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記得那一夜麼

2024-06-01 17:19:22 作者: 舒淺語

  蘇傾月只感覺大量的空氣湧入自己的胸膛,她劇烈的呼吸,抬眸就看到了慕瑾辰冷著的臉,頓時又驚恐萬狀。

  

  這事兒沒有過去,慕瑾辰根本就不是想要饒過她!

  「藥材味道我……」

  可是她的話都沒有說完,就感覺脖子上的手,力道再次收緊。

  「你不但算計我,還在利用我?」慕瑾辰的聲音,仿佛從地獄裡傳來。

  蘇傾月透過他,好似看到了閻王的召喚。

  堅持了這麼久,還是要死了麼?

  明明她的願望,已經碰觸到了一部分影子啊!

  她告訴別人,想要騙人,一直要先騙自己。

  難道是佛祖要懲罰她,因為她騙人了?

  不,佛祖是在懲罰她,求佛從來不誠心,因為她明面上在求佛祖,心裡卻從來不相信,佛祖可以保佑她。

  她只相信自己,哪怕弱小,所有的一切,也只能自己以最微小的步子,走過去,拿起來。

  若是她能活下來,一定會虔誠地跪在佛祖面前,告訴佛祖自己的真心話:

  她會因為親生父母對待自己的態度無比傷心,可是她一個狗皮膏藥一般永遠對他們抱有期待,是因為,養父和弟弟在他們的手裡!

  那個她期盼的,希望真的是自己撫養自己的人,住在她隔壁的鄰居,他們一家,都因為寧國公府要給自己一個體面的身份,受了無妄之災。

  哪怕只在他們家裡生活了幾天,可是他們一家,確實她心裡渴望且認可的養父母。

  養母已經死了,只剩下弟弟和養父,她不能坐視不理。

  父親害怕他們走漏風聲,毀了自己的名聲,所以將他們牢牢控制在了自己的手裡,生死不知。

  是啊,她連自己都騙了,她差點兒連自己都要相信,哪怕成了太后,她也只是一個祈求親生父母多看一眼的小可憐。

  她不是。

  她半生悲慘,可是在每次走到絕路,命運都會給她的生命一絲光亮。

  一如,受了連累,臨死還擔心她以後日子怎麼過的養母。

  一如,數次救她虎口脫險的慕瑾辰。

  只是,她的光,和她的噩夢,都成了同一個人。

  如今,高高的宮牆困住了她的未來,只敢對著佛祖哀求來生。

  卻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養父和弟弟,被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寂寞的凋零。

  哪怕他們恨她。

  若是她能活下去,一定去佛祖那裡還願,感謝佛祖。

  以後,她再也不騙人了……

  蘇傾月流著眼淚,若是她能活下去,哪裡會是佛祖顯靈,只能是眼前這尊煞神手下留情。

  她想笑一笑,笑自己又在自欺欺人。

  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表情。

  然後,又感覺脖頸的手鬆了松,生的希望又出現在了眼前。

  「貪歡,味道……我……」蘇傾月趕緊說。

  慕瑾辰冷冷看著她,剛要繼續用力的手,一頓,「我知道藥材味道……你是想說這句話?」

  蘇傾月艱難的說,「記住……」

  「我記住藥材的味道,是貪歡……」慕瑾辰輕聲說道,「是這個意思麼?」

  慕瑾辰感覺到她脖子輕輕往前動了動,動作很小,很輕,仿佛重了,撞到自己的手上,就要了命。

  「倒是有點兒小聰明……」慕瑾辰說道。

  若是先說「我記住」,那麼,她永遠沒有說出後面那些話的機會。

  可是,她先說重點:藥材味道,他心裡便會想一想。

  他低頭看著這個女子,哪怕是半依偎在自己的懷裡,此時也起不了絲毫的旖旎之心。

  可是,明顯,他對於蘇傾月的話,並未完全相信,心裡甚至在恨自己。

  好險,他又信了蘇傾月的話。

  他真的是不長記性,怎麼能就這樣相信了呢?

  他差點兒就被這個狡猾的女子利用,親自證明她的清白。

  他一手調查下來,竟然真的好像和她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那麼多的巧合,不過是,也有人要害她。

  結果,她,認識藥材。

  她只是通過味道,就知道,那藥粉是貪歡。

  如此巧合嗎?

  這麼多的巧合嗎?

  若不是他心裡還對所有的巧合持懷疑的態度,親手證明了她的清白之後,會不會從此對她深信不疑?

  認為她只是一個一無是處,漂亮但無害的弱女子,唯一讓人痛恨的,便是她是曾經算計自己的一環,是蘇柏青的女兒。

  甚至夜深人靜,他殘存的良知,還會問自己,守護家國的身軀,對著一個弱女子凌虐,簡直……

  如此長久下去,放下戒心,會有什麼後果!

  本來還想自欺欺人,用貪歡來掩蓋自己對仇人之女的上癮。

  如今看來,好可笑啊。

  不過是自己還未厭煩,留下來的「解藥」和暖床工具,腦袋都是自己手下留情,暫時寄存在她的肩膀上的。

  何必自欺欺人?

  禁忌之中的膽戰心驚,卻又不得不曲意承歡,又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慕瑾辰慢慢鬆開了手,拿起桌子上的兩杯茶,卻都灌進了蘇傾月的嘴裡。

  然後就蹲在一邊兒,眼睜睜看著她,眼睛泛紅,呼吸都開始粗重了起來。

  跟著,額頭上都出現了細密的汗。

  蘇傾月只感覺全身仿佛都有螞蟻在爬,痒痒的,身上無比的燥熱,她很想把自己的衣服扯開。

  此時跌坐在地上,她往後退了退,只感覺,眼前的男人,身上都在散著涼意,讓她很想上前,去貼一貼。

  她眼睛已經有些迷濛,只感覺,那個全身都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男人,此時並不冰冷,此時在對著她笑,眼裡都是鼓勵。

  蘇傾月搖搖頭,不可能。

  慕瑾辰怎麼可能用這種眼神看著她,慕瑾辰只想讓她死!

  她無比的恐懼,又後退了幾步,雙手抱住了桌子,將臉貼在桌子的腿上,汲取上面的涼意。

  還不夠涼。

  貪歡啊,不是毒,是助興的藥,不傷身體。

  也不是一定要結合才能解除藥效。

  她不是不能忍,只要……

  眼前的男人不來撩撥她。

  可是,慕瑾辰顯然樂得看到如此狼狽,起身走過來,蹲在了她的面前,伸手,輕輕觸碰她的臉頰,仿佛一個溫柔的情郎。

  「很難受嗎?那你求我啊。又不是第一次,又不是沒求過。本來,不就是要把貪歡端給咱們兩個人喝掉的,你一個人喝了,看來也沒什麼不同。」

  他可以是任何人溫柔的情郎,唯獨不會是她的!

  不一樣的,不同的。

  她可以清醒地沉淪,和慕瑾辰換自己可以活下去,可是,卻不能留著他懷疑和暴怒的種子。

  她忍住自己想要撲進男人懷裡的衝動:「將軍,您還記得那一夜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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