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章、王權不落

  里斯本

  葡萄牙共和國的實際掌權者卡爾莫納總理正愁眉不展，財政部長帶回來的消息，令他徹夜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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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要幫曼努埃爾二世復辟，對他來說是眼下最重大的考驗。

  無論是同意，還是拒絕，都將會給葡萄牙帶來深遠的影響。

  某種程度上來說，無論是他和曼努埃爾二世都是共和派的敵人，但是敵人的敵人卻不一定是朋友。

  在權利的道路上，任何人都不能夠讓步，他代表也不僅僅只是他個人，還有跟著他混的一幫小弟。

  一旦曼努埃爾二世復辟成功，那麼君主派的勢力必然大增，就算是不能衝擊他們的統治地位，也會在新的政治格局中分一杯羹。

  拒絕就跟麻煩了，天知道曼努埃爾二世怎麼想通了，居然讓外來勢力干預，這不是引狼入室麼？

  不管他怎麼想，一旦拒絕大家就是敵人。

  外有英保的威脅，內有保王派當帶路黨，他能夠擋得住麼？

  還有被他壓制的共和派在虎視眈眈，隨時準備著要顛覆他的統治。

  這麼多麻煩事兒加在一起，卡爾莫納也不經產生了懷疑，他們的路線是不是錯了？

  全世界最主流的路線是君主立憲制和共和制，軍事獨裁體制，無疑是鳳毛麟角，並且還沒有成功的例子。

  保王派的力量經久不衰，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現在全世界的主要強國都是君主立憲制，共和制的代表就只有法國。

  可問題是法國這個代表，不夠給力啊？世界大戰結束後，法國的發展速度就遠遠落後於各大列強。

  不但被保加利亞給超越了，後面奧匈帝國也趕了上來，看樣子要是搞不好，未來法國就要在列強中墊底了。

  這也是卡爾莫納不看好共和制的原因，執政效率實在是太低了，很多政策在國會都要吵個不停，動不動就換政府。

  相比其他國家的效率，法國人無疑是歐洲最慢的，頗有幾分無為而治的意思。

  法國人底子厚可以任性，但是葡萄牙絕對不行，要是那麼折騰遲早藥丸💊！

  「你們怎麼看這個問題，我們要不要和國王合作？」卡爾莫納問道

  「總理，曼努埃爾二世就是一個廢物，根本就沒有能力掌控這個國家，讓他上台實在是糟糕透頂了！」奧麗莎波斯反對道

  「可現在的問題不是曼努埃爾二世，而是在背後支持他復辟英保兩國，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我們的政權隨時都可能被顛覆！」薩拉查說道

  「我們可以尋求法國人幫忙，他們也不希望看到歐洲全部都是君主國吧！」奧麗莎波斯想了想說

  「沒用的，法國人才不會擔心呢？現在法國議會中，有七層議員是傾向於保王黨的，如果不是三大保王黨相互牽制，他們早就復辟了！

  否則為什麼法國人，從來都沒有對外輸出共和制？

  要是他們擔心這個問題的話，現在歐洲不可能只有這麼兩個共和國！」西內爾開口說道

  現在的情況已經算是好的了，王權受到了制約，如果擱在三五十年前，干涉軍早就殺過來了。

  「可是，讓曼努埃爾二世復位，保王派重新回到政壇，他們回搞垮葡萄牙的！」奧麗莎波斯憤怒的說

  「那就不讓他們回來好了，我們可以提前制定憲法，限制國王的權利，縱使曼努埃爾復辟喪失了權利，他們也沒有辦法復起！」西內爾說道

  顯然他已經被說服了，英國人和保加利亞想要葡萄牙復辟，那是出於意識形態上的需求，至於國王有多大的權利，根本就不在他們考慮的範圍之內。

  「我決定支持國王復位，葡萄牙是王權不落條約的締約國，一旦我們拒絕了英保的提議，他們在法理上是可以出兵干預的！

  我們不能拿葡萄牙的未來去冒這個險，現在讓國王復位，局勢還在我們的掌控範圍之內。

  況且，我們國王也不是玩弄權術的高手，否則也不會被共和黨幾次三番的忽悠，被趕下台了，要架空他並不難！」安東尼奧·奧斯卡·德·弗拉戈索·卡爾莫納慎重其事的說道

  ……

  最後一點才是關鍵，曼努埃爾二世估計做夢也想不到，當初他被人趕下台的原因，是因為無能，現在他之所以能夠復辟的原因，還是因為無能！

  他這樣一個性子軟弱的國王，不是最佳的橡皮章麼？一旦他放棄了權利，下一任國王想要再拿回來，那就不可能了。

  聖誕節前一天，葡萄牙議會經過投票表決，宣布恢復君主立憲制，卡爾莫納總理公開發電邀請曼努埃爾回國復位。

  全世界都被這個消息震驚的不輕，不是說好的獨裁者麼？怎麼搖身一變，就變成了保王黨了？

  難道他本來就是保王黨的人，一直沒有公開身份？

  不管大家怎麼猜疑，歐洲各國王室都高度讚揚了卡爾莫納這一舉動，紛紛向里斯本發去賀電，各國政府也很快承認了他們政權的合法性。

  要知道葡萄牙王國廢除王權過後，十幾年時間都過去了，歐洲仍然有近半的國家，不承認他們的政府合法性。

  在外交上，也是舉步維艱，很多時候大家都不帶他們玩。

  震驚歸震驚，實質上的世界影響力，卻非常的有限。

  斐迪南的蝴蝶效應之下，歐洲各國政府都認識到了效率的重要性，共和制的低效率，無疑是阻礙國家發展的重要因素。

  也不是沒有影響，法國民間又爆發了國體之爭，大量的民眾走上街頭喊口號，亂七八糟的標語充斥著大街小巷。

  在世界輿論都被吸引住後，卡爾莫納政府悄然無聲的制定了新的葡萄牙憲法，王權幾乎被限制在了王宮中。

  曼努埃爾二世也成為了世界上第一個完全喪失了權利的國王，連解散國會的權利都必須要在特定條件下，才可以生效。

  在政府之中，國王要解散內閣，還必須要先向國會彈劾，經議會批准才能夠生效。

  沒有了人事任免權，只剩下提名權的國王，還能夠主宰政治麼？

  顯然這是不可能的，很多保留著完全人事任免權的國王，都被內閣逐漸架空了，更何況還是一個喪失了人事權的國王呢？

  沒有人事任免權，還僅僅是一個開始，財政權、軍事指揮權也被內閣給剝奪了。

  曼努埃爾二世復位後，剩下的人事任免權僅限於王宮中的官員；能夠指揮的軍隊，就只有的禁衛軍；財政權利，僅限於支配王室年金。

  或許是被嚇著了，就連對外締結的條約，國王簽字後，還必須要有內閣首相簽字才具備法律效應。

  斐迪南都忍不住為卡爾莫納的做法點讚，這一手實在是高明。

  表面上他擁立了國王復辟，會大大損失自己的權利，實際上曼努埃爾二世只能夠給他當橡皮章。

  從新的憲法來看，國王依然是葡萄牙王國名義上的最高領袖，實際上這個領袖要加上「精神」兩個字。

  一條條法律條文，簡直就是給全世界內閣限制國王權利，樹立了新的標杆。

  當然，佩服歸佩服，斐迪南是絕對不會說他好話的，在這一點上他必須要站在國王的立場上。

  否則，保加利亞要是有人學樣怎麼辦？斐迪南是無所謂，縱使法律再怎麼變化，他的權利都不會被動搖。

  可是，下一代就不行了，他怎麼也要給後代鋪一下路吧？現在憲法就已經可以了，再加強王權限制，被架空就是早晚的事情。

  保加利亞對王權限制的法律，是在五十多年制定的，還是俄國人幫忙弄出來的，參考了俄國憲法。

  可以說是世界上比較寬鬆的了，畢竟沙皇的權利現在都沒有被限制下來，就知道俄國的君主立憲制，完全就是一個擺設。

  保加利亞的要好些，不過人事任免權、財政權、軍隊指揮權、外交權，國王都是擁有的。只不過無法做到一言九鼎，要受到政府的制約。

  在斐迪南這裡不適用，那是因為保加利亞是在他手中發展壯大的，他已經被神化了，沒有人敢挑戰他的威嚴。

  後代就不可能了，就比如小斐迪南馬上繼位，他能夠壓服內閣麼？

  顯然是不存在的，一個小毛孩子，憑什麼對他們指手畫腳？

  論起政治手段來，這些人有N種辦法，讓小斐迪南吃癟，並且還有苦難言。

  就如同面對當年的斯塔姆博洛夫內閣，斐迪南還不是只插手了幾個不太重要的部門，慢慢的才打破了突破口。

  「小斐迪南，葡萄牙人的新憲法，你怎麼看？」斐迪南問道

  「這簡直就是糟糕透頂，如果堂兄同意了這些條件，他就完全被架空了！」小斐迪南想了想說

  「那麼你猜他會不會同意？」斐迪南笑眯眯的問道

  「不會，這樣的憲法，已經嚴重損害到了他的利益，這樣的王位已經沒有了價值。

  卡爾莫納政府估計都沒有想要他完全接受，他們肯定會進一步討價還價，最終的結果不會這麼糟糕！」小斐迪南分析道

  「嗯，如果是正常人的話，都不會接受這樣的憲法，可是你的堂兄就不一定了，他的性子軟弱，耳根一又軟，很容易被人忽悠的！

  現在對他來說，權利已經不重要了，支撐他站出來的，也不是權利，而是家族的責任感，貴族的榮譽，他不想背負著亡國之君的名號去見上帝！」斐迪南皺著眉頭說道

  「父親，那堂兄也不可能原封不動的接受這些條件吧，現在有這麼多人支持他，完全沒有必要做出這麼大的讓步！」小斐迪南不確定的說

  「不知道，他沒有接受嚴格的貴族教育，一直都在父兄的羽翼之下，無論是能力，還是性格，距離一個合格的國王都還很遠！

  你也是馬上就要結婚的人了，將來也會有孩子，在教育上你必須要引以為戒，性格軟弱的人出現在了王宮中，對王室來說，那就是災難！」斐迪南語重心長的說

  小斐迪南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有些理解父親為什麼要嚴格要求他們幾兄弟了，都是現實給逼出來的。

  「父親既然堂兄性格缺陷如此之大，你幹嘛還要花費這麼大力氣，讓他復辟呢？就讓他過普通人的生活不好麼？」小斐迪南疑惑的問

  他可不認為，斐迪南讓曼努埃爾二世復辟的原因是那麼的單純，區區一個葡萄牙，不值得投入那麼多的資源。

  小斐迪南也是才剛剛知道，早在十年前，斐迪南就開始做準備工作了，否則現在卡爾莫納政府中，也不會出現那麼多人站出來支持復辟。

  「這是上一代人的事情，當年我初到保加利亞，曾獲得過他父親的支持，這個人情我必須要換上！

  剩下的就是你所知道的了，增加保加利亞的國際影響力，為建立帝國做準備！」斐迪南淡淡的說

  「就是這麼簡單？」小斐迪南難以置信的說

  「就是這麼簡單，很多事情，根本就沒有想像中的那麼複雜，我是一名國王，但我也是一個普通人，同樣有七情六慾，也有恩怨情仇！

  提醒你一句，如果建立保加利亞帝國的事情，我沒有來得及做完，你就不能接著做了。

  原因想必你都清楚了，收起你的雄心壯志，老老實實的種田求發展，坐觀天下風雲即可！」斐迪南想了想說

  「父親，你怎麼會這麼說呢？以你的布置，沒有可能會失敗啊？」小斐迪南疑惑的問道

  「任何事情都必須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現在的保加利亞，實際上是多個國家的結合體，建立帝國也無非是在法理上，將我們的統治地位明確下來！

  即便是失敗了，也不會動搖這個國家的根基，你只需要穩住就可以了，百八十年過後，我們控制的土地才會真正的成為保加利亞的。

  我也不過是未雨綢繆，增強國家的凝聚力，否則為了區區一個虛名，還不值得我花費這麼大的精力！」斐迪南解釋道

  小斐迪南點了點頭，他清楚斐迪南現在做的這一切，不光是為了保加利亞的未來。

  建立一個新的帝國，不光是可以增加這個國家凝聚力，更重要的還是會奠定王室的不朽基業。

  只要這個帝國在，就必須要有皇帝，並且還只能出自斐迪南的後人，否則根本就無法獲得民眾們的認可。

  這是歐洲特殊的文化傳承造成的，一旦保加利亞帝國建立，科哈利家族的地位就無法被撼動了。

  當皇室成為了這個國家的核心凝聚力後，不過世界局勢如何風雲變幻，在帝國沒有崩潰前，無論是任何個人或者是政治團體上台，都必須要保證皇室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