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將軍覺得我有那個本事嗎

  蘇傾月有些錯愕，瞬間抬頭，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下毒？

  她想都沒想到過，原來，藥材除了救人，還能，殺人……

  她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了起來，主要還是，她連最基礎的那一步，還沒有邁出去。

  「不會。」她輕輕說道。

  「不敢？」慕瑾辰聲音愈發的冷。

  蘇傾月也發現了，自己越是低眉順眼，慕瑾辰越是找茬，於是壯著膽子：「將軍覺得我有這個本事嗎？」

  她鬆開了手，仿佛一切只是尋常，「不管我如何掙扎，難道不都是被將軍玩弄於股掌之間？」

  果然，慕瑾辰臉色好看了一些，覺得有趣極了。

  「玩弄……」他似乎很滿意蘇傾月對於自己的定位，然後又看了看她的臉，說道：「過來。」

  

  蘇傾月頓了一下，慢慢走了過去。

  慕瑾辰伸手，從她的臉上划過，又在她的身上比量了一下。

  手指輕輕遊走，哪怕是隔著衣服，也帶來了微微的癢意。

  她不敢躲，只是這種被主人查看貨物一般的樣子，讓她心裡浮起羞恥和酸澀。

  到最後，慕瑾辰捏住了她的臉頰，迫使她抬起下巴，一整張臉都露在了他的面前。

  「娘娘，記住，你不是以色侍人，而是……」

  他另一隻手慢慢往下，最後，卻又停住：「以身侍人……以色侍人不能長久，以身侍人的話，看娘娘的本事了。」

  說完，便直接放開了手，他盯著自己的手指，還嫌棄地吹了吹，才又拿起茶水，抿了一口。

  對於這種程度的羞辱，蘇傾月已經有些麻木了。

  她定定地站了一會兒，想到慕瑾辰的話，垂眸擋住了自己的苦笑。

  以色侍人，以身侍人，以……

  不管她學了什麼，或者想要去學什麼，只要是侍人，其實都不能長久。

  有一種紅顏，叫禍水，自古多薄命。

  無論，這個紅顏願不願意，是不是被命運裹挾。

  她只在秀才養父家裡住了十餘日，可是，她永遠都記得，養父見到自己第一面，就說出的這句話。

  「紅顏薄命。」

  她們是被養在籠子裡的金絲雀，放出去，就會死，會成為獵物。

  畢竟，學的就是「侍人」的本事，培養的，就是她們侍人的心理。

  蘇傾月看到了茶水旁邊的湯藥，欲言又止。

  慕瑾辰看過去：「自己喝。」

  說完，便沒再理她。

  蘇傾月拿起藥碗，下意識地嗅了嗅，然後手就頓住了。

  她抬起眸子，偷偷去看慕瑾辰，但是又迅速躲開，可是，卻怎麼都不敢低頭將手裡的湯藥直接就喝下去。

  味道不對。

  完全不對。

  那天引起驚心動魄的兩碗湯藥，還只是感覺到，有相似的味道，只有其實別的藥材有了變化。

  可是這一碗湯藥，味道變化太多了，就好像是……

  藥方都變了。

  但是她又不確定。

  慕瑾辰在暴怒的時候，都沒有殺她，為何會在如此纏綿之後，要了她的命？

  她直覺慕瑾辰雖然恨她，雖然狠厲，有些陰影不定，卻不是如此行事的人。

  她張開嘴，想要直接喝下去。

  可是，她到底又停了下來。

  對一個人的任何感情，無論多麼信任，她都沒辦法，當作沒察覺到，稀里糊塗地去面對危險。

  慕瑾辰當然注意到了蘇傾月這一系列的動作，他看似不在意，其實一直在觀察她的狀態。

  「怎麼，不想喝？想……」

  「不是。」蘇傾月趕緊說道，結果就感受到慕瑾辰目光冷了起來，她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打斷了慕瑾辰說的話，頓時後背有些僵硬。

  此時，也只好硬著頭皮解釋：「我並不是，想留下一個孩子，來威脅將軍……」

  不願意喝藥，就是想留下孩子。

  她不配。

  這種話，聽過幾次，就刻在了腦海里。

  所以，在思考生死存亡事情的時候，她下意識表忠心，表決心，表示自己，不敢。

  「算你識相。」慕瑾辰又看了她一眼，「怎麼不喝？」

  「我……」

  蘇傾月很想說，味道不對。

  可是，她依舊記得，上次說完這句話，慕瑾辰那嘲弄的眼神。

  依然記得，上次她得到了那個珍貴的，可以證明自己的機會，最後卻什麼都證明不了。

  若是自己能多多接觸醫術，接觸藥材，等以後，等有了把握，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天賦，她是想和慕瑾辰認真的解釋的。

  可是如今，她自己都在懷疑自己，自己都不確定，一時間，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說出來容易，可是這次，若是再鬧出一個烏龍，那麼以後，她可能，真的再也沒有機會了。

  慕瑾辰，是攝政王，也不是曾經的他了。

  她相信他，可是又不敢那麼相信他，更不敢，用自己的命去賭。

  慕瑾辰看著她，心裡愈發冷了下來，只是面上不顯。

  他又問了一遍：「怎麼不喝？」

  「有點兒熱……」蘇傾月垂著眸子，不敢看他。

  只感覺，慕瑾辰這聽起來很溫和的聲音，讓她恐懼。

  慕瑾辰點點頭，「不著急，慢慢來。」

  能分辨味道的不同，慕瑾辰是不信的。

  但是這碗藥，確實不同。

  原本的避子湯，有些傷身，尤其上次，過於寒涼，金太醫琢磨了許久，看了很多醫書，才又配比了今日的方子。

  他沒說，這藥是不同的。

  可是，在看到蘇傾月那糾結的模樣的時候，他也下意識提了起來，想起了她曾經說的話：我對藥材味道比較敏感。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所以，看到蘇傾月那唯唯諾諾的樣子，又格外的憤怒，更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憤怒什麼。

  換了藥方，味道自然不一樣了……

  這個騙子，根本聞不出來。

  他是恨她，將她留在身邊，也是為了折磨她，可是，他也不屑去冤枉她。

  他隨意地找茬，不需要理由，完全不需要來一個欲加之罪。

  他隨意地折磨，只憑他們如今的世仇和糾纏。

  可惜啊……

  是個騙子。

  蘇傾月感覺慕瑾辰的目光，幾乎能化成實質型的刀子，一寸一寸的扎進了心裡……

  她手指都有些吃力，感覺手裡的藥碗，幾乎有千斤重，她閉上了眼睛，想要當做什麼都不知道，直接灌下去。

  她微微仰頭，墨色的湯藥，就緩緩流淌著靠近了她的豐潤的唇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