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落日餘輝

  早在半年前，英倫三島就開始執行嚴格的物資配給制度。

  

  和戰前相比，英國本土的肉、蛋、糖和水果的消費量分別下跌了39.6%、69.3%、55%和76%，糖果、黃油、茶葉和咖啡的配給量幾乎是零。

  由於物資供應不足，和急劇的通貨膨脹，不到一年時間，英國民眾的生活費就上升了百分之八十六。

  1940年 5月1日，倫敦政府又開始配給布料，每人一年可以得到66張定量的息票。

  一條長褲要花掉8張息票，一件襯衫要花掉7張息票，一雙襪子要3張息票，一條內褲要4張息票。

  為了應對神聖同盟的封鎖，英國人也是煞費苦心，糧食不足就自己搞生產，1940年英國本土耕地面積增長了126萬英畝。（約合764.82萬畝）

  肉食、奶酪不足，就用魚肉來湊，作為一個四面環海的國家，這方面他們有天然的優勢。

  初起保加利亞的戰機還轟炸英國人的漁船，後來英國人靈機一動放棄了現代化的大漁船，改用了更加原始的小漁船。

  權衡了一遍利弊過後，保加利亞空軍不得不放棄對他們的追殺，這個投入太大收穫太小了，就算是遇到了，最多也就是打一梭子子彈，就聽之任之了。

  靠著近海捕魚，還有本土生產的土豆，加上原先的儲備糧，英國人艱難的度過了1940年。

  倫敦

  又是一年聖誕夜，這算是難得的太平時光了，同為基督國家保加利亞人是不會在這個時候發起進攻的。

  在這個快樂的節日裡，邱吉爾先生卻一點兒也高興不起來，他知道這場戰爭難以進行下去了。

  從北歐傳來的情報，丹麥、挪威、瑞典三國的立場正在發生改變，神聖同盟給他們施加的壓力太大了。

  儘管三國地廣人稀，沒有爆發糧食危機，可工業原材料的缺乏同樣令他們難以接受，大量的資本家們轉變了立場。

  這種情況，倫敦政府是有所準備的，他們甚至還派人拉攏過三國，可惜即便是他們許以了重利，依然沒有令他們動心。

  加入神聖同盟可以躺贏戰爭，加入泛國際陣線就要真刀真槍去打一場，最後能不能贏得戰爭也是一個未知數。

  大家都不是傻子，北歐各國實力有限，他們非常的有自知自明。

  除非他們能夠開掛，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敗西俄羅斯和奧匈帝國，然後又擊敗法國和西班牙，再和保加利亞人決戰。

  顯然，這是不存在的，他們又沒有高達，估計西俄羅斯就可以一挑三，還是壓著他們打的那種。

  「道丁將軍準備好了麼？」邱吉爾關心的問道

  「首相閣下，皇家空軍已經就位，不過我並不看好這次行動，就算我們偷襲成功了，也傷不到敵人的元氣！」空軍司令官道丁無奈的說道

  這不是沒有根據的，戰爭進行到了現在，大英帝國已經使出了最後的力氣，而神聖同盟各國大都留有餘力。

  就算偷襲了敵人部署在前線的機場，也只能拖延一下時間，除非讓西班牙和法蘭西倒戈，不然英倫三島就會一直處於危險狀態。

  「道丁將軍，作為一名軍人你只需要執行命令，別的事情和你沒有關係！」邱吉爾臉色陰沉的說道

  如果可能的話，他真的不介意讓這個老傢伙滾蛋，只是現在局勢太危險了，他不能再挑起內部矛盾。

  部署在北非、西班牙、法國的空軍也不全是保加利亞的部隊，神聖同盟還是有作用的，這裡擁有來自各國的空軍，保加利亞空軍只是其中最強大的一支。

  為了鼓勵各國空軍奮勇作戰，所有的戰機損失，保加利亞都會負責包賠，每擊落一架敵機，飛行員還可以獲得一千列弗的獎金。

  聖誕夜保加利亞空軍可沒有降低警惕，就算是在慶祝大家也做好了警戒，部署的雷達站，24小時都有人輪流值班，嚴防英國人狗急跳牆。

  其他國家的空軍就沒有這麼好運了，為了指揮方便，各國空軍都是分開駐紮的，聯軍總司令官格雷福斯-伊萬洛夫將軍也只有戰時的指揮權。

  空軍是一個技術性兵種，格雷福斯將軍對他們的要求沒有那麼嚴格，只要能夠按時起飛執行轟炸任務，別的時候各國空軍都是自己管理。

  表面上來看，這是保加利亞尊重盟友的體現，實際上卻是保加利亞不願意幫各國訓練一支強大的空軍出來。

  誰知道今天的盟友，明天又不會變成敵人呢？

  要知道二十多年前，英法保還是一起並肩作戰的盟友，很多人都認為三國會一直合作下去，共同主宰世界，到了現在還不是走上對立面？

  表面上來看，是英國人不甘心將世界霸權拿出來和兩國分享，最後三國聯盟才分崩離析的。

  實際上還不是保加利亞發展太快，引起了英國人的不安；法國人又發展太慢，自身的實力不配和英國人分享霸權，三巨頭體系才最後崩盤的。

  「滴滴……」

  雷達聲不斷的響起，保加利亞空軍立刻結束了宴會，進入了戰時狀態，防空火炮的轟鳴聲響起，在夜幕的掩護下戰機緩緩升空。

  重要的倉庫、機場設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熄燈，而作為偽裝吸引敵人的地區則打開了路燈。

  在夜色掩護之下，英國空軍是迷茫的，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地下的情況，只是抵達了大概位置，本能的對著有燈火的地方進行轟炸。

  作戰室內，格雷福斯將軍冷笑著看著英國人表演，如此大規模的夜襲，想要一戰而盡全功，簡直就是痴人說夢。

  至於英國人轟炸可能造成的損失，他完全不放在心上，反正保加利亞空軍是有準備的，盟友的損失這關他什麼事？

  總指揮部已經下令讓各部隊提高警惕，他們是自己不聽的，死了只能算是活該，大不了保加利亞多賠幾架戰機。

  各國政府就不會有什麼意見了，在這個年代絕大多數政客心目中，飛機都要比飛行員值錢。（工業強國除外）

  況且，要是不刺激一下盟友，他們怎麼肯在接下來的戰鬥中出力呢？

  時間匆匆而過，英國空軍已經完成了轟炸任務，眼看就要返航了，格雷福斯才慢吞吞的吐出了兩個字——反攻！

  說是反攻，實質上只是為了拖住英國人，不讓他們順利返航。

  戰機的航程也是有限的，從英倫三島出發，又進行了長達一個多小時的轟炸，大部分戰機的燃油都不多了，再不跑就不用回去了。

  這才是格雷福斯下令戰機升空的原因，在夜幕掩護下，利用保加利亞戰機比英國戰機飛得高的優勢，提前潛伏了起來，看著英國人盡情的表演。

  神聖同盟部署在這些地區的空軍這麼多，機場自然是少不了的，大多數地區都是雙方來一次混戰，憑藉著數量優勢將英國人給擊潰。

  只有極少數地區英國人的戰機在數量上占據了優勢，不得不採取更加積極的戰術進行反擊。

  「將軍閣下，這是各地發來的電報，目前已經確定我們有七十三個機場遭到了襲擊，目前戰況不明！」情報參謀低聲說道

  「嗯，我知道了！」格雷福斯淡淡的說道

  英國人的心太大了，如果只是針對少數幾個機場進行襲擊，或許現在他們已經成功了。

  同時分散襲擊這麼多個機場，他們的兵力顯然被分薄了，除了那些沒有準備的地區，大部分地區都天羅地網。

  ……

  聖誕節過後神聖同盟各國一片譁然，英國人居然壞了規矩，在平安夜發動了進攻。

  這還得了，報復，必須要報復！

  尤其是各國政要拿到了損失報告過後，那個臉色真的很精彩，不要以為保加利亞包賠戰機，他們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損耗了。

  戰損和戰績，將決定著他們未來的利益分配，假如戰損＞戰績，那麼恭喜你，攤上大事了。

  貢獻值為負數的存在，還想要分享戰利品？

  當然了，這僅僅只是計算的一部分，如果涉及到重大戰略，只要戰略上贏了，所有的戰機損失保加利亞都可以不在乎。

  又比如法國人和德國人的戰爭，這些都是法國人自己掏腰包，神聖同盟自然不需要計算他們的戰損了，只計算戰果就可以了。

  索非亞

  看著前線傳來的戰報，小斐迪南微微一笑，英國人狗急跳牆了，居然連最後的臉面都不要了。

  昨夜的戰鬥，英國人付出了975架戰機墜落的代價，幹掉了神聖同盟1683架戰機，大部分都是沒有能夠起飛，也沒有做好隱藏工作才完蛋的。

  除此之外，英國人還炸毀了二十多個倉庫，外加八個港口城市在不同程度上收到了損壞。

  表面上來看神聖同盟是吃了大虧，可是神聖同盟吃虧並不等於保加利亞也吃虧了，這次損失最大的無疑是法、西兩國。

  作為東道主，英國人的炸彈大都落到了他們的頭上，因為夜色的關係，不知道有多少英國戰機偏離了目標，將炸彈投入了他們的城市中。

  小斐迪南承認看著盟友倒霉，自己在一旁偷著樂是不道德的，可他還是忍不住高興。

  戰術上的勝利，並不等於戰略上的勝利。

  從戰果上來看，英國人無疑是占據了優勢，可惜戰術上贏了，在戰略上卻失敗了。

  按照計劃，英國的目的是皇家空軍集中主力奮起一擊，重創神聖同盟的空軍，為大英帝國的天空爭取幾個月的時間。

  可惜神聖同盟這次戰機損失的嚴重，飛行員的傷亡卻不大，要不了一個星期保加利亞就可以補上這些戰機的損失。

  要知道昨夜的戰鬥中，英國人損失2106名飛行員，包括被俘虜的896人；而神聖同盟一方卻只損失了1568名飛行員。

  從這方面來說，小斐迪南不介意和英國人繼續交換下去，反正保加利亞的工業生產能力世界第一。

  倫敦

  首相府內安靜的可怕，不要看報紙上政府不斷的宣傳昨天取得了聖誕夜大捷，實際上他們這些知情者卻清楚，這次戰鬥大英帝國吃虧了。

  世界大戰爆發還不到一年，大英帝國的海上運輸能力就被削弱了百分之二十七，國內的工業能力還不到戰前的一半。

  「很抱歉諸位，這次戰役我們又失敗了！我們的小伙子已經很努力了，但是敵人的數量太多了，即便是占了偷襲的便宜，也沒有能夠完成任務！」道丁沒好氣的說道

  被人逼著去執行送死戰略，他的心情怎麼可能好呢？對他來說，現在的情況還是算不錯的了，沒有全軍覆沒就是上帝保佑。

  邱吉爾咬牙切齒的說道：「昨天晚上，我們損失1012架戰機，損失了2216名飛行員，皇家空軍一戰損失了近四分之一的實力！」

  （備註：雙方統計的戰果不一樣，主要是考慮到實際情況，比如說夜間迷航找不到回家的路，又或者是受傷的戰機半路墜毀了）

  道丁皺著眉頭說道：「對不起，首相閣下！我要打斷一下，皇家空軍損失的不是四分之一的實力，而是三分一還要略多。

  你們還知道，還有超過八百架戰機需要進行大修，至少在半個月內無法投入到戰爭中。」

  他也不想補這一刀，可是為了避免讓這些政客再做出錯誤的決定，道丁不得不出來做這個惡人。

  現在他們是兩相厭棄，內閣認為是空軍不給力，才造成了大英帝國的被動局面，而空軍則認為是內閣的瞎指揮，才造成的目前的困局。

  「道丁將軍不是想要退役麼，這次我批准了！」邱吉爾臉色陰沉的說道

  顯然邱吉爾首相對他已經忍無可忍了，打了敗仗還這麼牛逼，簡直就是找死，要不是考慮道丁在空軍中的影響力，現在邱吉爾都忍不住送他上軍事法庭了。

  「好的，首相閣下？如果沒有什麼事情，我就先離開了！」

  說完，這位空軍司令官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沒有絲毫的留念。

  會議室再次安靜了下來，這次的戰略目標沒有達成，想要體面的結束戰爭，已經不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