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是情郎吧
2024-06-01 17:20:24
作者: 舒淺語
蘇傾月單手開門,另一隻手裡的藥碗端的穩穩的。
「與桑姑娘的朋友相似,那倒是我的榮幸了。」蘇傾月被誇的也不好意思,美麗,從來都不是她想聽到的誇讚,反而是恐懼。
可是這種誇讚,從同樣是女子的桑容與嘴裡說出來,又有些不一樣。
「尤其是髒兮兮的時候,比較像,仔細看看,其實一點兒都不像了,大概是我眼花了,怎麼可能像……」桑容與語氣有些懷念,也跟著走了進去。
蘇傾月淺笑,「您朋友,定是一個英氣的姑娘,我定有不及。」
桑容與笑了笑,「各有千秋吧。」
到了屋子裡,看到已經換好衣服的慕瑾辰,已經擦乾淨的臉,她頓時就愣住了。
半晌,桑容與扭頭看著蘇傾月,「阿月,這恐怕不是你兄長,而是情郎吧?」
蘇傾月一愣,將手裡的藥在一旁放好,然後坐在慕瑾辰一側,將他的身體扶高了一些,準備餵藥,聞言,便不敢抬頭,一副羞澀的樣子:「家裡不同意……」
「私奔?」桑容與點點頭,「怪不得走路慌裡慌張的,還從高處摔了下來。」
「不是故意隱瞞的。」蘇傾月低聲說道,「就是不好意思說,沒想到您看出來了。」
「畢竟,哪怕是親兄妹,你也不可能給他換衣服清理身體啊!」桑容與說道,然後又探了一下慕瑾辰的手腕,「很快就會醒,我出去了。」
離開的時候,她的目光,還又在蘇傾月和慕瑾辰的身上流轉了一圈。
這是這種打量,倒是並不讓人難受。
等房門徹底關上了,蘇傾月才鬆了一口氣,畢竟是陌生人,她並不敢完全信任。
她小口地將還有些熱的藥吹了吹,自己先喝了兩口。
早就聽說,有些大家出身的女子,可能會因為各種原因,被關進家廟,或者其他地方,總之不會再次出現在人前。
不知道這個叫桑容與的姑娘,是不是這種情況。
可是,若真的是犯過錯的姑娘,該不會如此悠然自得的樣子才對。
蘇傾月不懂,可是卻不敢去賭。
有些事,她不敢完全相信,可是走投無路,卻只能相信。
又等了一會兒,自己沒有什麼不舒服的感覺,蘇傾月才將一碗湯藥,都給慕瑾辰餵了下去。
她栽了跟頭沒事兒,只是不敢,讓別人受她的牽連。
心裡也有些責怪自己,桑姑娘恩重,她卻還在妄加揣測,實在是不該。
一碗藥餵了下去,蘇傾月維持原本的姿勢又堅持了一會兒,感覺到慕瑾辰的體溫逐漸恢復正常,這才收回了手。
她看著院子裡的石桌上,放著一些女子的貼身的衣服,布鞋,還有兩份飯食,一根銀針,還有一些外敷的藥物,上面留了字條,寫了用法,衣物也都是新的。
桑容與的房間,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顯然已經休息了。
蘇傾月又燒了一些水,脫下了自己的鞋襪,疼得她咬住了嘴唇,不敢出聲。
腳已經被磨爛了,上面還有透明的水泡,有些破了,便和襪子粘在了一起,有些和珍珠那麼大,圓滾滾的,此時還堅守在她白嫩嫩的腳上。
還有幾處傷口,被水泡過,也泛著白。
怪不得走路,總是如同針扎一般疼痛。
她用熱水泡了泡腳,將水泡全部挑破,然後上了藥,又清洗了一番,這才吃掉了一份飯菜。
手上的傷口,她單手操作還是不太協調,也影響她幹活兒,便暫時沒有處理。
都收拾完了,將另一份飯菜熱進了鍋里,她才再次回到房間。
屋子裡很安靜,只有慕瑾辰躺在那裡,她上前,下意識的將手放在了慕瑾辰的鼻子之下。
見還有呼吸,又感覺自己的行為有些傻。
她失笑一聲,坐在床榻一側的繡墩上,用手支著下巴,睏倦鋪天蓋地的襲來。
她的頭,如同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的,幅度稍微大一點兒,她就會被猛然驚醒,然後看一眼慕瑾辰的狀態。
這一次睜眼,她卻忽然怔住,眨了眨眼睛,又有些不敢相信一般揉了揉,慕瑾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醒了過來,此時正側著頭,靜靜地看著她。
他臉色已經恢復了正常,眼裡是她看不懂的情緒。
可是在眨眼的那一剎那,所有的情緒又全部都消失,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蘇傾月愣了半晌,上前用手背試了下慕瑾辰額頭的溫度,然後又鬆了一口氣,低聲解釋:「將軍,我們被這裡一個獨居的女子所救,我說我們是……」
她臉色紅了紅,「私奔出門,我沒看出桑姑娘哪裡不對。」
她還是有些遲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然後又抬頭看了看慕瑾辰,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害你受傷,而且你剛睡醒,就和你說這些。」
慕瑾辰淡淡「嗯」了一聲,「我以為,你會把我丟在山谷里餵狼。」
「若不是為了救我,將軍還是在外面指點江山的攝政王。我不是忘恩負義之輩……」
「我是為了救清歡。」慕瑾辰起身,半靠在床榻上,「有些失誤,你不用太感激。」
蘇傾月也沒有再反駁,「鍋里熱了吃的,我去給你拿。」
等回到房間的時候,慕瑾辰已經在地上行走,並四處觀察,看到蘇傾月走進來,還重點關注了一下她身上的男裝。
看的蘇傾月有些手足無措,「是柜子里的衣服,都是新的,原本的衣服不能穿了……」
「嗯,你穿起來……挺好看。」慕瑾辰淡淡說了一句,又轉移了視線,仿佛那不過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語言。
可是蘇傾月的呼吸卻是一滯,滿眼都是不可置信。
她想要探尋,可是卻發現慕瑾辰已經背過身去,沒再看她。
那亂撞而找不到出路的心,此時又慢慢平復了下來,她放下了食物,垂下了眼眸。
慕瑾辰小口吃完,簡單的農家飯,勝在新鮮乾淨。
都吃完了,他才又探了下自己的手腕,他的醫術,都是戰場上趕鴨子上架,懂些皮毛而已。
轉頭,就看到蘇傾月坐著之前守著他的繡墩,上半身卻趴在床榻上,已然沉沉睡去。
慕瑾辰放下了手裡的東西,靠近,看到眼前的女子,昏昏沉沉,顯然是熟睡的不知何夕,嘴角都微微勾起。
竟然是比在皇宮裡,都輕鬆的模樣。
他垂眸看著她,目光複雜。
仿佛之前那被追殺逃亡,又被水流捲走,所有的生死存亡,都成了遙遠的回憶。
她沒有問他,放任刺殺是不是有他的手筆,沒有問他,為何會義無反顧來救她。
他也沒有問,為何那麼危險,卻沒有自己逃走,為何那麼艱難,也從始至終沒有放棄他。
只知道,她那麼弱,卻沒說過一句怕,她那麼笨,卻並未成為拖累。
腦海里,只有藤蔓裂開,她果斷鬆開的雙手。
也只有,朦朧意識中,她背著他,不停地說著話,說著,要救他。
他們彼此敵對,可是,他沒有丟開她,她也沒有放棄他。
蘇傾月……
蘇傾月啊……
慕瑾辰的心裡,此時只剩下這個名字在輾轉,他想說的很多,可是又都被堵在了心口千言萬語,和他那如同一團亂麻的情緒和思慮,交雜在一起。
到最後,口齒之間,只剩下了這個名字。
好像什麼都不用再說,彼此安好,彼此心平氣和相對,已是蒼天恩賜。
慕瑾辰俯身,將那姿勢不太舒服的女人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