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山中歲月

  少年頭也不抬，手上動作更是不停。

  

  「青滄哥哥……」

  早早吶吶的喊。

  「馬上就好了。」

  他轉頭看了看縮成一團的早早，很可愛。

  早早鼓了腮幫子看著他手裡的食物，控制不住靠過來：「真香啊！」

  見他沒有接話，緊挨著他圍著火堆坐了下來：「青滄哥哥，你一直一個人生活嗎？」

  預料中的沒有得到回答，早早低頭看著地上的蘑菇。

  「來，我教你。」青滄輕輕開口，手上不停，並沒有看她。

  「嗯好！」

  早早歪過頭看他，他看起來也不過大她六七歲歲，如今只有二十四五歲左右而已。

  少年的聲線尚未完全發育成熟，低低沉沉的很是好聽。

  他的手和他人一樣，溫溫熱熱的，很是平和。

  青滄看著早早的小手努力把蘑菇穿到樹枝上，那並不白嫩的小手被磨得紅紅的，突然有一種異樣的感覺從心底升起。

  接過蘑菇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這丫頭的手，透著微微涼意。小小的，很軟，像是嬰兒一般脆弱。

  他輕咳一聲，掩飾自己的情緒。教著她，把雞肉撕成小塊吃著，他細心教著，感覺十分溫馨。

  只不過，由於早早總是把握不准，時間稍微久點，兩人都感覺有些累。

  青滄乾脆移了移位置，坐在她身前餵她吃，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縈繞鼻尖，青滄的心緒又有些不寧了。

  不過，他還是很快回過神，開始繼續餵她。

  「青滄哥哥，你也吃。」

  早早一邊努力嚼著，一邊輕聲說著，趕緊撕下一大塊肉塞到青滄嘴邊，看他吃進嘴裡。

  青滄溫熱氣息掃在她手指上，有些癢。早早忍不住輕輕動了動。

  本來就離得近的兩人，因為這個動作，讓他的唇瓣瞬間貼上她指尖。

  青滄只感覺唇邊一麻，像是觸電一般，手也僵持不動。

  安靜的室內，青滄仿佛聽得見自己的心跳聲，心裡有一股小小的細流淌過，帶著絲絲甘甜，暖人心脾。

  他側了側頭，打量幾眼認真學著撕肉的小丫頭。

  如此近的距離，小丫頭那纖長的睫毛撲閃，像極了夜空中的蝴蝶。好可愛！

  時間悄無聲息溜走。兩人不知不覺中，已經吃到深夜。

  「這麼晚了。睡吧。」

  青滄抱起早早小小的身子，放到棉被上給她蓋好毯子，這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他感覺很溫馨。

  做好這些，青滄到門邊坐著，靠著門閉上眼睛。

  第二天下起了瓢潑大雨，夏天的雨啊，就這樣粗暴的下著，帶著毀滅世界的氣勢，看起來勢不可擋，其實啊，非常善良的強勢沖刷了一切的骯髒罪惡。

  早早依舊窩在毯子裡，望著窗外嘩嘩聲震耳欲聾的雨幕，看著青滄翻烤著新捉來的魚，快要下雨的時候，青滄就出去找魚了。

  在天塊陰起來的時候帶回來很多魚，青滄用竹子做了一隻魚缸，放了幾條魚在缸里，剩下的拿來烤著吃，下雨天抓魚總是很容易，這是魚的習性，每當要下雨，水裡的含氧量就是減少，魚兒們就要到水面上來呼吸新鮮空氣。

  這樣想著，早早又覺得魚有些可憐，努力的活著，卻被他們拿來滿足口腹之慾。

  這一天，早早和青滄哪兒也沒去，就在家陪著幾條活蹦亂跳的魚兒，青滄還親自做了飯菜，大雨中裊裊的炊煙升起來。

  早早看著，也樂得舒服，沒和他爭。

  早早覺得現在不是表現自己的時候，而且，在這個少年心裡，夜不會想吃她親手做的食物吧？

  可能是因為以前欺騙過青滄，對他有愧疚，吃飯的時候，早早主動為青滄擇魚刺，盛飯，夾菜，一直到他碗裡放不下了為止。

  「青滄哥哥，你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多吃點啊！」

  早早小聲的說。

  「你看了一天的魚，也辛苦了，多吃點。」

  「額，謝謝！」

  青滄應該經常下廚，做出來的菜非常好吃，但早早一直小心翼翼不吭聲，青滄也靜靜吃著早早夾給他的菜。

  他吃得很乾淨，碗裡光可見人的時候放下了碗。

  「我吃好了。」他收起碗筷。

  早早連忙也放下碗筷，她笑咪咪地：「我也吃好了，青滄哥哥，今天的菜真不錯！」

  早早很高興，在她看來，少年應該很少做飯，雖然他做得很好吃。

  看著這樣體貼沉默的少年，早早心裡說不出的有些酸澀。

  她發現，這次遇見他，看到的少年有了明顯變化，雖然態度還是那麼冷漠，但每當他默默在一旁做事的時候，總會讓人覺得柔和。

  青滄將地上的碗全部收起來清洗乾淨，又升起火堆，把那盆小魚挪過來放在早早床前。

  早早看著它們圍在一起，好像一個個都在向她撒嬌，就忍不住輕輕用手指戳水面上的泡泡。

  風雨停了，月亮已經升了上來，早早看著靜靜坐在門口的青滄，那孤單的身影讓人覺得有些落寞。

  早早抿了抿唇，提議：「這麼好的夜晚，應該來點果汁的。」

  早早取來一壺水，到門口與他席地而坐。

  舉了舉手裡的杯子，早早笑笑：「青滄哥哥，你手真巧，為了這個，我們以水代果汁，干一杯吧。」

  青滄看了她一眼，看到早早輕抿一口，露出一抹甜甜地笑來。

  「真好喝！很甘甜。」她舔舔唇上沾上的水，滿足說道。

  青滄不禁動容，也學著她的樣子喝下一口。

  「來，再喝！」早早說：「多喝水對身體很好。」

  青滄有點想提醒她，這只是水，但看到她那滿足的神情，他又沉默了。

  「來，再喝一杯，我幫你倒上。」

  不知不覺間，他們已經喝了一壺水。

  火堆邊上的小魚依偎著睡著了，不再動彈。

  「好美的夜晚，好喜歡和青滄哥哥一起的感覺。」

  早早望了靜謐的夜空，感嘆無限。

  青滄就靜靜坐在她身邊，看著她有些陶醉地說著話。

  這麼近的距離，他可以嗅到少女身上淡淡的芬芳混著雨後泥土的香味，在她身邊，好像能感受到她小小的身子傳來的體溫。

  「青滄哥哥，對不起。」

  早早突然說。

  「睡吧。」青滄把臉轉向星辰大海。

  微風細雨飄飄撒撒，夜晚的窗外傳來腳步聲，早早睜開眼睛，晃了晃旁邊的青滄：「我害怕。」

  「沒事。」青滄點亮火堆：「我去看看，別怕。」

  還沒等青滄出門――

  嘟嘟嘟――

  門外有敲門聲傳來，青滄打開門，看到衣衫襤褸的登山人站在外面：「雨天路滑，我一個人不敢下山，能不能容我留宿一晚？我可以給你錢。」

  青滄搖搖頭：「不需要。」正要關門，裡面的早早探出頭來：「青滄哥哥，讓他進來吧，外面很冷的。」

  「好吧。」

  「謝謝！」登山人開心的脫了鞋子進來：「可以給我弄點吃的嗎？我餓壞了。」

  「不能。」青滄冷淡拒絕。

  「可以！我來弄。」早早積極的表示要做小廚娘：「不過你可別嫌棄。」

  「當然不會，謝謝你，小妹妹。」

  早早歡快的跑到火堆邊，將水倒進陶土做的碗裡，放在火架上，拆開方便麵剩下的調味包，倒進碗裡攪拌一下，快樂的端給登山者：「給你。」

  登山人沒有推拒，他好像真的餓壞了，一口氣喝了個乾淨：「真好喝。」他擦了擦嘴角。

  「真的嗎？可惜沒有調料了，不然我還可以給你做一點。」

  早早有些抱歉地搖了搖頭，她是真的很想幫助這個人，之前她經常餓肚子，她知道餓肚子的滋味有多麼的不好受。

  「謝謝你小妹妹！」登山人很喜歡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可惜他身上已經沒有什麼值錢的東西可以送給這個小姑娘。

  「睡吧！」青滄硬邦邦的聲音悶悶的傳來，語氣裡帶著一些不耐煩和不高興。

  「嗯！睡吧叔叔。」早早笑得很甜。

  「你很聽你哥哥的話。」登山人好像沒有睡意。

  等了許久沒有等到小女孩的回答，只聽到綿長的呼吸聲。

  第二天一早，登山人告別了早早和青滄，回到了城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