是燕王的親信手下。

  若非如此，燕王也不會將如此重任交託給李善長。

  如此，這李善長居然還敢開口說燕王的壞話，稱其並非賢君，這實在是讓趙毅有些難以理解。

  「李大人，您到底是怎麼了？」

  「聽您剛剛一番話的態度，怎麼像是命不久矣之人的囈語。」

  「哈哈哈！」

  聞言李善長又是一陣大笑，旋即滿臉無奈的搖了搖頭。

  抬手又是一杯清酒下肚，感受著體內那猛烈的灼燒感，李善長這才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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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毅，老夫要死了。」

  什麼！

  聞言趙毅一怔，只以為眼前這李善長是在開玩笑。

  可當他瞧見，李善長那滿臉絕望與無奈的表情，頓時便明白，這傢伙並不是在開玩笑！

  難道說，李善長真的命不久矣！？

  這般想著，趙毅趕忙繼續開口問道：

  「李大人何出此言？」

  「眼下燕王大計將成，屆時您居功至偉，返回燕國封侯拜相不是信手捏來的事，又何必說出這種話。」

  「封侯拜相？」

  李善長聞言一聲冷笑，終於不再掩藏自己的內心所想，於是開口淡然道：

  「趙毅，你可曾聽說過卸磨殺驢這一典故。」

  卸磨殺驢？

  聽到這話，趙毅心頭一震。

  目光緊盯著李善長好一會，趙毅長出口氣，而後方才回答道：

  「當然聽過。」

  「李大人的意思是，此次燕王圖謀成功後，便會派人李大人滅口？」

  「此話也不盡然。」

  李善長聞言再度搖頭。

  「閻王不會派人來殺我，等到燕王計成，老夫便會自裁。」

  啊？

  聽到這話趙毅更加驚訝，上下打量著眼前的李善長。

  雖然與李善長接觸不過半月，但趙毅卻自認已經將李善長的性格摸了個七七八八。

  這老頭雖說忠於燕國，可卻也同樣是為了一己私慾，才會孤身遠涉來此險境，更是蟄伏了許多年。

  而在李善長的目光中，趙毅更是不止一次的看到了野心。

  這也足以證明，李善長絕不是那種會為了所謂忠誠，而甘願尋死的傢伙。

  可既然如此，李善長剛剛這番話又是什麼意思？

  一時間，趙毅被李善長搞的一頭霧水。

  「趙毅，你一定十分疑惑。」

  「如老夫這般人，怎會甘願赴死。」

  說著李善長嘆了口氣，終於說出了原因。

  「答案很簡單，老夫孤身來到乾朝，一家老小卻仍在燕國境地。」

  「若是我不死，便是我一家老小來償命，如此沉重的代價，老夫承受不起。」

  原來如此。

  聽著李善長的解釋，趙毅這才恍然大悟。

  下意識倒吸一口冷氣，趙毅不禁感到後背一陣發涼。

  這個燕王...倒是的確手段果決！

  難怪自從燕王即位以來，短短十幾年的時間裡，燕國便國力大漲，甚至具備了與大乾一戰之力，想來也是由於這個原因。

  帝王君主，作為一個朝代的首腦，個人的性格與能力，往往便決定著一個王朝的興衰。

  眼下，燕國便是最好的例子。

  這般想著，趙毅不禁感到有些惋惜。

  雖然他也同樣想要殺了李善長，但眼看著一位燕國忠臣，為了保全家人性命，而不得不接受燕王的命令自裁，趙毅還是不禁有所觸動。

  不過觸動歸觸動，趙毅對李善長卻是沒有半點同情。

  「既然如此，李大人珍重啊。」

  「等到來日您化作塵土，我必定會前去祭拜。」

  「呵呵，趙毅，你還真是好心。」

  李善長皮笑肉不笑的回道。

  「不過你還高興的太早了，在老夫死之前，無論是韓險，還是你趙乾，都絕對逃不了。」

  聽聞此言，趙毅的面色隨之一沉。

  果然！

  其實早在李善長說出這番話後，趙毅便已然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

  畢竟如果李善長要死，那麼以燕王的性格，又怎會容許自己活下去！

  這點雖然早在趙毅意料當中，但韓險同樣要死，這卻令他感到十分意外。

  輕笑一聲，趙毅隨即說道：

  「那就各憑本事了，待到後宮建成之日，究竟是我趙毅順利活下去，還是你李大人無功而返，最終自刎於庭院，且容日後再論。」

  「不過有一點我還是不明白。」

  「燕王殺我合乎情理，可韓險身為男寵，就算成功接近皇甫青得到恩寵，誕下龍子也絕非一朝一夕所能促成。」

  「既如此，燕王如此倉促的殺掉韓險，豈不是會壞了大計？」

  聽著趙毅一番話，李善長眼含深意的搖了搖頭。

  「非也，趙毅，你還是太小看燕王的手段了。」

  「我燕國奇人無數，丹士更是數不勝數，所產丹藥功能百變，涉獵甚廣，又豈會解決不了此等小事？」

  聽著李善長一番吹噓的話，趙毅當即心頭一喜。

  自己總算是沒有白來！

  此行不僅得知了李善長的下一步計劃，更是獲知了他具體所要對皇甫青使用的手段！

  接下來，只要搞清楚李善長要用的丹藥，除去合歡散之外還有何物，便可以對症下藥，一舉破壞燕王的計劃！

  而至於隨後接踵而至的追殺，無論是燕王派來的人手，還是皇宮內的大乾高手，趙毅也自有辦法應對。

  這般想著，趙毅不再停留，又是繼續與李善長攀談了片刻，便速速離開。

  返回內務府的路上，趙毅一直在思索如何探清李善長口中的丹藥。

  突然，趙毅頓時猛然想起，先前與李善長關係密切的一位官員。

  此人早已被燕國收買，如今身居高位，更是深得皇甫青信任！

  畢竟當初，若不是他與李善長聯合勸阻，皇甫青也斷然不會如此輕易的同意誕下龍子之事。

  這般想著，趙毅眸中目光一寒。

  眼下時間緊迫，已經容不得他仔細調查旁敲側擊了。

  為今之計，最好的辦法，便是直接找到那位官員，而後言行逼供出李善長口中的丹藥，究竟是什麼東西，又如何解除藥效！

  這般想著，趙毅加快腳步，逕自掠過內務府，直接去往了西廠。

  「兵部尚書李傕，我倒是忘了，李善長身邊還有你這麼個同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